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修罗场和电灯泡
秦川平时与赵小苗联系不多，便问她：“小苗，最近工作怎么样？”
赵小苗擦擦嘴，很有礼貌地站起来：“秦川大哥，我现在工作正在慢慢上手，同时也在不断学习新知识。”
然后，她看到了秦川身后的卢家俩姐妹，顿时吃了一惊：“大小姐好，二小姐好。”
卢菁对她点点头，卢苇的心情则永远是个谜，没做任何回应。
接下来，秦川跟赵小苗瞎聊了几句，等蒙宾稍稍空下来了，就赶紧去找他说正事。
“你是说，她来洗碗打杂？”瞧着眼前比花儿还好看，却明显是娇生惯养的卢苇，蒙宾直摇头：“让这么漂亮的姑娘做粗活，不合适吧。”
一旁的赵小苗也听到了，她吃惊地停下手里的勺子，竖起耳朵仔细听。
秦川说：“蒙哥，你店里人手不足，奶奶只能帮着包馄饨，平时其他的事情都得靠你一个人，你忙不过来的，现在甭管卢苇做的好不好，但也是个劳动力，你说是不是？”
卢苇朝蒙宾说道：“蒙大叔，我愿意做的，你就收下我吧。”
“卢苇，叫蒙大哥，不许叫大叔，他可是贝贝的爸爸，”秦川说着，突然想起来一件好玩的事，忍不住就要笑。
前些天在家属院，卢苇第一次遇到贝贝时，她为了扮嫩，死活要跟五岁的贝贝以姐妹相称，现在又叫蒙宾大哥，这辈份实在乱的不像话。
蒙宾左右为难，蒙奶奶在旁边说：“小宾，就让这姑娘来吧，让她试试看也好的，而且她长得这么好看，我见到她就高兴，会让我想起甜甜。”
赵小苗捂着嘴笑，她是海棠街长大的孩子，知道不少往事，便悄悄走过去低声说：“秦川大哥，你没觉得未来这些天，对你来说是个修罗场吗？蒙奶奶年纪大了，把该说的和不该说的，统统告诉了二小姐，二小姐回去后，再告诉你女朋友……”
秦川不禁倒吸一口气。
这正是百密一疏的地方，本以为让卢苇来打工，是件皆大欢喜的事情，但其中的这个隐患却是无法避免的。
最后，蒙宾收下了卢苇这个免费临时工，带她去后厨转了转，跟她交待一些平时的注意事项，又找出一条围裙递给她：“卢苇，平时工作时候穿这个，可以挡住油腻水渍。”
卢苇道了声谢，接过这条灰不溜秋的围裙。
其实秦川看得出，卢苇从始至终，都带着不怎么甘愿的情绪，尽管这种情绪能被理解，但他还是忍不住展开联想，要是在未来某一天，卢苇失去了眼前优越的生活，而且这个时间期限是永远，她该怎么去面对？
习惯的生活突然面目全非，过去的一切，不论好的坏的，都将成为回不去的惊鸿一瞥，仔细想来，没人能马上适应吧……
于是在这个闷热的夏天夜晚，卢苇还是那个卢苇，秦川自己的思维却被发散了，他望着外面夜幕下的海棠街，这里一草一木都和往昔没什么区别，即使闭起眼睛，也能在街上来回走上几圈，可是当睁开眼后，又发现一切都变了样，蒙奶奶更老了，蒙宾心里藏着无人可知的秘密，至于自己，不再是曾经的弱冠少年，所谓的青春岁月也进入了尾声，而那个陪伴着自己，走过风雨青春的美丽女孩儿，已经被眼前的高挑靓丽所取代。
没来由地，他佩服起了古人的智慧，在两千年前，就有了刻舟求剑这样寓意深刻的故事……
过了没多久，一辆黑色宾利停在馄饨铺门口，是卢国民和杭丽一起来了。
听秦川给他们说完后，夫妻俩都是不住地点头，卢国民说：“秦川你的主意不错，来这里打工确实比关禁闭要好多了，能磨炼磨炼卢苇的性子，改掉她好吃懒做的毛病。”
杭丽接着说：“主意确实是好主意，就怕卢苇不会做事，人家还要每天给她管饭。”
卢国民招呼着妻子坐下，对蒙宾说：“老板，先给我们来两碗馄饨。”
他又环顾一下四周，感慨着说道：“天天都是逃不掉的应酬酒局，像这样的平民小店，可是太少有机会来了。”
