第8章 她不快乐
高三是个非常特殊的时期，承载着生理上的发育，心理上的成长，感情上的懵懂，梦想的开始。
对于许邈来说，上学一直是埋在她心底的渴望，刚和谢寥安回京都的时候，他曾经说过这件事，如果她还想上大学，他有能力帮助她进入一所不错的学校。
但是许邈拒绝了，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她很羡慕谢寥安，国内双一流大学金融硕士毕业，家境殷实，足够支撑他完成自己的梦想。
许邈怀疑是不是因为怀孕才变得多愁善感，她摸了摸端盘里的咖啡，已经凉透了，该去换一杯。
谢寥安没有抬头，伸手接过许邈递过来的热咖啡，她在厨房呆了很久。他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呆呆站在原地，不知道望着什么东西出神的小女人，循着她的视线望过去，落地窗外的天空，空无一物。
她在发呆。
回想起这几天的她发呆的频率，谢寥安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
“邈邈。”
“嗯……啊？”许邈醒过神来，吃惊地看着谢寥安，心里漾起淡淡的甜，除了在外人面前听他称呼过她为夫人以外，他从不曾这样喊过她。
谢寥安对小女人可爱的反应有些招架不住，敲了敲桌面，“许蕴的学校要举行高考百天誓师动员大会，他跟你说了吗？”
许邈点了点头，说起许蕴，她就叹了口气：“说了，他说我身体不方便，就不用去参加了。”
“我会和他说，到那天我陪你一起。”
“谢谢先生，先生你真好！”
谢寥安张开双臂把她纳进怀里，吻了吻她的发顶，罕见地柔声道：“你开心就好。”
许邈身体一僵，把脸埋进他的胸前，久久不愿抬头。
谢寥安知道，她哭了。胸前的衬衫传来的一阵阵湿意告诉他，她不开心。
他眉头紧锁，学着拍打小孩子一样轻轻的拍着她的肩膀，像是安抚，更像是感情迟钝的他下意识的动作。
床上，许邈已经沉沉地睡过去了，谢寥安温柔地拨开贴着她脸颊的一缕头发，眸光里有几分怜惜。
东霖带着一位医生等在门外，见谢寥安出来，忍不住问道：“怎么了，小嫂子生病了吗？怎么不去医院？”
谢寥安直接略过他，走向医生，友好地伸出手：“你好。”
医生很年轻，他也客气地回应：“你好，谢先生。”
东霖又插嘴道：“这是李医生，李季森，留学归来的临床心理学博士，请他来可不容易。”
谢寥安冷冷地看了东霖一眼，眼神里带着警告，东霖顿时安静下来，老老实实地坐在一旁的沙发上。
时间慢慢地流逝，谢寥安把这几天他感觉到的许邈不正常的表现一字一句地告诉了李季森。
他说：“她好像不快乐。”
李季森还没说话，一旁的东霖却见怪不怪地说：“哭不是很正常吗，女人嘛，在你面前哭怕影响形象，只好躲起来哭。”
谢寥安的脸色越来越黑，手指攥得咯吱作响。
他又作死地埋怨谢寥安，“再说了，整天对这你这么一张死人脸，小嫂子不哭才不正常吧？也就是我，对这你这张万年冰山脸朝夕相处了二十多年……”
最后，东霖是被两个保安架着扔出去的。
李季森考量了一会，对谢寥安说：“谢先生，单凭您说的这些症状，我无法作出判断。”
“嗯。”
“我需要观察您太太一段时间，最好能有机会跟她单独交流一下。”
听到单独两个字，谢寥安皱起眉头，略带不悦地看了李医生一眼，又尽量平复和冷静自己，“好。”
“在此之前，”李季森从随着携带的箱子里拿出一件东西，微微一笑，“我想先抽一点您太太的血，您看方便吗？”
即便李季森再三解释了抽血是为了排除心理因素以外的因素，谢寥安阴沉的脸色就一直没好过。
房门打开，微风轻轻吹拂着蕾丝窗帘，不停地挑逗着地上的阴影，床上静静地躺着一个纤细的女人，五官精致，樱色的嘴唇微张，微卷的长发像海藻一般妖娆。李季森想，这应该就是传说中的睡美人吧。
谢寥安走到床边，轻轻地拉起她的手，锐利的眼神射向李季森。
李季森连忙收回视线，不自然地咳了一声，在男人幽幽的视线下，第一次有如芒刺背的感觉。
许邈在取血针快要落下的时候，悠悠转醒，她对于面前突然出现的陌生男人并没有太多戒备，仰头看着谢寥安：“先生，是产科医生吗？”
“嗯。”
“这是要抽血吗。”
谢寥安依旧面不改色地说谎：“嗯，健康检查。”
许邈乖巧地伸出手臂，李季森有些冒汗，他突然有些同情东总了。
李季森背着箱子出门的时候，发现东霖还没离开，正靠在车上抽烟，见到他出来，自然地掐了烟，拉开车门，咧着嘴大笑：“李医生，辛苦了，请上车，我送你回去。”
“东总，您和谢先生的交情很好。”这句话不是疑问句，是陈述事实。
东霖没有说话，在把李医生送回诊所的路上，他一句话也没有说。
直到李医生下车前，东霖终于说了一句话：“李医生，如果她真的有事，拜托你好好治疗她。”
说完这句话，东霖脚踩油门，飞一般地扬长而去。
李季森叹了口气，每个人的心里都会有秘密。有些秘密无伤大雅，可以倾诉发泄，而有些秘密见不得光，只能埋在心底。
许蕴最近在学校的日子并不好过，先是被一群不认识的混混围在巷子里打了一顿，接着又被年级老大威胁，最近他关于他的流言蜚语不绝于耳，更有甚者竟然查到了许邈的名字。
放学后，他下了司机的车，提着书包丧气耷脑地走过一段距离，望着面前富丽堂皇的别墅，他又不得不挤出一抹笑容，推开门，看见厨房里的许邈，“姐姐，我回来了！”
许邈探出身子，招呼道：“洗手准备吃饭。”
“好嘞！”
司机来到别墅后的露天泳池，尊敬地对水里正在游泳的男人鞠躬：“先生。”
谢寥安游到泳池边，拿起冰桶里高脚杯盛放的红酒，一饮而尽。
“这几天有什么消息。”
“先生，许少爷跟同学们相处的很好，身上的伤并不是同学打的，学校也不知道，但是许少爷的班主任说，最近有不少传言说……额……”司机打量了一下谢寥安的神色，不敢继续往下说。
谢寥安靠在泳池冰冷的瓷砖上，冷冷地斜睨了他一眼，“继续说。”
司机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语气颤颤巍巍：“是…是关于少夫人，他们不知道在哪打探的消息，说少夫人是傍上了大款，用…用了些手段才成了有钱人家的太太……”
那些难听的话司机不敢一五一十的说出来，说完这些，他已经一身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