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我在紫田等你
大半个小时后，果然来了辆SUV，亮起双闪停在路边。
卢菁把秦川叫醒，然后一起上车。
从这一刻起，终于彻底安全了。
望着古城的大门从眼前飞驰而过，再回想过去这一夜的惊险与曲折，他们不约而同朝对方笑了笑，品味着劫后余生的痛快淋漓。
甚至，卢菁还往秦川肩头打了好几拳，她应该是有情绪要宣泄的，而在她投来的目光中，也比昨晚初见时多了几许温柔。
顺利到达机场，卢菁刷了秦川的银行卡，买好中午回紫田的飞机票。
“机票搞定，”她的手指在机票上弹了弹，发出一声脆响，对秦川问道：“那个唐嘉韵也是紫田人吧，我去哪里能找到她？”
“你要的话，我把她手机号给你。”
“嗯，给我吧，我回去后当面谢谢她。”
“这种小事，不用刻意道谢。”
卢菁眉毛一挑：“那不行，我不想随便欠人情！”
“好吧，随你。”
秦川又去取款机上取出一些钞票，递给她：“回到紫田后，如果你妹妹没有来接你，你就打车回家。”
“谢谢，”卢菁接过后，又摸摸衣服兜，略带着歉意说：“你昨晚写电话号码的那张小纸条，好像被我弄丢了。”
“你啊你，真不珍惜咱们的革命友谊，”秦川嘀咕着，在笔记本上刷刷写了字，撕下后交给她：“我的邮箱和微信号也给你了，但你尽量给我发邮件，一般六个小时内，我都会回复。”
“你的意思是，你不用微信的？”
秦川解释道：“美国和国内有时差，我平时要上课，或者在图书馆查资料，收发信息打电话都不方便，这邮箱我每天都用，国内的朋友找我，一般也用这个。”
“那昨晚在咖啡馆，你和谁在发语音？”
“他叫蒋俊，我另一个发小。”
“你的发小还真多。”
卢菁把纸对折，小心地放进衣服口袋。
“好了，你该去安检了，我是傍晚的飞机，就送你到这里了，”秦川微笑着与卢菁告别，又认真凝视面前这张无暇的脸庞：“回去之后，少抽烟少喝酒，和家人多交心，别再离家出走了，有空给我发邮件……还有，我们和歹徒打架那件事，尽量别往外说。”
卢菁轻轻点头：“知道了，你用心读书，半年后，当你学成归国的那天，我去机场给你接机，就像你今天在这里送我一样。”
秦川挠挠头：“你要来接机的话，可是我……”
“可是什么？你难道毕业后打算留在美国工作？”
“不可能的。”
“那就行了嘛，”卢菁笑着举起右手，握成拳头，秦川明白她的意思，轻轻和她碰了碰拳。
“书呆子，我们半年后再见，别让我失望，不然我饶不了你！”说完，她把手里的机票扬了扬，留下一个很好看的笑容，就此离开。
秦川无声目送着她。
明明相识只有十二小时，可是却感觉已经很久了，与她一起抽过烟，喝过酒，看过午夜的月琴海，遇到歹徒还一起打架，接着又在凌晨时分，神奇地相遇在古轮寺门前。
常言道，前世五百次回眸，才换来今生一次擦肩，和卢菁已经远不止擦肩这么简单了，像这样精彩的剧本，这样漂亮有性格的女孩子，与她就此戛然而止，会不会也是一种遗憾……
卢菁走了没两步，仿佛与秦川心有灵犀，突然停下回头：“对了，秦川，还有件事要和你说，你听好了！”
“什么事？”
“彻底忘了杨甜甜，我不许你再去想她！等你毕业回国后，你马上就会有新女朋友了！”
然后，她继续迈着轻盈的步伐，走向安检口。
此时的秦川，看不到她嘴角边那抹微笑，只觉得那个修长苗条的身影，还有轻轻摆动着的马尾辫，是如此地吸引他。