秦川和卢菁卢苇还有餐厅打包的食物，就没陪着一起吃，卢苇偷偷在背后推了推秦川，轻声提醒他：“姐夫，答应过我的每周休假，可别忘了说啊。”
“会的，别急。”
两碗馄饨端来了，卢国民杭丽一起吃起来，同时喊来蒙宾，向他询问店里的事情。
蒙宾早就看出来了，坐着宾利车来的这对夫妇不是普通人，便回答道：“我这小店是小本经营，做的都是街坊邻居的生意，基本就靠我和我奶奶两个人经营，我的女儿偶尔也能帮忙。”
卢苇马上插嘴：“爸爸妈妈，蒙哥的女儿贝贝我见过，才五岁，已经会帮着包小馄饨了。”
“五岁就会帮店里做事了？”卢国民有点不信，问蒙宾：“你女儿呢？”
“跟她妈妈去旅游了，过几天回家，我们店里的小馄饨，确实都是我女儿包的。”
卢苇腆着笑脸：“爸爸妈妈，我其实也想包馄饨。”
杭丽摇头：“这家店的馄饨味道不错，你粗手粗脚的，会砸了人家的招牌。”
“妈妈，你这么小瞧我！”
杭丽没理卢苇，又问蒙宾：“这店里有没有其他的伙计？”
蒙宾回答道：“没有，请伙计要花钱，所以我就自己做事，累点没关系。”
“基本只靠你一个人，确实不容易。”
趁着间隙，秦川说：“卢叔杭姨，我还有个建议，这家店每天早上六点开始营业，一直到晚上八点打烊，卢苇每天都来的话，工作时间不会短，也挺辛苦的，是不是可以考虑每周给她放一天假，让她出去走走。”
卢国民眉头一紧：“戴罪之身，还给她放假？”
卢苇赶忙说：“爸爸，总不能光干活儿不给休假吧，哪有您这么剥削劳动力的？金禾的员工每年还有带薪休假呢！我每周只要放假一天，但到时候我肯定不会一个人出去玩儿，姐姐姐夫平时吃饭逛街的话，我就跟他们一起，保证寸步不离，这总行了吧？”
杭丽点了点头：“跟着秦川卢菁，应该问题不大。”
“太好了，谢谢爸妈，就这么说定了！”卢苇满脸的美滋滋，又故意装作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牵起卢菁的胳膊，轻轻摇晃着：“大姐，多多指教咯，到时候，你和姐夫可不许把我丢下哦。”
卢菁脸色一变，甩开妹妹的手，把秦川拉到门外，低声责怪他：“秦川，看你出的什么馊主意！有这小丫头在，我们还怎么逛街？她可是个大电灯泡啊！”
秦川早就一脸苦相，直拍自己脑门：“我还真没想到这个……”
回头瞧了瞧，馄饨铺子里分外的明亮，一个大电灯泡正在店堂中央熠熠生辉，还朝他做着鬼脸……
吃完馄饨，卢国民掏出一千块钱，递到蒙宾手里：“蒙老板，这是小女在你这里平时的饭钱，你们吃啥让她也跟着吃啥。”
蒙宾赶紧推辞：“使不得，卢先生，卢苇能吃多少饭菜？”
“收下吧，万一她笨手笨脚的，打碎了碗和调羹，你还要花钱重新买。”
尽管卢国民脸上带着微笑，但强大的气场让蒙宾不敢再推辞，道谢后收下了这笔钱。
接着，卢国民注意到了隔壁桌的赵小苗，问她：“你有点面熟，是不是财务部新来的？”
赵小苗知道这是卢苇的父母，也就是集团的董事长和总经理，赶忙说：“卢董，杭总，我是赵小苗，财务部新进的员工，谢谢卢董杭总给我这个工作的机会，我一定好好干。”
秦川说道：“卢叔杭姨，小苗她家就在马路对面，是我的老街坊了。”
卢国民呵呵笑了笑：“秦川呐，我父亲一心想让你来金禾，你倒好，让你朋友来了，自己却还是在做医生。”
秦川跟着笑，他听出了卢国民的话外音，就是卢家依然对他寄予希望，盼着他能来金禾做事，甚至在未来的某一天，掌管整个集团。
不过这事儿太过玄乎，他从未认真考虑过，而且金禾的饼虽然味美，却不一定适合他。
除非到未来某个特殊时刻，他才会动这个念头，比如，要影响到他和卢菁的感情发展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