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周年庆典·初窥秘密
时间总是在不经意间飞速流逝——这一点即使是不愿承认它的人也必须认同。
初春在留下几场薄雪之后，暖意渐渐袭来。草色重新恢复了嫩绿，好像从来没有披过霜一般；花园中的颠茄的枝叶也舒张开，为即将到来的花期做准备。
人间最美四月天。
四月二日，一个看似普通的日子，却是整座欧利蒂丝庄园最忙碌最热闹的日子——这一天是周年庆。在这一天，所有人总算可以褪去坚硬的外壳，暂时把自己内心的柔软暴露出来一些，求生者和监管者之间也没有那么不对付了。
早上九点钟，就陆陆续续有人在为晚上的宴会做准备。
花园内，艾玛正半蹲着采摘自己种植的玫瑰，纤手爱怜地抚摸着它们藤蔓上的小小尖刺，眼中尽是疼惜。
“本来是等到四月中旬才能完全盛开的……只能先将就一下了。”
薇拉站在她身后，忘情地闻着空气中的芬芳。
“唔……好久没有闻到过这么馥郁的玫瑰香了。”
艾玛微笑着把玫瑰用丝带系成几小捆，递给薇拉：
“现场的装饰就交给你啦——随便说一句，我觉得新鲜的玫瑰和红酒一起摆在宴会桌上比较有气氛。”
薇拉轻快地应道：
“没问题。你不会还不相信我的品味吧。”
艾玛掩嘴轻笑：“怎么会呢。”
…………
餐厅。
已经有十几位求生者或监管者聚集在这里了——这就是今晚的主场，自然是重点关注对象。
黛米.波本正在展示着她作为调酒师的技艺：
手腕翻舞间，果汁和酊剂已经分别装入了两个酒罐。带着几分霸道的多夫林底酒和一小杯水同时进入，再加入些柠檬汁，黛米轻轻摇晃酒罐，成品多夫林酒的醇厚芬芳弥漫开来。
周围的人们顿时热闹起来，如果不是黛米还在旁边，恐怕早就忍不住品尝一番了。
“有喜欢别的酒的也可以来找我调制。”
黛米把酒罐放在桌子上，淡淡地道，眼底不经意地流露出几分笑意。
谢必安却没有关注那边的场面，眼睛一直盯着忙碌的美智子，修长的手指紧张地摩挲着伞：
“呃……美智子小姐，有需要我帮忙的吗？”
“如果方便的话，麻烦帮我把薇拉叫过来一下，我要和她商量一下。”
美智子头也不抬地道。
“没问题，乐意效劳。”
谢必安的影子转瞬间就消失在了走廊里。
感受到身周流动的清凉的风，范无咎的虚影悄然从谢必安的影子里分离出来，嘴角轻轻上扬：
“哥，你是不是喜欢上那个美智子了？我可提醒你，她是结过婚的。”
谢必安矢口否认：
“怎么可能？……嗯，毕竟女士优先嘛。就是这样的！我没有别的意图！”
范无咎笑着摇了摇头，没有反驳。
相处了几百年，对于他这个“哥哥”的性格，他可是摸得一清二楚。
…………
长桌前，卢卡正皱着眉琢磨着什么。
“呦，这不巴尔萨大发明家吗？今儿怎么有时间出宿舍了？”
戏谑的声音响起。不用想卢卡都能知道是谁——除了特蕾西谁能这么打趣他？
他恶狠狠地瞪了特蕾西一眼，眼神里的警告意味十分明显：谁敢打扰他，谁就替他布置灯光。
特蕾西撇了撇嘴，心想让卢卡这么一个执着于永动机的人来布置灯光，还不如找自己呢。
也不知道他能布置成什么样子？不会搞出什么乱子吧？
“特蕾西，能不能借你的玩偶用一下？”
先知伊莱风风火火地跑过来。
“嗯？怎么了？”
伊莱红着脸，挠了挠头：
“呃，薇拉那边装饰需要人搬一下梯子，但是威廉有事回了一趟宿舍，别的有力气的也都去别的地方帮忙了。我们想来想去，也就你的玩偶比较结实了。”
“好啊！”
特蕾西爽快地答应了——她还正愁自己身体弱帮不上什么忙呢，却把自己的机械玩偶给忘了。
…………
欧洲初春的夜就像是深蓝色的湖的倒影，星星恰好像那时不时飞过水面的萤火虫，散发着温柔的光芒。
夜色下的欧利蒂丝庄园，少了一些压抑，多了一些罕有的暖意。
庄园内的大堂隐约透出一星灯火，里面不时传来人们酒杯碰撞的清脆声音。
几乎所有人都换下了以往的衣服，穿上了有着明媚色彩的服饰：
美智子身着大气的旗袍，举手投足间不失雍容华贵（参考十三娘）；薇拉穿着精致的白色晚礼服（参考今夜不再）；而艾玛和艾米丽都换上了漂亮的小裙子。
男士们大多穿着西装，连克利切这种不善于打扮自己的人也别出心裁地扮成了传信官的模样，帽子上还插着一根白色的翎羽。
