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证门

陈光烈，目昏，叩丸药方。

师曰：病由足少阴水亏，手厥阴火惫，真阳不升，加以老年气血衰弱，命门真火不能温暖肾水，遂至真阳之气不能上蒸，此目昏之由来也。

方用熟地　淮山　净萸　补骨脂　茯神　枸杞　苣胜子　雄片　炮姜　胡桃，如熟地不宜即易洋参，水煎服数剂。

后用大补元煎加附片　干姜　黄芪　枣仁　茯神　鹿胶　补骨脂　胡桃　焦术各等分，炼蜜丸，常服桂圆花椒汤下。

陈明秀，左目瞳痛，日晡［1］尤甚，颧骨及大齿尖转至耳心痛甚，天明时始愈，平时兼患耳鸣。

示云：病由阳不伏阴，火不济水，真精偏枯不能上达，目瞳无所滋养，故昏花，目瞳本自有水，自放晶华。当阳盛之候，正水耗之时，宜肾水上运填补所耗，所谓以水救火也。辟如水田当春夏，日光灿烂，田水日耗，耕夫以塘堰灌注，田水不见耗，禾苗自不枯槁，而田外草本亦藉此滋润，自无凋残之处，如生肾水不能上达于目而齿耳悉受殃累一理也。但肾水虽然偏枯，未必毫无生长，既有生长，何以不能上济夫目。

此中原故，庸工必难透识，盖水本自下流岂能上行，目上肾下，肾水岂能助流逐波，上济目精，必借火蒸熏，水气始上升于目，目瞳原主收受，收取水气，藏蓄不溢，晶莹朗润，皆肾中真火有以助之耳。辟如蒸饭，甑内本无有水，而灶内火旺，锅中水开，气往上升，甑盖中边滴水不辍，灶边灶后皆有温暖之气，此又一理也。至若日轻夜重，亦自有故，日当阳令，阴气暗伏，不能为虐，故轻减；夜当阴令，余阳不能制克，而阴气肆发，故加重耳鸣一证。庸工皆谓气虚，而不知实阳弱所致，盖阳为气主，气为阳辅，真阳既弱，不能摄气，气便失所依据，势必随阴助虐，所谓阳虚阴极是也。又有一说，阳不能摄气，则气不能纳精，精即不能生血。精血之生，必资气化调和；元气之畅，更赖精血拥护。至若真阳两字，尤为精血与气之主，偶有所伤，各部皆受牵累，生病始由气弱，遂致阳虚，继由血虚，遂致精枯，病源如此。当用何药，赞徒主治。

明赞拟用右归饮是否，请政蒙另示方，五味　桂枝　军姜　甘杞　甘草　雄片　净夏　茯苓　白菊　橘皮　丽参，桂圆引，服四五剂另酌。

陈明亮，患右眼陷翳［2］，小眦胬肉攀睛，白珠红甚，瞳神昏暗，恳祈施治。

示云：小道奉师命为人间作法也。师云：良生病目名乌头风证，日间必常见花纹云形，内作障痒，间或痛及鼻侧，即本证之征也。而胬肉遮睛又为心经火动，起从大眦而色深红者实，小眦而色浅淡乌者虚。赞友细验虚实自明，其坑陷不起者又为肾水损亏所致。肾为气主，如海之能受不见盈也。气为肾辅，如江贯海不可竭也。六腑五脏之精气，皆下注于肾而由肾上注于目。肾虚则不能纳气，气虚则不能壮肾，肾亏则不能上填睛水。既然如此，翳所由致也。瞳睛昏蒙又为命门为火败，盖水不能自升，必藉火气熏蒸而阴气乃上腾，火足则水足，而神光之照耀常明。火惫则水惫，而阴翳之埋沉滋甚，如坎中无阳，即变为纯阴之象，神昏斯由来也。按此生病，已水火两弱，治殊不易，或以为虚，而专用补陷明神之剂，是不知有实证未清也。治者当先清心经，俟胬肉全消，而后再治陷翳神昏等证，则必复明。若再因循自误，恐船到江心，挽回无计矣。

