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1章 嘴脸
我叫韩潮，从我决定自首以后，我便决定要对自己进行救赎。我想赎罪，为了左小薇，为了我的那个未出世的孩子，也为了老歪，唯独没有整件事件中的还处于昏迷状态中的关羽博，因为他该死，罪有应得！
“呼~”我长长的吐了口气，也即将掐灭手里这最后一支烟。
经过一系列的程序后，我被剃了头，换上了监狱的服装，然后我被带到了摄像机面前进行全方位的拍照。
我的编号是98。我不知道这个监狱中究竟有多少人，我也没打算问，反正进去以后肯定会知道的。
这似乎是一个秋天的早晨，空气中透着丝丝凉意，光线透过窗户射进了屋子，慢慢的照在了身上，暖暖的阳仿佛照着我的灵魂，净化洗涤。
通过摄像机的镜头中的倒影，我隐约看到了自己现在的模样：头发被剪的很短，比娇姐当时给我薅的还要短，虽然比那时的更要整齐，但是却不是那时的状态所能相比的，仿佛就是一张纸放上去也看不出平整。
此时的我看起来也蛮精神的，我没有体会到想象中的焦虑，反而有些出奇的平静，这对我来说只是一个地域，也许这和我游历过296个城市有关，就像青岛和小城一样，这也许是我下一个即将呆的时间比较久的地方。
也许我会在这里认识新的朋友，只是不能在我的5000多人的微信号上添加他们为好友了。似乎这么说也不完全对，也许这里是属于我即将游历的第297个城市，尽管可能是最小的一个。
终于，所有手续都完成了。我被带上了银色手镯，两个保镖，荷枪实弹跟我一起上了车。于是，那微弱的晨光，便显得极其卖力，卖力地照在每个人的脸上，好似带来了暖意，也好似为了让我看清这一张张脸庞……
我终于还是走在了即将被审判的路上，而这些，都是为我送行的人……
透过挂着铁丝网的车窗，我多少看到了一些熟悉的脸庞，其中孩子最多；回忆在这个小城的过往，似乎接触最多的就是那些留守儿童，他们永远守在景区门口的路边，我去过多少次景区，就见过他们多少面，所以，渐渐就记住了这些带着稚气的面孔……
不知过去了多久，只知道中饭是在路上的饭店吃的。又不知过去了多久，行驶中的车子停了，两个保镖搀扶着我下了车。
放眼望去，高大的混凝土墙，每隔一段距离就设有瞭望塔，塔上持枪的警卫警惕地监视着四周。墙头上还装有高压电网。
黑色铁栅制成的大门深锁，门上镶有宽大的铁条，上面有深深的沟壑。大门打开时，发出刺耳的金属摩擦声，给我本来就没有的心绪划过了一片涟漪。
如果说我的情绪从来到这里后是一片江面，微风吹拂，湖面荡漾，一片片落叶飘入，突然这片静止的湖面就像发生了潮起潮落。
我的两个保镖和狱警短暂的交接后，便一起走了进去。
高墙内是一排排的牢房，每一间都紧紧相连，这和我的房车布局很像，所有的东西都是利用仅限的空间进行整齐的摆放，我继续跟着狱警向深处走去。
走过一排排牢房，透过窗口，有的人对我吹口哨，露出一副猥琐的嘴脸，说着一些令人恶心的话；有的人用目光死死的盯着我，恨不得眼珠子都噔出来；也有的人露出一副同情的神色，他们可能认为我在某种程度上与自己有相似之处；当然更有人对我的到来无视和冷漠。
我迎着他们的目光看去，似乎我的平静也削弱了他们若有若无的敌意。
狱警对他们的表现已经到了无视的地步了，我随着狱警的脚步走着，一直到有人朝我吐口水。
可能口水波及到了狱警，这才停下了脚步，狱警的脸上的表情很难看，黑色的。他打开了18号牢房，关上，我看不到里面的画面，随即就听到了沉闷的击打声。
