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审讯
在保安室，一群壮汉正围着刚才打架的四人，噼里啪啦拳打脚踢。
“敢在我们这儿闹事！活腻歪了！”
“现在就给你们长点记性！”
这些人下手毫不留情，秦川拼命护住头，身上不知道挨了多少黑拳黑脚。
忍着剧痛，他没有吭一声，旁边三个小混混却是被揍得鼻青脸肿，哀嚎不止。
群殴足足持续了半分钟，才终于停手。
秦川躺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时，屋里的对讲机响了：“够了，把他们丢出去！”
保安们把四个人逐一拉起来，恶狠狠地警告：“如果遇到警察，该怎么说话，自己想清楚！”
一路半拉半拽，秦川被带到酒吧僻静无人的后门，接着屁股上又挨了一脚，一个狗啃泥，摔在后门外的水泥地上。
打人的保安们就此扬长而去。
三个混混不停呻吟，一起挣扎着扶墙站起身，想要开溜。
“不许逃！”秦川也奋力爬起来，忍着满身的疼，死死抓住其中一个。
“小子，你还想打么！”
四人再次扭抱成一团，不过互相都是一身伤，手上根本没劲，打架的样子极为滑稽。
在对方三人里，秦川只盯着看起来最弱的那个打，他捡起一块砖头，顶住对方的后脑勺：“再动一下试试，看我不打烂你的头！警察马上就过来，你们另两个混蛋想逃，就尽管逃，等到了局里，看他会不会把你们给供出来！”
经过这番折腾，三个混混早已是强弩之末，既打不动，又没力气跑太远，加上秦川一副不要命的样子，便只能作罢，纷纷唉声叹气地躺倒在小弄堂里。
十几分钟后，从巷子外传来脚步声，蒋俊卢苇终于赶来了，而在他们身后，还有卢菁。
这是秦川第一次，亲眼见到穿警服的卢菁。
卢菁目光阴冷，从所有人脸上一扫而过，包括秦川。
“分局接到报警，黑夜酒吧发生斗殴，到底怎么回事？”她不带情绪地问。
见警察出现，三个小混混不自觉地往后缩，这时酒吧后门突然探出一个脑袋，似乎就是某个保安：“他们自己打架弄伤的，和我们没关系，不信，你问他们好了。”
卢菁走到秦川身边，借着四周不算明亮的灯光，默默看了他几眼，突然一挥手：“打架的人，全都跟我回去！”
蒋俊和卢苇一起用力，把秦川扶着站起身，当看清他的模样，都忍不住叫了起来。
他崭新的白衬衫已经变成了粉红色，烂的不像话，还有脸上斑斑血迹，整个人仿佛刚从战场上回来。
“姐夫，对不起啊......”卢苇轻轻拉了拉他破碎的衣袖。
秦川还没答话，卢菁走了过来，她面色不善地盯着蒋俊，还有眼中噙着泪的卢苇：“你们俩，也跟我回去！”
到了丰谷区分局，秦川刚下警车，脚步便重重一踉跄，整个人几乎跌倒在地，他此时才感觉到身上刚才被殴打过的地方，居然是如此的痛。
勉强站直身体，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卢菁已经托住了他的后背，直接带着进入审讯室。
他垂头丧气地低声说：“菁，我没做不该做的事情。”
卢菁回答地很简练：“如果你犯了事，我绝不饶你，但如果你是被冤枉的，我来给你出气！先做笔录，过会儿我陪你去医院！”
审讯室里，秦川和三个小混混，还有卢苇蒋俊，全都靠墙站成一排。
卢苇眼泪汪汪，偷偷看着卢菁和两个同事小声交谈，好不容易等他们停了口，才哽咽着说：“大姐，我......”
