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再等一年
蒙奶奶擦了擦眼角，用她不太流利的口齿，同秦川聊着：“秦川，你在国外，读的是什么书呀？”
“奶奶，我读的是医科。”
“医科好啊，做医生，看病救人，你在哪家医院上班？”
“奶奶，我明天去第四人民医院面试，顺利的话，应该就在那里工作了。”
“那可是大医院，好啊……秦川，你终于长大有出息了，真好，真好，奶奶替你高兴……”
说到激动时，蒙奶奶终于淌下眼泪，而秦川也早已动了情，轻轻拥抱着蒙奶奶：“奶奶，我现在回来了，以后就能经常来看您了……”
“有空的时候，就来看看奶奶，奶奶很想你们这些孩子……”
蒋俊赶紧对秦川说：“奶奶年纪大了，别让她太激动，今天就到这儿，你过两天还能来的。”
秦川这才稍稍后退了一些，蒋俊则搀扶起奶奶，准备带她进房间：“奶奶，您该去睡午觉了，我和蒙哥来陪秦川吧。”
“那你们好好陪着，我进去了，”蒙奶奶再次不舍地回头，对着秦川笑了又笑。
等奶奶离开后，秦川稳定了一下情绪，走进后厨，看到水池里摆着满满一盆油腻的碗，都是前面的客人留下的。
他拿了块洗碗布，打开水龙头，开始洗碗。
“秦川，放着，我来，”蒙宾跑过来，要抢他手里的抹布，但见秦川执意要洗，只能尴尬地用手揉揉自己的围裙下摆。
洗着碗的同时，秦川问道：“蒙哥，你平时不请伙计帮忙，忙得过来吗？”
“这店是小本买卖，本来就赚不多，再找个伙计的话，成本太高了，不如我自己来，”蒙宾如是说道，又拿起另一块布，和秦川一起站在水池边洗碗。
“蒙哥，店里的生意怎么样？”
“还行吧，做的都是街坊邻居的生意，大家平时很照顾我们，所以还算将就。”
“我听说，贝贝的妈妈今天回来过了？”
蒙宾的动作突然一滞，过了片刻后回答：“确实回来了，已经带着贝贝出去玩了。”
蒋俊走过来，不客气地说道：“蒙哥，今天秦川来找你，除了想看看奶奶，还有就是找你好好聊一聊，咱们都是一块儿长大的兄弟，你一个人扛起了整个家庭的压力，以后贝贝还要上学，奶奶的年纪却越来越大，对于这些可以预见的问题，你到底是怎么打算的？”
停顿了一下，蒋俊又说道：“张清这么多年都没回来过，好不容易出现一次，你把她随便放跑了，然后又把韵姐气走，韵姐平时对你们家付出过多少，你肯定比谁都清楚，你今天这么做，究竟是为了什么？”
蒙宾沉默着不说话。
秦川放下洗碗布，语重心长地说：“蒙哥，这里没有外人，我和阿俊只想跟你交交心，你上有老下有小，家里只靠你一个人，会把你压垮的，韵姐和咱们一起那么多年了，又对贝贝那么好，我虽然回国没多久，但亲眼看到了，韵姐带着贝贝，大热天的去游乐园玩了一整天，说句真心话，我特别希望你们俩能在一块儿……”
经过好几次的欲言又止，蒙宾才说道：“秦川，阿俊，我明白你们的意思，别再说了，总之再过一年，就会有结果了。”
听到这话，蒋俊马上来了精神：“一年后有结果？蒙哥，你说具体点儿！”
“张清跟我讲过，一年之后，就给我明确的说法……应该就是明年这个时候。”
蒋俊忍不住大声嚷嚷：“等什么一年呀，就是现在！不，等她和贝贝回来，就让她把话说清楚，她到底愿不愿意跟你一起过！她愿意，你们马上去领证结婚，然后夫妻俩把贝贝好好抚养长大，要是不愿意，你就把韵姐娶了做老婆，但我他妈的还是想看到你和韵姐在一起！”
蒙宾张了张嘴，又再次陷入沉默中。
吞吞吐吐的蒙宾，让秦川感觉很窝火，便直截了当地问：“蒙哥我问你，张清是不是还想拖你一年？其实她早就和别人结婚了？”
