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布衣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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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拜见御史

当天夜晚,在忽明忽暗的昏暗油灯下,曾正一家无事闲聊,奶奶又开始唠叨:

“正儿啊!河对岸那马家的姑娘正年龄合适,我打听了,有几家上门的都没有答应,你把那九哥换来的钱取出些,托你驼叔代为置办礼物,择个日子咱们上个门好不好?”

“奶奶不急!等我凉州回来再说行不?”

曾正一听奶奶说婚姻的事就急,听了驼六的说辞后曾正安顿家人再不要提起签的事,可奶奶老糊涂了, 但凡闲下来就唠叨曾正的婚事,一提婚事就提出把钱取上些办礼,拦也拦不住。

“正儿啊!自你爷爷开始,我家人就再没有去过两军阵前,大不了在这渡口值哨。你怎么非要去那刀光剑影的地儿呀!哎呦!你要有个三长两短的事,我百年以后见了你爷爷可咋交代嘛?!”

奶奶说着,又拿起衣襟拭眼泪,惹得曾正母亲也眼泪涟涟的。

“娘再勿操心了!看这不孝的咋折腾咋折腾!”

曾正父亲一看景致,气呼呼地说。

“奶奶!你再不要这样!我去凉州那是建功立业,好摘了这世代府户的帽子,让你老有生之年好去那长安一游。”

曾正始终坚持这个说法。

“好了好了!能在这里好好活着过日子就不错了!别在那里异想天开了!”

曾正父亲一直觉得曾正就是幻想,他本人连凉州都没去过,甭说长安了。

“反正我是去定了!你们再不要权了!那上门说亲的事你们也不要再说了,我以后出门打拼,免不了把人家害了。”

曾正态度坚决,说完出门坐在院子不说话,仰头看星星。

家人几个见状,也只好暂时作罢,奶奶兀自在唉声叹气:

“这苦命的家哟!你死鬼一个早走了,落下我在这人世间遭罪……”

啰啰嗦嗦絮絮叨叨不停,曾正听的心急,索性出了门,在黄河边溜达了半晚上,直到夜近三更才回家。

回家一看,奶奶还在窗前枯坐叹息,吓得曾正赶紧给奶奶赔不是,好说歹说劝奶奶躺下休息。

是夜曾正躺在土炕上睁眼难眠,听着炕那头奶奶叹息梦呓的低喃,曾正感到无比的烦躁,觉得这几个月来种菜的快乐都被奶奶的愁肠百结吞噬殆尽。

曾正想过好一个普通生活的理想,首先在家里遭受打击,这是他始料未及的。

他觉得他提出改变现状的想法会得到家人一致的同意,未料自提出第一天起就没安稳过,奶奶和父母坚决反对,在他们眼里,能保持现状就是天大的福分,在给曾正娶上个可心媳妇儿,就是祖上积德坟上冒烟的事儿,别的都是梦想,梦就梦了想就再不要想了。

眼看这种僵局,曾正一直想个法子要解套,但是毫无办法,只好等待时机。

第二天一大早,太阳刚照到寺里的山门,一位带刀军士就在曾正家门前叫:

“曾正!出来回话!快!”

曾正正在给菜菜瓜瓜浇水,急忙扔下木桶走出院门。

“军爷何事?这么早?”

曾正家里这么早没人来过,今儿个这么早还来个关所军士,还真的不寻常。

“曾正!你快洗漱收拾穿戴整齐,御史点名要见你!”

军士倒是随意,但说话干脆利落,催促曾正快点行动。

“你是说御史见我?何事?”

曾正指着自己的鼻子问军士,满脸疑惑一肚子困惑。

“你去了便知!快去收拾,在御史早课做完时候见。”

看来不带上曾正一起去,这军士不走,非得一块儿去,曾正赶紧进屋换行头。

奶奶在屋里头已经紧张的转圈圈,曾正父母也不敢出大气,隔着窗户瞅一下又瞅一下。

“这御史要见你何事啊!该不是你昨儿个供的菜有虫子?”

奶奶颤声问曾正。

“不知道!见了就见一下!娘!你赶快把九哥自长安给我带来的衣袍找出来,这还的穿戴整齐喽!没事儿奶奶!要有事还不肩枷镣铐带走,眼瞅着是个好事!”

曾正一脸的无所谓,不过心里还是有点紧张,心想‘这王维王御史,洁癖一个,不住驿馆住禅院,还要见我这个老百姓,也不知何事?不过也正好……’

曾正想起那突厥军师密计与吐蕃结盟之事,要不是这事曾正知道,那军师也不至于派人追杀曾正至沙漠边境。

回来这几个月忙乎种菜,曾正还把这事给忘了,今天正好是个机会,不如说与御史,或许算个情报吧。

曾正换了行头随军士向寺里走去,虽说不知道御史见他何事,他打定主意要把突厥欲和吐蕃结盟的事给御史汇报。

路上曾正使劲问军士御史要见他何事,军士见他好笑,便说:

“足下无忧!王御史问一些你种菜的事,你照实回答便是。”

曾正得了确信才消停,跟着军士来到王维所住的禅院门前。

还未到门前,就听那雅室里传出木鱼声,和声声佛号一起错落抑扬。

军士和曾正轻步向前,候在了门外。

不一会儿,木鱼声息,诵经声起,。

“……所在聚落、城邑、山林、旷野,有是经处,我亦与诸眷属,听受法故,共到其所。其未信者,当令生信;其已信者,当为作护……”

曾正心想‘这王维真是的,好佛好到家了,无怪乎诗都写的禅味十足如山水画般,无恣意惊呵之语那般豪气。’

“门口可是那种菜的曾家郎君?进来说话!”

曾正尚在心里搜罗王维的诗句,一声清淡有力的问话从屋里传出。

军士赶紧掀起了竹草门帘,示意曾正进去。

曾正向下拽了拽衣袖,低头进了屋子。

“草民叩见王御史!”

曾正抱拳在上叩见王维。

“果然是个俊朗小子!起来说话!”

王维手抚胡须,微笑示下和蔼发话:

“昨晚主持斋饭所用食材是你所种?”

“是草民种的,御史……”

曾正迟疑了一下,未敢出声。

“你不必拘谨!这些瓜果蔬菜长安也是常吃不得的,昨晚在这边所僻壤吃得,故此惊讶,今日见你略表欣慰谢意!”

王维确实亲民,吃个菜还要感谢,曾正有些受宠若惊。

“我已于校尉处得知,你家世代府户,你心缜手巧能在此地育出瓜果蔬菜这般,也是功德一件。若有缘,他日返长安时路过此地,还能吃得你种的菜呀!”

语言诚恳,言辞优雅,王维不愧是才华早慧的大诗人。

“御史大人!草民有军情禀报!”

曾正复又跪倒,禀声直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