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2022.04.14

小桌子在凌晨的零点二十三分告诉我，不能有伤害自己身体的想法。起因是我说，我想纹身。

或者在我的锁骨那个正中间的窝里嵌进去一颗宝石。

我以前看过一个故事，女主角有决定小皇子和大皇子谁能继承王位的权力。她的锁骨正中间就有那样一颗宝石。她把象征着服从和力量的宝石献给了大皇子，她赌错了人，也赌错了爱情。

在大皇子的追杀下，她终于醒悟真正爱她的人是谁，真正值得站在王位上的人是谁。小皇子最后救了她。可她失去了宝石的锁骨间永远都有了那样丑陋的疮孔。

后面的故事我记不清了。好像是小皇子送了她很美的项链，足够遮挡那道深刻的伤口。

这个故事我给豆汤饭也讲过。

我明明和豆汤饭已经断了很久的联系，但是突然看见他，或者提起和他有关的事情，我仍旧有些耿耿于怀。我不信我赌错了。或者说我没想到我能赌错。

我不敢赌了。

我总是执着我得到后又失去了的人或者东西。

可我们这个世界上又不是只有赌场。也有超市、快餐店、花店的存在。

我既要好好生活，填饱肚子，也要生活浪漫，繁花似锦。

我尝试着跟小卓子岔开话题，我说，我很喜欢的那条裙子迟迟没补尾款，我感觉我真的等了很久。可是，第一眼就喜欢的东西总是会挂念很久。

小卓子问，那你第一次喜欢的人呢。

我好像有点懂小卓子和他之前很喜欢的那个女孩子的感觉了。因为豆汤饭不是我第一次喜欢的人。我不过是在体育课上和他对视了一眼，就一直没走出回忆。

我说，我当然知道他以后会遇到更好的人。但我没办法忘记我和他相处的每个细节哦。我说我不记得而已，其实我记得一清二楚。

去年国庆节，他去游园会搞了个贴纸回来，那天我要兼职上班，没去游园会。他高高兴兴来我兼职的地方找我，给我脸上贴了那个贴纸，是五星红旗的。他陪我榨果汁，看我跟别人聊天，很久很久了他才说其实他还有事情没忙完，是偷溜过来找我的。

你看，他会分时间给我。

我情绪敏感，因为他们做小组任务，分组里有好几个女孩在一起我就开始多想。那天晚上我一边做PPT一边不高兴，他发原因分析，和我好好讲，我真的会听。我这个人很爱耍混，我有时候听不进去大道理，我就是很钻牛角尖，越钻我越在乎别人的态度。我不喜欢带着情绪睡觉，他就帮我解决情绪。

你看，他给我好的态度。

医学院九点五十开始查寝，我下班十点。他会等我，一直到我抽空跟他说拜拜。恰恰十点前的那二十分钟最忙，我经常忽略他，他没提过我有多忙多不在乎他，他愿意等，直到最后要回寝室的时候，他还是会笑眯眯的说他要走了。

你看，他还给我很多很多的包容。

我想不出有什么理由骗我自己说他是大坏蛋。

如果有，那就是我和他互相冷暴力后的第三天，他悄悄学会了抽烟。

我循环很多次的一首歌，里面唱：“但能够接触恋爱，亦已赚到些牵挂”。

小卓子说，他隔离的时候，跟那个女孩说我会飞奔向你。几个小时后，就看见她和别的男生搞暧昧。一直到国庆游园会，他也没想通这件事。

原来在同样的时间线里，我们都在因为不同的人开心、难过。那些相处的片段不止有记忆，更多的是感情。我、小卓子、安老师和婧，我们还很年轻，会遇见很多人。我们生命中有这么多人都会出现，是不是，我们原本就没有必要，非得和谁在一起。

“我再不面红，但愿不再冲动”。

我喜欢的那条裙子，是豆汤饭帮我选的。那条裙子有很多个款，他说胸前是飘逸字母刺绣的那种最好看，我就买了。

我不会因为提到豆汤饭而难过，小卓子也不会因为我提到了那个女孩而变得更脆弱。不过，在那些曾经我们一起走过的路上，我们一起看过的花旁，甚至是一起听过的歌里，我都能找到那样的感情。那会让我心里一直很难受，我甚至偷偷哭了好几场。

小卓子肯定也是一样。他看似坚强，其实脆弱不堪。我仍不盼着我能给他的生活带去多大影响。但我心里存着一点点希望，我想我能够成为他的一束小小光亮。

我以前听不懂《南山南》，直到我在南方，豆汤饭在北方。

我和他的距离不只是从理学院到医学院，不只是从五栋到十三栋，更是从渝北到高阳的距离。太远了，那是仅凭我一个人没办法到达的距离。

不如我再睡一会儿吧。做它大梦一场，独自去到北方，看看那场我没看到的雪，看看我曾用心对待也曾真心对我的那个人，摸摸他的脸庞。

在故事的结尾里，小皇子奋力跳下悬崖抱住女主，好像在别人那里，爱总是不可思议的力量，这种力量能战胜一切，不惧生死，无畏迷茫。

也许我不用在锁骨里嵌进宝石才能找到独一无二的爱。也许我的锁骨里也嵌了一颗宝石，只是我们都看不见它的模样。

因为我有决定一些人一些事的权利，我想，这颗看不见的宝石一定也是存在的。它在提示我，脚踏实地，多做思量；它在帮助我，找到我所期待的爱；它也在警醒我，不要像故事中的人一样，因为自己的选择让别人也陷入困境。

我不会再伤害我自己了。

可我摸来摸去，我锁骨上的那颗宝石，真的还在吗。

在谁那里呢。

2022.04.1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