方用川芎　枳壳　玉竹　黄连　生甘草　蒺藜　杭菊　草决明　青葙子或加明天麻、淮山药亦可，或再加车前仁，一十二剂，看胬肉起止如何。

陈明政父光党，目疾。

示云：病由虚火上浮，肾气不纳，足厥阴虚木生火，赤肿疼痛，急宜滋阴补阳，若非如此，则云雾渐起，更难治矣。

刻间宜服坎离丸［3］，接服观音红锦汤：

全归　银花　生芪　白芷　没药　潞党　白菊　川芎　桔梗　大枣　粉草　蔓荆子，霜桑叶引，或加蒺藜、兰果，二单兼服，时务忌油、忌风，七日忌食一切生冷发物。

外用前赐洗眼方加蔓荆子，频频温洗。须露一宵，前二方服数剂，俟赤肿全消后，接服杞菊地黄汤：熟地　怀山　枣皮　茯苓　粉丹皮　泽泻　甘杞　白菊　鹿胶，加首乌，服十剂，或倍加分两为丸尤佳。

陈明恩，目患陷翳。

示云：目因肾亏，血气两枯。

方用甘杞　首乌　熟地　鹿胶　枣皮　天麻　霜桑叶　银菊　归尾　茯苓　苣胜　潞党。

此亦平稳之剂，服数剂，俟目色光明，宜服杞菊地黄丸，重用红杞加明天麻、兰花果，下滋水，上清风，使水足火伏，其疾自除。前方用兰花子作引，如红云瞳昏，可加蒺藜、覆盆、磁石（火煅醋炙）。外用羊矢子即羊枣，冬青子即白蜡树子，一名女贞子，俱用真白蜜拌匀，饭上蒸熟再用。覆盆子、兰香子、白菊花煎水吞服，久服可以除根，平时早起霜桑叶根煎水洗脸。

陈女闰秀，目疾。

示云：此疾阴阳俱虚，水火两败，药非三五剂所能效也。

方用归尾　黄芪　枣皮　甘杞　玉竹　淮山　白蔻　白菊　熟地　覆盆　炙草　胡桃，莲米壳引，服二三剂，有效再行赐方。

外用甘杞　胡桃肉　菟丝研末，蒸鸡蛋频食。

又用大黄　文哈①　柑叶　葵花梗心　菊花　满天星浓煎，露一宿，乘热熏洗。

陈女月秀，目疾。

示云：此病阴分虚弱，而真阳不能上升，肝木相克，而虚阳生风，姑拟一方服二三剂。

方用归尾　羌活　熟地　淮山　白菊　甘杞　生黄芪　槐子　蒺藜　远志肉　炙草　蔻壳　核桃，大枣、桂圆引。

外用羊矢子　核桃　米莲子壳　白蔻壳为末，调白糖蒸服，忌夜饭。

陈行富子，目生白翳，不肿不红。

示云：刻下翳已成核，实由足厥阴、手太阴风火为患。

方用苣胜子　蔓荆子　凤凰衣　木贼草　白菊　蝉蜕　霜桑叶等分细末，用黑羊肝七瓣入末药，蒸服三次。

再用羊矢枣、女贞子俱用真蜜拌蒸。

另用覆盆子、兰花果煎水吞送，此方久服可以除根。

陈女月秀，目疾。

示云：此乃风寒郁遏足厥阴、手太阴，庸医不谙此理，谬指为热，则用寒凉等药抑遏肝火，疼痛异常，或云虚者亦非，轻则缠绵不愈，重则丧目失明，小小弱女，医成废人，良可叹也。

方用羌活　独活　前胡　柴胡　归尾　赤芍　防风　荆芥　枳壳　蝉衣　白芍　红花　桔梗　蒺藜　甘草，依分五剂水煎服，务须忌油七日，然后用猪肝子炖汤去浮油开荤，切记。

外用洗法　文蛤　枳壳　槟榔　兰花果　白菊花各等分，或加枯矾少许、乌梅一个。痒甚者，加川椒二十一粒，食盐少许，滚水泡，每日煨热熏洗数次，断无不愈（凡患目疾者均宜）。

又用五子仙方以善其后，缘目有陷，医非此方不能平复，枸杞　桑椹子　覆盆子　金樱子　兰香子。

陈光敦子明槐，患风眼，边角溃烂。

方用防风　桂枝　五味　白菊　柴胡　甘草　茯苓　枯矾，生姜、兰香子引。

黄大炳子心培，目疾，多年云翳遮晴，时流眼泪，大角微红。

示云：病由清阳陷败，浊阴凝结，非数剂量所能奏效也。

方用茯苓　泽泻　栀子　甘草　净夏　白芍　丹皮，白菊酒洗为引。

谢诗召为子玉麟目疾祈治。

示云：目为清阳之府，自浊阴上逆，清阳下陷则生疾，甲木［4］不能下降，乙木不能上升，戊土不能养木，辛金不能制木，遂致己土生寒，丙火不能温土，土湿则木郁，木郁则风生，致使清阳日败，浊阴凝结，则云翳由是生，脾胃由是弱，而正气由是败，风邪由是入，故偶伤风寒，则生他症，如不知扶阳抑阴，宣清闭浊，而用滋阴表散之品，则是援溺而击以石，目必由是昏陷不明矣。今世之行眼科者，大半如斯，害人已极。天下未有内科不明，而独以眼科名家者。