“卧槽，这是真的？”蒋俊先是一愣，然后马上蹦起来：“绝对有可能啊！蒙哥，你有没有好好查过？”
这次蒙宾没有任何犹豫，他抬起头，果断地说：“张清没有和别人结婚。”
秦川拽住了准备再开口的蒋俊，抢着问道：“你都好几年没见过她了，你能确定吗？”
“我确定！”
“我他妈的巴不得她结了婚才好呢，”蒋俊点起烟，同时十分气恼地说：“她结婚了，你就能名正言顺地同韵姐在一起了！”
蒙宾没再理蒋俊，只是别过头，继续洗碗。
秦川心里的疑团越来越大，追着问：“蒙哥，张清平时是做什么工作的？”
“我不清楚。”
“怎么会不清楚呢，你们俩平时没有联系吗？我猜肯定有的吧，不然，你不会让她就这么把贝贝带走了！蒙哥，要不这样，我妈前几天跟我提过一个想法，如果你没精力照顾贝贝，她愿意把贝贝接到澳洲去，我妈和陈叔都很喜欢小孩儿，会给贝贝最好的生活。”
蒙宾的语气十分坚决：“秦川，你替我谢谢虹姨，贝贝还不至于沦落到被别人家领养，我能把她养大养好。”
这还像句话……秦川暗自点头。
蒋俊背靠在门边，抽着烟说道：“蒙哥，张清是不是还瞒着你什么，如果你有任何难言之隐，跟我们透个底，咱们几个一起商量。”
“她没什么隐瞒……”
蒋俊突然提高了嗓门：“那你为什么随随便便把贝贝给人家了，蒙哥你老实说，你是不是把女儿卖给她了？是不是！”
这话极其刺耳难听，蒙宾脑门上的青筋暴起，突然怒吼一声：“张清没你们想的那么复杂，她……她就是带着贝贝出去玩了，如果你们不信，那咱们也没啥好谈的！”
“蒙哥，别生气，”秦川拍拍蒙宾的肩，等他稍微冷静一点后，又说：“阿俊已经把张清的车牌号记下来了，卢菁正在查她的身份信息，很快就有结果了。”
接着，秦川便紧紧盯住蒙宾的面部表情，他故意这么说，就是想套蒙宾的话，看看会有什么反应。
蒙宾突然身子一抖：“秦川，你真的让你女朋友去查了？何必这么做！我都说了，一年后就会有结果的！”
“蒙哥，为什么要等一年？这一年里，会发生太多不可预知的事情，韵姐都快三十岁了，她的青春已经所剩无几，让她为了你再蹉跎一年，你怎么能忍心！”
蒙宾走出厨房，望着空荡荡的店铺，长叹一口气，说道：“我有我的苦衷和难处，现在，真的不方便告诉你们，但是请你们相信我，也请转告嘉韵一声，如果信的过我蒙宾，就什么都别问，一年后，张清如果不给答案，那么，我……”
“你怎么样？”蒋俊和秦川异口同声地问。
蒙宾的表现却再次叫人失望，他无力地摇头，整个人像被突然抽掉气的皮球，软软地瘫坐在了椅子上，那些藏在心里的话语，最后还是没有说出口。
一时之间，秦川丧气到了极点，他知道今天来找蒙宾，真的是白来了。
蒋俊还不肯死心，走到蒙宾身边，拉了张椅子坐下，同时递去一支烟：“蒙哥，你真没必要这样，张清这女人和你认识多久了，而你又和我们几个认识多久了？你为什么处处维护着张清，又到底在替她隐瞒什么，我们不清楚，但是我们可以去查，因为未来这一年，我们谁都不想等！”
蒙宾刚抽了一口烟，就捂住嘴一阵猛咳，好不容易喘过气，才说道：“你们去查吧，查到了最好，我也就不用再解释了，我该说的都已经说了，张清没坏心思的，她真不是你们想象中的那种人。”
秦川和蒋俊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深深的疑惑，还有疲惫，同时也知道已经没必要再和蒙宾聊下去了，费再多的口舌都是徒劳，便草草的告了别，一起走出馄饨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