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冬凪是个好佟止
当浴室门再次打开,佟止穿着一件肥长的蓝色毛衣被信代牵着走到桌炉边。
毛衣尾端翘起来的线头随着她走路的动作不断地扫动佟止的腿肚,痒痒的,让她不由赧然一笑,撑着桌炉边翘起另一只脚挠了挠。被信代细心吹干的头发柔顺地绕过耳廓搭在肩膀上,只有发梢末端因为营养不良而分叉干枯。
信代将自己的发现大声地告诉客厅里的人。
“这小毛孩洗澡之前身上都是乌青的冻伤,还想着是不是要用热水多泡一会儿呢,结果稍微冲洗一下就发现没有什么痕迹了,真是神奇呢。”
佟止也忍不住在心里暗自欣喜,不知道着神奇的自愈能力算不算一种金手指呢?毕竟抗打抗冻也是一种天赋。
初枝奶奶将盐巴抖落在有里的手心后才抬头看了一眼佟止。
初枝不由惊讶地跟着赞赏道:“很漂亮嘛!刚来的时候只看见眼睛水汪汪得漂亮,额头这么饱满该是个有福气的才对啊。”
初枝说完一只手揽着有里,一边朝佟止招了招手,等佟止走过去后摸了摸她的脸颊,细细地端详着。这一幕落在有里眼中格外熟悉,让由里也跟着专注地观察着佟止。
“真好看的一张脸。”
有里听着初枝的话像是肯定一样地点着头,眼睛一直没有从佟止身上离开。
“我们有里也很可爱呢。”初枝笑着看向有里。
这回换佟止跟着点头。
佟止从来是一个不吝啬笑容的人,她顺着有里的目光看向对方,感谢性地还以一个灿烂的笑容,那笑意像是点燃了屋内的篝火,火焰蹭地冒了上来。
阿治想起刚来时沉默的有里和祥太,有些讶异地同信代说道:“真神奇呢,这家伙居然是一个爱笑的。来到这里很开心吗?”
这问题肯定是对着佟止的,她不知道算不算开心,毕竟刚刚丢了一条命,但是能够又续上一条命大抵还是开心并感到庆幸的吧,如此产生的获救感是她必须感激。
看着佟止重重地点了点头,屋内的四人都不由笑了。
“不用送回去了吧?”阿治好像有些骄傲又不敢表现出来,只是笑着看向信代。
信代忍着笑意白了阿治一眼,“这一次除了警察局都不知道能往哪里送,还送什么?”
壁橱内的祥太虽然一直没有说话,却也关注着外面的动静。听到大人们做完决定也拉开壁橱门看了一眼佟止,没有再把门关上。
阿治抓住时机对佟止介绍道:“这是哥哥,祥太。”接着一一介绍了屋内所有人,到有里时阿治顿了顿,问道:“你多大了?”
佟止愣愣地摆了摆手,忽而又比了个四。
“不知道多大了吗?四岁?有去过保育园吗?”
佟止又摇了摇头,她并不知道原身的事情,尽管在浴室的镜子里看到原身和自己四岁时的照片长得有九分相似,但是左眼眼角明显的痣是她过去没有的,这让她更肯定自己魂穿的现状。
“没有去过保育园吗?”信代好像松了口气,她让有里和佟止背对背站好,眼神在两人头顶来回打量后说道:“有里应该是姐姐,以后就叫有里姐姐了。”
“不过应该叫这小毛孩什么呢?”解决了一件事后信代又陷入思考。
阿治替佟止答道:“原来应该有名字吧?看刚才那样只是不会说话而已。”
佟止立刻张了张嘴,喉咙处传来的不适感迫使她发出嘶哑的气声,这让她格外受挫,脸上的笑容也骤然散去。不等她指手画脚为大家描述自己的名字,门口传来的开门声便打断了众人的视线。
进门的是个短发女生,漂亮看上去刚成年的样子。
“这是谁?”她打量了佟止一眼后便径直走到初枝奶奶的身边紧贴着对方坐下。
初枝握住女生冰冷的手回道:“还不知道名字,这孩子好像是个哑巴呢。”
“哑巴?”女生原本淡漠的神色骤然有了变化,她用着轻柔的声音说道:“我叫亚纪。”
佟止乖顺地点了点头,朝着亚纪笑了笑,显然忘记了介绍自己名字的事情。
信代从厨房将煮好的晚餐端出来,简单的食物在桌上氤氲出暖人的雾气。祥太拿着碗筷从壁橱中出来,装好自己那份后又熟练地回去。
亚纪拿着筷子在锅里翻找后抱怨道:“又是乌冬吗?”
信代捧着碗坐在厨房的高凳上回呛道:“不交伙食费的人反而最难伺候。”
初枝和阿治连忙跟着圆场。奶奶熟练地呈现出维护的架势,一边说着替亚纪出钱的事情,一边将配菜分拣到自己和亚纪的碗里。
佟止不知道该做什么,瞪着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锅里却不敢行动,直到有里和亚纪主动将盛了几根面条的小碗递到她手里才敢坐下。
有里也把自己最爱的面筋主动分给了佟止,让佟止心里暖暖的。
温热的汤水顺着舌尖流入喉咙,久旱逢甘露,原本干燥发疼的喉咙被滋润得舒服了不少,乖巧地品尝着面筋的有里在佟止满足的表情下也忍不住用小勺品尝起了面汤。
“有这么好喝吗?”阿治乐呵呵地看着两小只的动作不禁问道,回头便看见信代满意的笑容。
信代压下心头的满足感,嘲笑道:“所以没有钱味儿的就是会喜欢同样没有钱味儿的。”
初枝坏笑道:“不知道小哑巴晚上会不会也尿床呢。要不要加点盐?”
“小哑巴很喜欢喝汤吗?”这回换成亚纪发问。毕竟佟止已经主动盛了三碗汤水,锅里的面菜却几乎没动。
感觉到小哑巴已然成为自己的新名字的佟止心里有些不爽。
尽管她嘴里还有没有咽下的乌冬面,却也忍不住先向亚纪辩驳道:“是冬——纸——”
“诶!会说话的吗?”亚纪惊讶地看向其他人。
“明明刚刚只会啊啊的来着,还以为不会说话呢,不过叫什么?冬至?”
“是想吃南瓜了吗?”
“没准是想泡柚子浴吧!”
三个大人七嘴八舌地讨论起来,像是忘记了佟止的存在,只有既年轻听力又好的亚纪锲而不舍地追问道:“是叫冬凪吗?”
“我叫佟止。”佟止咽下面条,用着还有些沙哑的声音回应道。
亚纪点了点头,像是得到了肯定的答案一般向周围宣传道:“哦,她说她叫冬凪。”
佟止压下想要反驳的欲望,无奈地附和点头,继续喝起碗里剩下的热汤,感觉到整个喉咙到胸腔都温暖了起来,不由地有些犯困。
冬凪就冬凪吧,她想,毕竟已经换了个壳,还意外地能够听懂一门新语言,还不如就此入乡随俗,重新做人。反正冬凪还蛮好听的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