方用桂枝　白芍　净夏　茯苓　甘草，服二三剂。

接用白蒺藜　蜜黄芪　广木贼　蔓荆子　当归尾　白芍粉　甘草　杭白菊　净半夏，多服有效。

左洪纶彭氏，目疾。

示云：病由手厥阴火惫，足少阴受湿，精血枯惫，而虚火上浮，病源乃尔。

方用熟地　红杞　白苓　蒺藜　山药　归身　防风　羌活　天麻　巴戟　菟丝　白菊　覆盆　雄片　砂仁　甘草　磁石（醋煅二钱）。

李乐有母氏邓，失明。

方用桂枝　丹皮　首乌　茯苓　半夏　军姜　甘草，桂圆十个引。

谢诗召为小子目疾蒙赐。

仙方服药渐效，今左眼白翳未大散，瞳稍陷，如芥子大，似与黑眼珠不甚分明，且不清亮。右眼有白翳一点，时大时小，眼边常生红子，此现患诸症。

方用当归　赤芍　柴胡　羌活　独活　杭菊　红花　芥穗　防风　前胡　枳壳　蝉衣　桔梗　蒺藜　甘草，煎服三剂，忌油七日，后用猪肝蒸汤开油。

次用熟地炭　山药　枣皮　红杞　雄片　杜仲　肉桂　炙草　鹿胶　沉香　兰香子，白菊引，服九剂后用杞菊地黄汤或作丸，用桑皮养荣汤吞送，每日用五子仙方浓煎当茶吃。

又用女贞子、羊矢子蜜蒸，用五子仙方吞服。

外用蚊蛤　枳壳　槟榔　杭菊　兰香子煎水，露一宿，温洗，每日熏洗八九次。或用拔云消翳散，日点二三次亦可。一切寒凉等药不宜再用，以速其瞽　［5］。

胡廷安，患目疾。

方用天麻祛风汤，归身　芥穗　天麻　熟地　香附　薄荷　白菊　酒芍　蝉退　红柴　羌活　白芷　甘草，服三剂。后服五子仙方，枸杞子　桑椹子　覆盆子　金樱子　兰香子，多服十余剂。

外用蚊蛤　槟榔　枳壳　白菊　乌梅　兰香子，煎水熏洗。

陈明亮，前蒙赐方，遵服多剂，减而未愈，刻下小眦上边胬肉如故，色颇淡为乌，当服何药，祈赐方。

方用熟地　红杞　首乌　补骨脂　白菊　蕤仁　茯苓　黑姜　苣胜　天麻　虫退　灵磁石（火煅醋炙），冬桑叶引，服十余剂。后用杞菊地黄汤多剂必愈，洗眼药不可间断。

前治李乐有母邓氏，目疾如能作痒，眼目微塞微胀，内如虫行，便是转机。

赞徒或命仍服原方数剂，或另用丽参　首乌　桂枝　甘草　茯苓　干姜　甘杞，后用五子仙方，只要有一丝光明，便是与人方便，欲想复原，万万不能。

又示云：俺去后，赞当时看药书，如金匮、辨、难、大成及近时黄氏八种，皆当参阅，虽各有是有非，然不能不从此问津。但近时人多阳虚，看书要自有权柄，不可惑于陈说，拘泥古语，以致死于句下。

俺实有要务不能羁留，后晤之期亦难预卜。俺平时所论病源，赞当暇刻无妨参阅，虽无大益，于近时病或亦不无小补。闻有欲刊刻俺所论病源者，此举尽可不必，以俺不过随便谬谈，无补于人，无益于世，刊刻何益，空费钱文也，见爱者抄阅无妨。赞生等即此揖别。

