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君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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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遇刺

但那时的我,并不知道朝廷风起云涌。

母亲再次请奏提名入宗谱,朝堂哗然。这好比一个大反派准备干大事之前,一定要想法子名正言顺。而表兄当然不会同意,拒绝的理由一如既往,外祖父都没同意认证过的事,他怎么敢违背?

是啊,这是母亲从未原谅外祖父的一点。

至此后,母亲和表兄的关系,常有一种剑拔弩张之感,仿佛进入白热化阶段。

老爹提起这段历史时,脸色也不大好,他说,母亲那时被人弹劾的次数越来越多,外出办事还遭遇刺,除了表兄,不会有别人敢这样明目张胆的针对母亲,而母亲自不愿甘当下风,只能是对方不仁她不义。

那件事我记得很清楚,在我十二岁这年的端阳节,表兄乘龙舟夜游城河抚慰百姓,途中遇刺。

表兄第一次带我出宫,他说让我看看宫外的繁华烟火,我兴奋得站在龙舟前头,晚风微凉,护城河很大很宽,河两边的人好多好多啊。

而烟火绽放的声音,太吵了。

在吵闹声里,那些刺客一茬接一茬的涌出来,冲向表兄,我只记得当时目之所过,刀光箭雨,人群一片混乱,甚至,我都忘了我是怎么掉水里的。

老爹当时刚好在表兄身边站岗,他因护着表兄,挡了别人一剑,被推下了水,龙舟上的母亲,见我还能扑腾,又知老爹水性不行,一咬牙,选择跳向了老爹的位置。

我从小对亲情淡薄,倒也没太悲伤,我知道,他们是别人口中很恩爱的夫妻,他们是真爱,我只是意外,而且我水性极好,这方面比老爹强,可以自己潜游上岸啊。

但倒霉的是,我刚爬上来,不知道哪个不长眼的刺客盯住了我,那一柄长长的铁箭,直接从后面刺穿我的身体。

我愣了片刻后,回过头,目光茫然的扫了扫,只看见了表兄惊色煞白的脸,我忽然感觉到痛,腿软没站稳,再次掉入了水里,水中一圈红晕在我头顶波动,我静静地感受自己下沉下沉,再无法用力浮上去。

视线模糊间,我好像看见表兄在水里。

等再睁眼,身边换成了老爹和母亲,我有段日子没见过老爹了,外祖父在时,他在宫中就职,偶尔空闲,他便会偷偷过来与我相会,我们父女有不少偷偷摸摸的共同回忆。

外祖父一直知道老爹是才能之人,并非像别人说的吃软饭,他只是不求回报,且甘愿在背后当母亲的智囊团,外祖父到底没亏待他,给予了老爹应有的信任。但表兄却不大喜欢老爹,一上任,便把老爹调出了宫。

老爹是男子,出入后宫不便,我见老爹的机会比母亲少得更可怜了,我有点想念老爹,而老爹一个大男人竟然眼睛通红,抚摸着我的脸颊,带着哭腔之色:“别怕啊,爹爹在。”

母亲衣衫发髻湿漉漉的,来不及整理,眼中含有几分愧疚,她动了动嘴,只是握着我的手,却最终没说多余的什么话。

想叫他们,但口干舌燥,我不敢动,一动就痛,甚至在想,我是不是要死了?

可我不太想死啊。

我的小锦鲤还没长大,我偷偷藏的鸽子蛋还没浮出小鸽子,还有我的小兔子要生崽了,我想见见它的小小兔子,好遗憾啊,还有,我还在树下埋了一壶酒,一把瓜子,我还把表兄最喜欢的……

脑海里特别混乱,想把表兄叫过来一下,交代我的临终遗言:“哥哥……”

口一张开,音还没发出来,被迫咬了一个软软的东西,听小表妹回忆说起,那夜,是我叫的最惨烈的一次,我无法反驳,那种从心口拔箭要命的痛,怎么可能是我这个天真无忧娇惯养大从没受过伤的小郡主能承受住的,我多叫几声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