特蕾西今天是一身鲜艳的红，哥特式的吊带短裙很好地衬托出她身体的完美曲线，下半身的皮靴更是为她添了几分不一样的英气（参考小红帽）。
特蕾西的眸光穿过人群，最后锁定在舞台侧面那道白色的身影上。
卢卡还是那天的白色西装，感受到特蕾西的目光，他转过头微微一笑，接着重新看向舞台。
淡蓝色的灯光恰到好处地洒落在每一处角落，光晕腾起，把舞台染成了一片湖泊。电流的啪啪声微弱地响着。
别说，弄得还挺不错的。
…………
另一边，装着酒的高脚杯已经摆成了塔一样，色泽鲜红的葡萄酒和颜色暗沉的多夫林酒散发着诱人的香气，也引来了不少人的目光。
前锋威廉最先忍不住了，他大步走到酒桌前，问：
“呃，我可以拿一杯吗？”
黛米大方地递过去一杯：
“当然。调酒师的存在就是为了让更多人品尝到酒的真谛。”
有了威廉带头，人们也没有什么顾忌了，一个接一个地走过来拿酒。
特蕾西也随着人流拿了一杯葡萄酒。
“想不到你这种女孩也喝酒。”黛米微微扬了扬眉毛，“我还以为你比玛尔塔还小呢。。”
玛尔塔的脸色瞬间黑了下来：
“我看起来老吗？”
特蕾西赶忙打圆场：
“额，玛尔塔咱们走吧，去艾玛那边看看。”
说完，她拉着玛尔塔就走。
黛米在她们身后挤了挤眼睛。
“开心点，你即使比我大也还很年轻啊。”
特蕾西看出了玛尔塔的不快，试着安慰。
但玛尔塔似乎不大领情：
“你会不会说话？我去找薇拉玩了。”
“喂，你等等！”
特蕾西慌慌张张地就想去追，却被人一把拉住了衣袖。
“女孩子少喝酒。”
特蕾西转过头，却正好撞进了卢卡澄澈的黑眸子里。被卢卡这么当众拉住，她一时间有些羞窘，低声道：
“快放开我！”
过了这么一会，玛尔塔都不知道跑哪去了，这不是耽误事吗？
可卢卡十分倔强：
“答应我以后少喝酒，不然我不放你走。”
特蕾西本来还想和他理论，但此时已经有几道零零散散的目光朝这边投来。
她只好服软：“我答应你还不行吗？”
“这还差不多。”卢卡松开了手。
特蕾西像只兔子一样窜了出去，心底暗自奇怪：
这个卢卡，最近老是若有所思的样子，还老是管自己。
这也太反常了吧？
…………
出了餐厅，特蕾西四下找了一圈也没找到玛尔塔。
无奈之下，她只好兜个大圈再绕回去。
庄园的其它地方皆是灯光黯淡，几乎看不清什么。一时间，她有点分辨不出来哪是哪，只好胡乱走着。
忙乱中她摸索到了一扇虚掩着的门，不由自主地走了进去。
熟悉的嘀嗒声轻微地响着，特蕾西基本可以确认这就是疯眼的工作室。凭着记忆，她摸到了灯的开关。
狭小的空间顿时溢满了光，周围的景物也明朗起来。
特蕾西随便拉了把椅子坐下，想小憩一会儿。
这时，桌上泛黄的牛皮纸信封引起了她的注意——她清楚地记得，自己收到的邀请函的信封上也有一个一模一样的缪斯印记。直觉告诉她，这其中并不简单。
出于好奇，她拿起了那封信。
可信的内容却让她不寒而栗。
原来，庄园的一切都是“庄园主”设下的局，他用一种特殊的方法控制所有人，哪怕是监管者——就像操纵木偶一样简单。而他为的就是从中获取一种快感——作为一个旁观者看那群可怜人互相报复的快感。
每个人都有来到这里的目的，但最终的结局却应是相同的——那就是死亡。
这一切都是那个“庄园主”的精心设计，而疯眼，就是为庄园主服务的。
在信里，特蕾西还意外看见了自己和卢卡的名字。
疯眼提到，希望庄园主可以让她和卢卡成功离开庄园，不要牵扯进去这巨大的漩涡。
他还说，看到这两个小家伙就像看到了曾经的自己。
信的后半段还未写完，很显然，这是一封尚未寄出的信。
特蕾西颓然地放下信，棕色的眸子隐约含了一丝恐惧。
在这里，人们认为自己已经知道了庄园的秘密，但无一例外都是自作聪明——包括特蕾西自己。
要说出去吗？
特蕾西并不想说出去，庄园里说不定还有谁是庄园主的手下，莽撞地说出去只会让所有人死的更快。
就像疯眼巴尔克，若不是看见这封信，她还真不会知道这巨大的阴谋和他也有关。
即使他对自己很好，但此时她怎么也对他和善不起来。
…………
就像那句话说的：
亲眼所见，亦非真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