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危机四伏
特蕾西的脸上已有怒气闪烁，但碍于玛尔塔还在旁边看着，她也不好发作。
玛尔塔看出了特蕾西的小情绪，悄悄耳语道：
“我先去餐厅等你。处理完了记得来吃晚饭。”
接着她便识趣地离开了，房间里只剩下特蕾西和卢卡二人。
“说吧，怎么回事？卢卡，你应该了解我的，我不想听解释。”特蕾西也不废话，两臂抱在胸前，淡淡地说。
卢卡心中暗暗苦笑：既要我阐述整个事情，还不听我解释？这不明摆着……让我认罪呢么？
没奈何，他只能小心翼翼地把事情的整个经过讲了一遍，好一顿斟词酌句。
特蕾西面无表情地说：“既然弄坏了，总要赔吧？”
“怎么赔你？”卢卡表面上漫不经心，语气里甚至夹杂着一丝戏谑。
特蕾西突然激动起来，一个箭步冲到卢卡前面，死死揪住他的耳朵：“少在这贫嘴！你知不知道，知不知道……我的玩偶对我有…多……多重要！”
说到最后，她的声音竟然带了一丝哭腔。
“我给你修，总行了吧？”卢卡可不敢顶撞她，他可不敢保证以她直来直去的性格能干出什么来。
“你最好小心点！”撂下这句话，特蕾西的背影已然消失。
卢卡回味着她嗔怒的脸庞，感觉有点好笑。
没办法，修吧，还能怎么办呢？
…………
他先是来到餐厅胡乱塞了几口当做晚饭——在这期间他几乎不敢看特蕾西。接着，他决定回自己的房间取一些工具来。
从餐厅回到男求生宿舍需要经过长长的廊道，卢卡并不想浪费太长时间，于是左拐进了一条更近的道路。窗户缝隙间吹来的冷风让他不禁打了个寒战。伴着轻微的风声，卢卡敏锐地捕捉到了远处有人的谈话声，眉头微微蹙起。
这条廊道里没有宿舍房间，只有几间实验室之类的，为什么还会有谈话声？
等等……实验室？
他依稀记得，疯眼巴尔克的实验室也在这条道上。而从那声音传来的方向来看……
卢卡心猛地一颤，接着整个人都跟着颤抖起来，是止不住的那种震悚。
他的身子紧紧贴在墙上，缓慢地向声音的来源——也就是疯眼的实验室挪动，双腿因为过度紧张而有些颤抖。
近了，近了……
卢卡感到自己的心跳动得飞快，与此同时，他也差不多摸近了实验室的门。
谈话声清晰了一些，虽然有时只能听见只言片语，但总算是能听清了。他趴在窗边，全神贯注地听着，肌肉紧绷着，生怕出现一丝纰漏。
此时，卢卡已经大致能判断出其中一个冰冷低沉的声音是巴尔克：
“……你应该知道，我们这些得益于主的人，没有自由选择的权利。纵使我们有再多的感情，也只能斩断。”
“可……可是，她……她是我的女儿啊！难道所有求生者最后的结局都……都一样吗？”
另一个声音颤抖着，显得急切万分。
“里奥，你真的还不明白么？”疯眼的语气放缓了几分。
里奥？好像有印象，是那个“厂长”吧？不过，可从来没听过他有个女儿啊。卢卡的眉深深地绞着，心中很是担忧。
他预感，有什么不好的事会发生在自己，特蕾西，所有求生者，甚至每一个不站在“庄园主”那一阵营的人身上。
“我只是不愿……”
“之前我一直不知道她就是我的丽莎，只是听到她说话就莫名地悸动，就好像……好像有一根无形的线把我们牵扯在一起一样。不过那时我自己也不知道其原因。”
“但如今不一样了！今天……就今天，我和她同样站在工厂时，我……我想起来了！我确定，她就是我的女儿丽莎啊！巴尔克先生，您与庄园主关系不错，您难道不能……”
里奥的声音里少见地出现了一丝情感的波动。
女儿，是把他从深渊唤醒的唯一力量。
事实上，当年他亲手将她送进孤儿院时，又何尝不后悔万分呢？但他不得不那么做。
不难想象，看着女儿的背影消失在孤儿院厚重的铁门后时，里奥的不舍和无可奈何。
“您知道，我不能看着她最后被其他监管……我……”
里奥有些哽咽，艰涩地吐出几个字，便无力再说下去。
“里奥，你，包括其他一些监管，都是有主的恩赐才能活到今天的。而我，只是公事公办罢了。难道你不记得你是怎样浴火重生的么？没有任何一个人，能逃过最终的宿命。”
“我一直记得。但是……”里奥的声音愈来愈小，卢卡只能更凑近了些听。
疯眼不耐地打断了他的话——他在所有监管中算是“德高望重”的那种，连里奥这种性子的人讲话都敢打断。
“说实话，我能理解你。但既然你记得是谁赐予了你重新跳动的心脏，那么就按照指令做！”
“下周一，我的机器人和另一位经我改造过的人将会正式加入我们的阵营——这是主在整盘棋中下得极妙的一招，要确保万无一失，你去通知其他人，但不要走漏风声。”
疯眼不想再废话下去。
一阵沉默，接着是一声重重的叹息。
“……好。”
里奥沉重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卢卡赶忙转到了一处角落里躲着。还好这里岔路比较多，总有藏身的地方。他想。
等到里奥的背影完全消失不见，卢卡才探头探脑地从容身的角落钻出来。
正欲离开，他却又想到什么似的，转头顺着来时的方向瞄了一眼，确认四下无人后，才放心地继续走——准确地说，是跑回去。
晚上七时许，卢卡终于敲开了特蕾西的房门。玛尔塔也在，正擦拭着自己的那杆信号枪，脸上的神情很复杂——今天的事逼迫着她想起那些不堪的往事。
卢卡打了个手势，示意特蕾西出来。
特蕾西随着他来到女求生宿舍区尽头一处僻静的地方。
“要说什么，说吧。”
经过半天，她的气也消得差不多了，琥珀色的眸子在灯光下显出几分柔和。
卢卡把事情原封不动地讲述了一遍。
果不其然，特蕾西脸上也充满了担忧，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
“怎么办？不只他一个人……我有预感，等到他所谓的新人加入，局势会变得一发不可收拾。”
“而且……”特蕾西吞吞吐吐。
卢卡轻轻捉住特蕾西的小手：“说吧。”
特蕾西脸颊上飞起一抹嫣红，但并没有拒绝。
“你不觉得最近所有人状态都不太对吗？包括我们。我最近老是头晕，有时候还会有很深的无力感。”
卢卡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默然。
“最近的食物的味道也是怪怪的……会不会，和他们的行动有所关联呢？”
特蕾西突然紧张起来，手心渗出些虚汗。遇到关键的时候，她毕竟涉世未深，也不大拿得定主意。
卢卡迟迟不语。但从他的眼睛里，特蕾西已经读懂了他要说的——坚持，直到曙光初现的那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