邓印绅，患目疾，经年未愈，祈方。

师曰：病由心肾不交［6］，气血不足而致。盖目为清阳之府，清阳从左穴上升，浊阴从右穴下降，目受清阳之气而后晶荣光明至，心不足则火惫，肾不足则水亏，心虚则不统血，血即不为心养，肾虚则不纳气，气即不为肾使，肾为气主阳也，而阴在其中。心为气源阴也，而阳寓于内。肾亏则不能上交于心，而清阳无自升，心虚则不能下摄乎肾，而浊阴无由而降，至升降失权。左目不能收含清气，而阳光散漫，神气不足，故见影。右目为浊气壅塞，而清阳又不能由左而至右，则神光为阴气遮埋无由外射，故时见花纹，此病之源也。盖水无火必湿，火无水必燥，如坎中无阳则是纯阴，离中无阴则是纯阳，阴阳不相交互，水火又何有生克乎。水不自升必藉火力，火惫而水不升矣；火不自降必仗水力，水亏而火不降矣。按诸古法，生病已水火两败，心肾俱虚，见影乃心不摄肾，肾不纳气，气不固精，精不化气所致，不必滋疑。其仰上俯下，凡物皆然，此何足异。远大近小者，即肾亏精弱之明征也，如人到中年精气就衰，视物必远观始觉明大，即此可以悟彼。早起舌生白胎，乃阳气太弱不能制阴，孤阴胜阳之故。譬如时当冬令，雪聚冰凝，一见春温便化成水，如春时无日，雪冰消化否耶？生病当子丑时阳气勃发，白苔岂不化为满口津液，何有舌唇干渴之症，有意视之则有，无意视之则无，此乃疑情使然也，血不养心，精不化气，心神不定，精神不振，必然之势也。

方用白芍　桂枝　龙骨　牡蛎　杭菊　干姜　苣胜子　茯神，煎服五六剂亦可，后多服五子仙方，俟病脱影收，再将前单作丸药吃。每早服药时，于静地焚香，双手拱碗向东，三呼日光主者，而后饮药。

外用兰香子　霜桑叶　白菊花，煎水熏洗两目。

余宏缙，两目昏暗不能认人，不红不肿，不痛不痒，只带黄色，自去岁已然，刻下更甚，祈方。

示用泽泻　茯苓　桂枝　白芍　净夏　干姜　附片　甘草，桂圆肉引，服二三剂。

后用熟地　甘杞　首乌　补骨脂　蒺藜　法夏　茯苓　军姜　川椒　丹皮　泽泻，为末，炼蜜为丸，白菊花煎水，空心送下。

陈明亮，目疾感寒复发。

方用桂枝　白芍　甘草　天麻　军姜　茯苓　防风　羌活，水煎服。

【注释】

［1］日晡（bū）：指申时，即下午3时至5时。古之记时有十二时辰，即子、丑、寅、卯、辰、巳、午、未、申、酉、戌、亥。每一时辰相当于今天的2个小时，子时相当于晚上11时至次日1时，丑时相当于1时至3时，以此类推。此外，又把子时称为夜半或午夜、子夜，丑时称鸡鸣，寅时称平旦，卯时称日出，辰时称食时，巳时称隅中，午时称日中，未时称日昳，申时称晡时或日晡所，酉时称日入，戌时称黄昏，亥时称人定等。这些时辰的命名与中国古代人民的生活习惯有关，比较符合黄河流域昼夜推移的特点。

［2］陷翳：证名，出自《素问病机气宜保命集》卷下，属翳之一。多因肝风内热上干精明所致。因邪气自内而发，深沉凝滞，所以其翳顽固难退，故得名。治法应先轻宣疏散，然后辅助退翳之品。

［3］坎离丸：坎、离为八卦名，八卦为乾、坤、巽、震、坎、离、艮、兑，用来推演世界时空各类事物关系，每一卦形代表一定的事物。乾代表天，坤代表地，巽代表风，震代表雷，坎代表水，离代表火，艮代表山，兑代表泽。取名坎离丸有滋阴壮阳之意。

［4］甲木：指六腑中的胆。清·黄元御《四圣心源》卷一载：“五行之中，各有阴阳，阴生五脏，阳生六腑。肾为癸水，膀胱为壬水，心为丁火，小肠为丙火，肝为乙木，胆为甲木，肺为辛金，大肠为庚金。”

脏腑与天干、五行有配属关系：如与天干配属关系歌诀为“甲胆乙肝丙小肠，丁心戊胃己脾乡；庚是大肠辛属肺，壬系膀胱癸肾藏；三焦亦向壬中寄，包络同归入癸乡。”

［5］瞽（gǔ）：瞎眼。

［6］心肾不交：心火不能下降于肾而独亢于上，肾水不能上聚于心而凝聚于下，心肾之间的生理功能失去协调，而表现为以失眠为主的心悸、怔忡、心烦、腰膝酸软，或见男子梦遗、女子梦交等病理变化，又称“水火不济”。