卢菁伸手朝她一指：“你闭嘴！这里没有你的姐姐，接下来要给你问话，必须老实回答！”
说完，她便转身出去了。
“姐夫......”见卢菁就这么走了，卢苇又向秦川求助。
秦川明白，卢菁为了遵守回避原则，才不得不离开审讯室。
“没事，放宽心，”他强撑笑脸安慰卢苇，心里同时一阵阵的悲苦。
和三个小混混打架也就算了，又被保安狠揍一顿，实在是太冤枉了。
但事已至此，他只希望能尽早离开，去医院看一下伤，左手手臂上的这条大口子，估计是要缝针才行。
“不许互相交谈，现在开始做笔录，”两个警察坐下后，先问蒋俊：“是你报的警，说说情况吧？”
蒋俊说：“我在外面接电话，回来后，发现我朋友和他们几个打架，就马上报了警……打架的原因我并不清楚。”
警察点点头，问卢苇：“你在旁边目睹了全过程，你来说说看，到底怎么回事？”
卢苇不敢撒谎，把事情经过详细交待了一遍，但只说到他们被酒吧保安带走就结束了，至于后面保安打人的事情，她没有见到，也就没说。
等她讲完，警察不屑地哼哼两声，似乎对某些事心知肚明，转头看向四个伤痕累累的男人：“她说的有没有问题？你们有什么要补充，或者有异议的吗？”
四个人都摇头，表示没问题，同样谁也不敢提在保安室里发生的事情。
警察继续说道：“现在已经很明显了，你们三个故意调戏女孩子，他为了保护女孩子，和你们发生殴斗，现在双方都受了伤，你们想私了，还是公了？”
“我们愿意私了，愿意赔钱！”三个混混自知理亏，连声求着饶。
私了的结果是，混混们总共赔偿卢苇精神损失费两万块，还有给秦川的一万块钱医药费。
几个人在笔录上签了字，蒋俊这才偷偷对秦川说：“你在保安室里，肯定吃了不少苦，都是那小丫头乱说话害你的！酒吧的规矩很简单，只要客人不闹事，就没人来管你，可一旦有冲突发生，影响到了生意，保安必然不会对闹事的人客气……这事儿只要卢苇把话讲清楚了，再加上店里有探头，你完全可以全身而退，但她随便信口开河，把你给弄惨了！”
秦川瞧着不远处的卢苇，她正一脸惶恐地缩在角落，不时抹着眼泪。
小丫头，你这次真的闯祸了……秦川不禁摇头。
蒋俊又说：“这个场子，连卢菁都不一定能帮你讨回来，酒吧有酒吧的潜规则，他们欢迎所有来玩的客人，但是敢打架惹事的，处理起来也绝对不手软，在每间酒吧背后，都有一个神通广大的老板，我们普通人根本惹不起的那种。”
审讯室的门突然被重重推开，卢菁阴沉着脸冲进来，目标直指卢苇。
“大姐，不要打我......”看到卢菁已经抬起了手，卢苇赶忙逃到秦川背后，不停瑟瑟发抖。
“菁，卢苇还是个孩子，别动手！”秦川用身体挡在卢苇前面。
“我刚才一直在监控室里看着，你完全就是被她这张嘴给害的！”卢菁也早就猜出来了一切，她咬牙切齿，指着秦川鲜血淋淋的左手手臂，对卢苇怒吼：“看看你做的好事！”
“大姐，我错了......对不起，我不该乱说话，害得姐夫被打，我错了啊......”卢苇抓着秦川背后的衬衫，哭的稀里哗啦：“我偷偷溜去酒吧玩，姐夫为了保护我，跟小流氓打群架，受伤挂彩，你和爸妈一旦知道了，肯定要狠狠骂我罚我……我那时挺害怕的，心里盘算着，怎么能把这事给瞒住……可这个叫蒋俊的家伙，烦的要死，一直对着我嚷嚷，要我赶紧喊你过来，我真的不敢啊……最后，我发现，这事根本就藏不住，我逃不掉回家挨罚，一时气急，脑子就犯浑，说了那种话……”
“别哭了，卢苇，”秦川费劲地掏出纸巾，给她擦眼泪：“以后你乖乖的，别再去酒吧了，可以吗？”
“姐夫，我知道了，”她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又连连点头。
“这话，你也和你大姐说一遍。”
卢苇低着头，不敢去看满脸怒容的卢菁，哽咽着说：“大姐，我错了，以后不去酒吧玩了。”
卢菁举在半空的手，终于无力地垂了下来。
卢苇抓着秦川没有受伤的右臂，轻轻摇晃：“姐夫，对不起啊……”
见卢苇这副可怜又可爱的模样，秦川只能苦笑：“你快回家去吧，我得去医院了。”
他又捏了捏卢菁的左手手掌：“别生气了，再给卢苇一次机会，好吗？”
卢菁的手心冰凉，秦川能感觉到其中包含深深的无力感，正想再安慰几句，卢菁已经搀起他的胳膊，慢慢走出审讯室的门。
卢苇也赶紧跟上，一声不响拖在他们身后。
一路上，不少警察都好奇地看着他们，还不断地有人问卢菁：“这是怎么了？”
“我男朋友受了伤，这是我妹妹，”卢菁只和其中一人解释了一下，就没再搭理其他人。
警局楼下的停车场，唐嘉韵已经等在了那里。
她还是下午的那身黄色百褶连衣裙，身边站着一个气质相貌不俗的男人。
见秦川和蒋俊出来了，她快步走上去，左手拿着女士挎包，抬起右手，狠狠揪住蒋俊的耳朵：“我下午怎么关照你的，送秦川回家，让他睡觉倒时差！你倒好，还带他去酒吧混！”
“韵姐，疼疼......手下留情......”唐嘉韵身材娇小，蒋俊比她高了整整一个头，但不敢有任何反抗，只能拱手求饶：“耳朵要断了！”
卢苇哈的一声笑了出来，突然感觉自己耳朵上凉飕飕的，一摸，竟然是卢菁的手。
她赶紧捂住耳朵，缩到秦川身后：“姐夫，大姐也要撕我耳朵......”
松开蒋俊，唐嘉韵又走到秦川面前，见他衬衫上血迹斑斑，压着火气说：“刚回国就想着玩儿，前几年在美国没好好玩过，想一次性补足是吗？”
秦川词穷，无法辩解。
“够了，先送秦川去医院要紧，”卢菁上前一步，面带不悦地说：“我的男朋友，轮不到别人教训！”
她话语里的强硬，是人都能感觉到。
秦川心里咯噔一下，韵姐和卢菁……居然要掐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