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九月中旬，学生们渐渐收假了。报名伊始，学堂渐渐热闹起来。

罗阳已经七岁了，已经到了入学的年龄，父母决定送他去报名。

母亲找来一个军绿色的挎肩包，这是罗阳人生中的第一个书包。书包上有一颗红色的五角星，对于这个书包，罗阳谈不上喜欢，但也没有任何的厌恶情绪。

学校是一间私塾，是罗阳的三舅办的。办学的目的是为了方便年幼的的孩子们上学，在青山圩这样的偏僻村寨，读公校得走将近一小时的山路去山脚的另一个村子。年纪小的孩子遭不起那个罪。

学校就罗阳三舅一个老师，设有三个年级。教室就是罗阳三舅的房子，三年级的在一个较小的房间上课，一二年级的在堂屋中上课。

早上教语文，下午教数学。老师给一年级的学生上课的时候，二三年级的自习，给二年级的学生上课的时候，一三年级的自习这样。若是想要教点音乐调剂一下的时候，一二三年级的学生都挤在堂屋中一起学。

操场是罗阳三舅家原来的一块菜地，闲置出来当做了操场，上体育课的时候也是一二三年纪的学生一起上。余外再没有其他课程。

上课铃声也是没有的，罗阳三舅买了一个铁哨子，每天就靠吹哨子上课。倒是每节课四十五分钟，到了下课，老师就说一声“下课”，然后学生们玩十分钟，十分钟之后老师吹哨子，留有五分钟预备，五分钟过后还不来的同学就要罚扫地。

课桌也是没有的，但罗阳三舅家的一个亲戚是木匠，于是联系了他家那个亲戚打造了一批课桌板凳。由于三舅家的那个亲戚是远地的，因此课桌打造好了，还要家长们去背回来。

罗阳的第一个学名其实不叫罗阳，而是三舅给起的，叫做罗昆，罗阳这个名字是后来自己的父亲也开始教私塾才起的。

学校里面的一切对彼时的罗阳来说都是新奇的，因为一切都是新鲜的，罗阳不仅东张西望，当老师喊“看黑板”的时候，罗阳还找不到北，以为是看什么黑色的板子而到处张望。

就这样，罗阳在这间私塾里开始了早上的“a、o、e”，下午的“1、2、3……”的数数。

很快一个学期结束，罗阳迎来人生中的第一场期末考。

考试要去山脚下的公校考，因为私塾是挂名公校的，连教材都是从公校领的，本身不具备设考场的条件。

考试的前一晚上，母亲给罗阳准备好了考试用具。那天他起的特别早，考试八点钟开始，罗阳五点就被母亲喊起来了。母亲给罗阳做了鸡蛋面，这是罗阳很难得的一顿美食。吃罢饭，再检查一下考试要用的东西，彼时天微微亮。

其实也不是天微微亮，而是那一晚下雪了，雪地反光，所以有亮的效果。

罗阳踩着新雪先去了私塾，等人齐了，老师会带领大家去参加考试。

很快所有人都到齐，于是出发，就这样，雪地上留下了一排排赶考的小脚印，像一行行不入眼的诗行。

考完试，就等着拿成绩单，然后就放假了。

罗阳人生的第一场考试，考得还算不错，老师高兴，父母也高兴。但罗阳却是失落起来，因为见过了公校的窗明几净，设施完备。他不再对自己所读的私塾感兴趣，罗阳向往着有一天也能在那样的学校读书。

一个多月后，罗阳的第一个寒假结束。

新学期伊始，同学们纷纷返回校园，开始了新一学期的学业。开学，这是春天到来的最早讯息。

由于上学，罗阳很少有时间钓鱼了，他的小池子里面都没有多少鱼了。因为很难养活，死的多，而又没有补充。

这天中午放学回家，天空飘洒着毛毛春雨，罗阳路过池塘的时候，意外发现有鱼群在岸边的石头缝钻窝。于是他小心翼翼的用手靠近，迅速堵住鱼儿的出口，然后一步步抓向鱼群，一下子手里捧了好几条。罗阳欣喜万分，捧着鱼撒开腿朝家里跑去。

很快，罗阳的小池子便多了几个新成员。彼时罗阳顾不及吃饭，他看着以前自己种的鱼，不知道有没有变多。于是他把一个个玻璃瓶拔出来。

结果很令罗阳失望，虽然鱼儿没死，但每个瓶子里都没有出生的小鱼。这让罗阳失去了继续种鱼的兴趣。他把玻璃瓶中的鱼儿全部倒进小池子里。然后就吃饭去了。

很快一个学期结束，考完试，拿完成绩单。罗阳又开始了愉快的暑假。

本来罗阳以为自己会升二年级，而父母曾经答应他说，等他上了二年级就让他去山下的公校读书。但罗阳失望了。

父亲也决定办私塾。本来父亲是在外地务工的，但家族里罗阳爷爷，四爷爷，幺爷爷几位老人接连逝世，家里面需要有人管事，于是罗阳父亲回来了。

在父亲的要求下，罗阳继续读一年级，父亲的理由是要罗阳把一年级的基础打牢，尽管他考试的成绩不错。

于是罗阳又读了一年的一年级。

后来父亲和三舅商量一起办学，于是青山圩小学历史罕见的办到了五年级。吸引了好几个寨子里的学生过来读书。

罗阳在青山圩小学读到了三年级，成绩一直名列前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