片刻后，狱警从里面走了出来，随即跟上了他的步伐，脸上的表情又变回了轻松模样。
“1,2，3……23，24，25号房，98号，你的房间到了。”狱警看了我一眼说道。狱警打开门，我站在门前，像来的方向看了一眼，终于扭过头走了进去，然后就听到了“碰”的关门声。
这里是一个没有名字的地方，属于我的只有一个代号，98号。
门被关上了，窗口很小，似乎只有一束微弱的光线能穿透进去。我只能通过渐渐消失的脚步声来判断狱警走了很久很久。
牢房的空气中弥漫着沉闷和压抑的气息，让人感到窒息。我回过头，忽的发现，我的身后站着一个人，我打量着他。
瘦小的身材，和扭曲的五官成为他在眼中的第一印象，但是他很白，肤色很白，我这才看到了他胸前的号码牌，97号。我还在纳闷他的目的，他出其不意的一个上勾拳就要朝我袭来。
因为我游历了四年多的时间，难免会碰到许多突发事件，对这类事件，我的身体已经有了简单的应激反应，会即时有效的进行规避，所以我一个侧脸加仰头躲过了他的拳头，身子因为躲闪紧贴墙壁，随后迈出左脚，紧接着右臂朝着他的脖子勒去，然后利用右脚的鞋跟对他的小腿进行攻击。只听到“嘶”的一声，我成功的将他制服了，因为他已经不在反抗了。
“能在短短的几秒中，躲避攻击并有效的进行反击并成功制服六指，你很不错，98号，可以松开他了。”沉闷了许久的牢房里传出了醇厚的嗓音，有些沙哑。
我并没有回应，也没有松开这个叫六指的人，目光顺着声音看去，是一个光头，左脸上有着明显的刀疤，他仰躺在床上看着我和六指的“即兴表演”。
我的眼前是两个上下铺，左右两边各一个。左边的下铺上躺着的刀疤脸，紧挨着就是储物柜，中间只差了一桌边距，右边的床铺上铺是空着的，只有一个床板，下铺端坐着一个眼镜男，手里捧着一本书。床脚是用板凳支撑起来的，而板凳再旁边就是一个满是小刀划痕的桌子，依稀可见红黑色的油漆。
我的视线再往前就看到了一个台阶，一个蹲便池和洗漱台，说洗漱台有些文雅了，其实只有一个水龙头。我抬起头，一束阳光照进了这间牢房进入我的眼中，我被晃了一下，原来还有一面四字形的窗。
这就是这间牢房所有的“东西”了，不超过15个平方。我的视线再次回到刀疤脸的身上，而刀疤脸也意味深长的看着我。
我思索着，估计他就是这间牢房现存的老大了。与其和三个人斗，不如先放了六指，走一步看一歩。
然后我放开了六指，随即拍了拍刚才混乱中碰在的身上的墙皮涂料，居然还弄不掉，我抬起手想继续时，手上已经沾满了涂料。随即我便看向墙面，果然有一片区域被我弄的很是糟糕。
根据我的认知，监狱的每个牢房里都是有一个大哥的，这些大哥之中仍然有威望最高的大哥，这些人会为狱警做一些不想做或者不方便做的事情，很显然这个刀疤脸就是这件牢房的老大，然而我并不愿意刚进来就把他得罪了。
再有我是一个很容易相处的人，所以这些年来我认识了很多的人，几乎也都成为了朋友，所以即便是监狱这种地方，我也愿意交几个朋友，万一再遇到关羽博这样的人呢？
而我也只认识一个老歪，在我想极力挽回这件事的时候，柳絮随风各东西，人事无非已不同。
“朋友，刚进来就让人试探我，多少有点不合适吧？”我平静的目光中带着些许不悦和刀疤脸对视着。
我始终觉得人类只是一种高级的群居动物，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这些年的经历让我对江湖已经有了些许了解。在这个江湖中，人敬你一尺，我还人一丈，但是还有一句话叫“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出于各种原因吧，我并没有那么咄咄逼人。
