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节　北京老年期痴呆防控体系的构建

一、老年脑健康体检“北京方案”

北京市老年人脑健康体检（痴呆风险筛查）项目旨在通过结合老年期痴呆早期发现、及时防治的主动健康管理理念，建立社区痴呆及轻度认知障碍综合防控系统，提升北京市老年群体脑健康水平，同时也为政府在全国老年期痴呆疾病领域的科学决策提供数据及技术支持。

老龄化带来的严峻挑战在于老年疾病患病率和老龄照护成本急剧攀升，其中老年期痴呆危害巨大、治愈困难，其早期防控受到世界各国的高度重视，实现老年期痴呆防控是BABRI老年脑健康评估体系的主要目标。健康中国行动推进委员会在2019年7月9日发布的《健康中国行动（2019—2030年）》明确指出，我国65岁及以上人群老年期痴呆患病率为5.56%，并将“65岁及以上人群老年期痴呆患病率增速下降”列为行动目标，提出要引导老年人掌握正确的健康知识和理念，掌握自我保健和促进健康的基本技能，提倡老年人参加定期体检，鼓励和支持为老年人组织开展健康活动。BABRI老年脑健康评估体系在研发和实践过程中积累了诸多经验，这一“北京方案”可为构建全国老年期痴呆防控体系提供有效建议。

二、构建老年期痴呆防控体系的路径

对老年人进行脑健康体检测查可发现：①老年人的各项认知功能随着年龄的增长而逐渐衰退；②教育程度对认知能力的影响有着普遍的、积极的作用，受教育程度高的老年人其各项认知能力得到更好的维持；③退休后有工作的老年人在注意、记忆和语言方面的认知能力要好于无工作的老年人；④收入水平对老年人的视空间、注意和语言方面的认知能力产生正面的影响；⑤有着良好休闲方式，如较多地参加智力、体力和社交活动的老年人的注意和记忆能力更好；⑥营养均衡、饮食习惯良好也会对老年人的记忆和语言能力产生积极影响；⑦如果老年人患有高血压、脑血管病、糖尿病等社区慢病，那么他们的认知能力要普遍低于未患病者。通过老年脑健康体检收集到的大量数据，无疑将对脑健康保护方案的制定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

基于北京市老年人脑健康体检（痴呆风险筛查）项目的实施、依托BABRI工作组十余年的研究成果，可以形成具有中国特色的、以社区为中心、专科医院和养老机构联动的痴呆风险早期分级筛查-干预-分流诊疗体系，以及全民健康教育与专业团队培养有机结合的老年期痴呆综合防控路径。

制定相应的老年期痴呆疾病防控总体策略，需依托具备前期工作基础、工作经验与资质的单位组建工作团队，策划顶层工作方案，培训专业工作人员，同时以社区为工作重心，协同推进全员健康教育、脑健康体检培训、65岁及以上老年人痴呆风险分级筛查工作。对于筛查出的痴呆风险人群予以多元化专业干预，包括MCI风险人群给予个性化分层级的脑健康生活方式指导、针对性的脑健康训练推荐、必要时推荐深度专科测查、同时进行随访和其他生活方式干预，以延缓其痴呆发展进程，提高其对疾病和自身健康状况的知晓程度。对于筛查出的痴呆风险人群，甚至已经进入痴呆阶段的人群，推荐其进入平台提供的综合/专科医院诊疗绿色通道，由神经科医生进行全面测评、综合诊疗，同时亦提供健康教育、脑健康训练及随访服务，尽早开展干预，提高其生活质量，控制疾病恶化。具体老年期痴呆风险防控路径见图2-2。

图2-2　老年期痴呆防控路径

三、构建老年期痴呆防控体系的意义

1.构建老年期痴呆防控体系的社会经济效益

（1）节约医疗卫生经济成本，服务国家民生保障。“关口前移”是老年期痴呆疾病防控的核心策略，也是脑健康体检（痴呆风险筛查）体系的主要工作目标。早期痴呆及痴呆风险人群的知晓率低，就诊率不足4‰，及时发现这些患者并早期干预，将可减少约1/3患数，从而节约巨额医疗经济资源。根据北京师范大学在北京市开展的万人调研显示，北京市55岁以上老年人患有MCI的占比为15.7%，以此估计全市目前约有35.4万MCI患者。在未经干预和治疗的情况下，这些患者在5年内将有超过50%的人群进展为临床痴呆症（约17.7万）。根据2016年阿尔茨海默病协会国际会议（AAIC）报告显示，中国痴呆患者每人每年护理花费达13.2万元人民币。因此，若能够通过早期干预延缓MCI患者进展为AD，理论上5年后将为北京市节约医护成本233.6亿元，若能够在全国范围内开展脑健康体检，筛查出痴呆风险人群，将会为社会带来极大的经济效益。