【讨论】

1.医案中多处用军姜，亦有用炮姜、生姜者。军姜别称筠姜，是产自四川宜宾筠连县的干姜，属道地药材。

2.陈明秀目疾案，一用“塘堰灌注”喻“以水救火”之理，说明阳盛之时宜肾水上运填补所耗，若肾水不能上达，则目、齿、耳悉受殃累；二用“蒸饭”喻“肾水上行”之理，说明肾水上行须借肾阳之力。又“日当阳令，阴气暗伏”故呈日轻热重之象。并阐明阳虚可致阳不能摄气，气不纳精，精不能生血，故致肾阳虚而气血虚弱之证。陈明赞拟用右归饮（熟地黄、山药、枸杞子、杜仲、山茱萸、炙甘草、肉桂、附片），乃温补肾阳之剂，师父另示方，用了五味、桂枝、军姜、甘杞、甘草、雄片、净夏、茯苓、白菊、橘皮、丽参、桂圆等，此为其师根据病人体质、当地气候特点和治疗经验用药。该案印证了在凡例中提及“近时却多阳弱之人”，以“暖水温土舒肝，升阳降阴立论”之说。

3.陈明亮陷翳案三则，属虚实夹杂，心经火热而肾阴阳俱虚，治先清心经火，而后补益。此案用“一十二剂”，体现了守方的思想。首诊病情较重，二诊反映“遵服多剂，减而未愈”，三诊为“目疾感寒而复发”，说明其记载真实，从“复发”两字反映出前面两次治疗有效。

4.陈光党目疾案，体现了整体调治的思想，先服坎离丸，接服观音红锦汤，外用洗眼光，接服杞菊地黄汤，守方服十剂，或倍加分两为丸尤佳。陈明恩陷翳案，先服一方服数剂，平稳后杞菊地黄丸，续用药膳调理，兼用外洗。这样，缓急结合，内外结合，防治结合，方可收效。今时之人，希望药到病除，殊不知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加之临床多久病，虚实夹杂，需用多种治疗手段，需待时日调整。

5.陈月秀目疾案两则，陈月秀系陈明赞之长女，目疾系因阴阳俱虚，水火两败，风寒郁遏足厥阴、手太阴，道长指出“庸医不谙此理，谬指为热，则用寒凉等药抑遏肝火，疼痛异常，或云虚者亦非，轻则缠绵不愈，重则丧目失明，小小弱女，医成废人”等鉴别要点，先用解表后用补益，加以猪肝汤药膳外用洗液，续用五子仙方善后。从本书陈月秀前后诊疗情况看，其目疾应已治愈。另在本书之怔忡门、麻木门均有医案记载，有“小小弱女”“数十日月信未至”等言，印证其为少女，但该女体质虚弱，曾“旋患大喘，散补两穷”“日夜烦躁不眠，十分危急”，好在服用了道长处方后“数剂全愈”，均说明道长用药疗效较好。

6.谢诗召之子目疾案两则，左右眼均生白翳，一是分析该证为中土脾胃虚弱，肝木不升，胆木不降，升降升常，清阳下陷，浊阴上逆，治当扶阳抑阴，宣清闭浊。二是强调“天下未有内科不明，而独以眼科名家者”，指出中医整体观之实质，研习中医者尤应注意，不可头痛医头，脚痛医脚。三是两则医案记载了诊疗过程，反映首诊“服药渐效”，次诊综合应用了9种调治手段（①先用一方服三剂七日忌油；②后用猪肝开油；③续换一方服九剂；④后用杞菊地黄汤或作丸；⑤用桑皮养荣汤吞送；⑥每日用女贞子、羊矢子蜜蒸；⑦用五子仙方浓煎当茶吃；⑧外用方每日熏洗八九次；⑨或用拔云消翳散日点二三次），内服外用兼施提高疗效。

7.李乐有母邓氏目疾案，传递信息量较大。一是说明为复诊；二是研判了预后“欲想复原，万万不能”，说明其实事求是的态度；三是为师带徒的记载，要求陈明赞多看医书，《金匮要略》《伤寒论》《难经》《针灸大成》及《黄氏医书八种》，皆当参阅，但又不能“惑于陈说，拘泥古语，以致死于句下”，同时说明道长是偶到陈明赞诊所指导；四是指出当时之人“多阳虚”，这与同期之川渝两地的“火神派”契合；五是说明陈明赞等在准备刊刻本医案，道长表明了“抄阅无妨”的态度。

8.邓印绅目疾案，记载了心理分析及治疗方法，一是阐述“何有舌唇干渴之症”，认为“有意视之则有，无意视之则无，此乃疑情使然也，血不养心，精不化气，心神不定，精神不振，必然之势也”；二是“每早服药时，于静地焚香，双手拱碗向东，三呼日光主者，而后饮药”，这是神药两解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