“这是这里的规则，你理解也好，不理解也罢，但是你得遵守，不然会有人教给你的。”此时，六指也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坐在刀疤脸的身后，刀疤脸双手交叉放在肚子上仰躺在六指的身上，看着我邪魅一笑，细长的刀疤在笑着的脸上扭曲着伸展，已经快要触及嘴巴里了，连带着我也看到了六指脸上的表情，很木讷，但是眼睛一眨一眨的似乎有些兴奋。
“好了98号，加上你，我们这间牢房总算圆满了，不对，是我们这个监狱满员了，以后你就负责打扫咱们这间屋子的卫生吧，以后你就睡在那个床上。”说完刀疤脸指了指牢房里唯一空着的床铺，然后仰起头睁大眼看一眼六指，刀疤脸看六指的幅度有点大，这时我才发现他衣服上的号码，是100号。
听到这话的六指脸上的表情终于发生了变化，此时我还没有意识到打扫这间屋子的卫生是怎么样的重担。
我没有回应刀疤脸，也没有选择和刀疤脸发生冲突，而是坐在了眼镜男的旁边。
我知道狱警会在不久后把我需要的铺盖和个人卫生物品给我送来，因为我哥吴罗阁和然姐知道我做了这个选择后，做了一些能用钱帮我处理的事，已经和相关的狱警打点好了，如果我在里面遇到麻烦会照顾我的。
根据吴罗阁的秉性，他大概率会依仗着带来的康养项目，和上面要求些什么，因为这对小城来说是一笔巨资，甚至足以让当局的最高领导以在任期的成绩连升几级。而然姐会在打听到我所在的区域后，会给相关的狱警的家人一些力所能及的关照，当然这肯定不涉及到行贿，因为这属于爱，而爱是会传递的。我爸以前经常跑业务，管这种关系叫规矩，我经过这些年的江湖历练，管这种关系呢叫人情世故。
真希望能看到吴罗阁和然姐结婚的画面，他们是我在这个世界上，除了爱情和血缘以外，两个对我最好的人。后来，他们有了孩子，能替我尽一些我这些年所“丢弃”的孝道，我憧憬着。
……
这时我才发现眼镜男透露出一种难以言表的书生气质。端坐在床脚的他，略显清瘦的身影，伏在满是划痕的桌子上，捧着一本书，白净的脸庞上，细框眼镜轻轻搭在鼻梁上，一头短发整齐地贴在头皮上，仿佛每一根发丝都在诠释着他对学问的严谨追求。我不禁有些好奇了，这样的人会因为什么才会获得牢狱之灾呢？
“你好，98号。”他合上书，转过身微笑着朝我伸出了右手。
“你好，99号。”对这种充满善意的问候，我自然不会选择不理会，我赶忙伸出右手，他的手没有刻意的向我施压，我们很友好的握手了。
片刻后，便听到“啧啧啧”的声音，显然是对面的刀疤脸或者六指发出的，我不禁朝那边看去，刀疤脸上一副不屑的目光后变的嫌弃起来，而六指又变回了木讷呆滞。
而99号可能是对他们的行为已经有了些许免疫，目光一直就在我的身上，这不禁让我有些诧异，也有些发毛，选择性把屁股往后面挪了挪，和他保持了距离。
在监狱这种地方，一个男人的目光一直放在另一个男人的身上，这给我很不好的感觉。这让我更好奇了他所看的书。
透过99号的身影和床的缝隙间，我隐约可以看到《XXX的救赎》字样的书籍，封面是深色的，一只鸟歪着头站在绑有很多木板的栅栏上，仿佛在向右眺望着什么。
救赎的字样，牵动着我的心弦一阵阵拨弄，我更好奇那本书的名字了，我克制着自己，因为我觉得除了刀疤脸，97号和99号都多少有些不正常，这种不正常让我的身体一直处于防御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