（2）促进老龄资源再社会化，释放老年人口红利。人口老龄化带来了巨大压力，截至2017年，据统计我国有各类老年福利机构15.5万个，养老床位744.8万张，仅占60岁以上老年人口的3.1%，低于发达国家的比例（5%～7%）。随着社会进步和经济发展，特别是人口老龄化、农村城镇化、家庭小型化发展趋势，广大人民对于养老服务的需求将会日益增高，现有的养老设施总量将很难满足人们日益增长的养老需求。目前我国约有4 000万失能或部分失能的老年人，也就是需要专业的护理和照顾的老年人，一般老年人与护理员比例为3：1，根据此比例全国最少需有养老护理员1 300万名。而目前全国老年福利机构的职工约22万人，其中仅2万人取得了养老护理职业资格，与几千万失能老年人的需求相差甚远。同时，护理服务人员队伍还存在整体素质偏低等诸多问题，服务质量、专业水平、业务能力等都难以满足老年人群的护理需求。面对这种严峻形势，通过早期发现、早期干预，可减少1/3 AD患病人数，还可积极鼓励老年人再社会化，增强老年人保障能力，同时释放老年人口红利，进一步促进社会经济健康发展，实现健康老龄化、积极老龄化。

（3）推进国家养老产业发展，培育经济新动能。做到“老有所养、老有所医、老有所教、老有所学、老有所为、老有所乐”，是促进和谐社会稳定发展的重要因素。老年人认知功能得到保护，提高社会对于老年人身心与认知健康水平的知晓率与重视，将是我国社会主义初级阶段和谐社会发展精神文明建设的重要内容之一。依托脑健康体检（痴呆风险筛查）应用平台，为新兴养老提供技术支持，可从专业角度推进我国养老产业发展，培育经济发展新动能，为社会提供更多就业机会，进而促进经济高质量发展。

（4）聚焦科技原始创新能力，促进老年科学学科发展。“脑健康”的概念，对我国来说还是一个刚刚提出的理念。在经济持续发展的社会背景下，很多人的健康观念还停留在身体健康的层面。但随着经济社会的进一步发展，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关注大脑认知功能。脑健康体检（痴呆风险筛查）应用平台能够建设全民脑健康大数据库，为我国老年科学、认知神经科学等新兴交叉学科提供基础数据；同时可以培养一批高水平的、多学科交叉的脑健康专业科研团队；结合我国特有的传统医药学丰富的临床经验与医药资源，将高度增强我国原始科技创新能力，提升国家科技竞争力水平。

四、构建老年期痴呆防控体系的建议与展望

北京市脑健康体检（痴呆风险筛查）项目已进行了前期实践与探索，在未来工作中对脑健康体检方案和流程再行优化，并尽快在全国范围内普及脑健康体检（痴呆风险筛查），将脑健康体检项目纳入常规体检流程，构建老年期痴呆防控体系，将能够建立全国性的老年人脑健康档案，实现全国范围内对于老年期痴呆疾病的管理；同时，也能够进一步为政府提供专业化的脑健康指数，全面掌握本地区老年人脑健康现状，辅助公共卫生机构为痴呆高危群体提供个性化训练方案、脑健康生活处方和脑健康营养资讯，并为政府在脑健康相关医疗决策中提供科学依据（图2-3）。需要强调的是，政策性的引导与支持是该防控方案能否成功的重要决定性因素。北京市脑健康体检项目的顺利推进彰显了市政府的政策引导力量，合理的策略制定、必要的人力物力支持、良好的科普宣教以及灵活的管理机制实施，政府给予的推动作用至关重要。我国幅员辽阔，各地区具有自身的地理、人文特色，经济发展、文化发展水平各地尚不均衡，在这种情况下，普及一套标准化的脑健康体检（痴呆风险筛查）方案并非轻而易举，唯有通过强有力的政策引导、政府推动，才可以使全国各区域在脑健康体检领域实现多线并行、齐头并进、对标国际发达国家、领跑痴呆疾病防控体系建设，大力发展我国特色的老年脑健康产业。

图2-3　全国范围内普及老年脑健康体检的工作重心及目标

总之，积极丰富和完善脑健康体检实施方案，使其更适用于在广大基层社区复制与推广，在全国范围内开展便民体检服务；积极组织本次项目开展过程中集聚的广大基层医疗工作人员就脑健康体检项目进行沟通探讨，建设稳定的脑健康体检队伍；结合各省市实际需求与工作环境，设定纵向追访时间点，为体检者建立追访档案，根据体检者在纵向追访中的认知和脑健康变化情况及时对其进行有效干预，提高老年人生活质量，降低老年期痴呆患病率增速，是以较低成本取得较高健康绩效的有效策略，是解决当前老年脑健康问题的现实途径，是落实健康中国战略的重要举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