安检完毕后，卢菁不经意回头，发现秦川依然站在原地。
“喂，别发呆了！”卢菁冲他远远地招手，大声喊：“加油啊，一定要好好读书！我等你回来！”
我等你回来……
我等你回来……
这句话，反复萦绕在耳边，在下一秒，秦川觉得心灵深处的某个地方，突然被触动到了。
这是种很多年都没体验过的感觉了，它无比熟悉，却又陌生，让人抑制不住地心跳加速。
等卢菁的背影消失不见后，他依旧望着安检口的方向，同时拿出手机打电话。
对面是个轻缓柔和，充满知性气息的女声：“秦川，你到美国了吗？”
“妈妈，还没有，我在月琴古城，下午先飞到阳城，然后转机往美国，”接着，他深吸一口气，认真地说道：“妈妈对不起，答应过您的事情，我可能要食言了，毕业后我想回紫田去，家属院的房子先别卖了，替我留着。”
对面的声音陡然一变，语速也稍稍加快：“怎么突然变卦了，之前不是还说的好好的吗？”
“有个很重要的人，她正在紫田等我。”
“难道是……甜甜回来了？”
“不，她叫卢菁！”
......
和妈妈打完电话，秦川在机场吃了份盒饭，又找个僻静的角落窝着打瞌睡，狠狠弥补昨晚的睡眠不足。
睡前，他把手机闹钟定时到了下午四点半。
伴随着耳边不时响起的飞机起落声，这一觉睡的昏天黑地，过了将近五个小时，当闹钟响起的同时，也有个电话打了进来。
是唐嘉韵。
“韵姐，找我？”他打着哈欠，迷迷糊糊接起来。
“秦川，月琴好玩吗？”对面的声音略带沙哑，又透着慵懒和一丝性感。
“还行吧，上午谢谢你了。”
“跟我还客气呐，我就问你，你怎么会和卢菁认识的？”
“她已经来找过你了？”秦川记得卢菁说过，回到紫田后，要去找唐嘉韵当面道谢。
“是的，她来找我了，在我店里坐了两分钟，抽了根烟，刚走没多久.......我是完全没想到，卢家大小姐居然会亲自上门。”
秦川有点懵：“卢家大小姐？她就是个警察。”
“她确实是警察，但她的家庭背景可不简单，她爸爸是金禾建工集团的董事长卢国民，妈妈也是这个集团的总经理杭丽。”
秦川呵呵笑了笑：“我没听说过什么金禾集团，只感觉好像很厉害的样子。”
“你不是这圈子里的，这几年又在国外读书，不知道很正常。”
“隔行如隔山嘛......韵姐，先不说了，我要去安检了，时间快到了。”
“行，那你去吧，到了美国以后，记得报平安。”
“好嘞。”
挂了电话，秦川跑到机场外面，抽了登机前的最后一支烟。
太阳已经偏西，夕阳泛着耀眼夺目的鲜红，他即将告别这座留下过无限回忆的南方小城，下次什么时候再回到这里，他并不知道。
或许用不了多久，就会故地重游，也可能就此一去不复返。
一阵冷风吹过，机场外旗杆上的几面彩旗猎猎飞舞，同时吹动着几片飘在半空的枯叶。
这些枯叶是属于这个冬天的，来年春暖花开之时，它们将不复存在。
枯叶随着风越飘越远，逐渐消失在视线之外，它们同时带走了那双记忆里清澈如水的眼眸，也吹散了某些只属于过去的琐碎。
如果这阵风能漂洋过海，吹到甜甜的身边，请一定要告诉她，她曾那样惊艳过我的青春时光，让我不顾一切去爱过一个人，可是现在，我已经全都放下了……
把烟头摁灭，他回头深深望了一眼，大步走进机场。
每一个决定转身的人，其实都在风里站了很久。
再会了，月琴！
再见了，甜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