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企业经营环境8个方面的进展
严重影响企业经营的因素
在2019年的企业调查中，我们不仅分项收集了各地企业负责人对各项企业经营环境30个分项指标的评价，也征询了企业负责人关于严重影响企业经营的主要因素的意见。问卷中的这一问题是：“以上30项中有哪些项对您的企业经营有严重影响？”（最多选5项）
样本企业中，总共有441位企业负责人对以上问题做出了回答。我们计算了全部影响因素的两个发生率。发生率1是指答题中被列为严重影响企业经营的各因素出现频次占总频次的比例，用来表现哪些影响因素的发生率相对更高。发生率2是指各因素出现频次占答题企业数的比重，用来反映答题企业中遇到此类问题的比例，或者说该问题的影响面。我们将这30项影响因素归并为影响企业经营环境的9个方面（这9个方面的分类与8个方面指数的分类基本一致，但把市场环境和中介服务条件分开了），并按照各方面问题的发生率高低进行排列，结果见表2-1。请注意表中各影响因素是按问卷中的30个问题列出的，并非分项指数名称。
从表2-1可见，严重影响企业经营的第1位因素是金融服务和融资成本，发生率1为21.6%，发生率2为61%，表明回答问题的企业负责人中有61%提及这一因素。金融服务和融资成本方面问题的发生率比2016年明显上升，从第4位变为第1位。从总体数据来看，2019年全部样本企业银行贷款平均利率和其他融资平均利率相对2016年都有明显下降（详见第三节：分方面指数和分项指数的全国进展），说明企业融资成本降低了，这是融资条件的改善。但是金融服务和融资成本问题对企业经营的影响面反而扩大了，背后的原因是贷款困难程度没有下降，其中不少中西部省份和少数东部省份的情况反而变差。在加总数据的层面，贷款难问题可能被平均融资成本下降的积极影响所掩盖。从4个分项的发生率来看，企业能否通过正常渠道获得银行贷款是最主要的问题，发生率1为8.8%，高于其他影响因素，且比2016年提高了1.6个百分点。在第三节方面指数分析中，我们将对这一现象进行更详细的讨论。
表2-1 严重影响企业经营的主要因素
表2-1 严重影响企业经营的主要因素-续表
严重影响企业经营的第2位因素是企业的税费负担问题。2019年的发生率1为14.5%，与2016年基本持平，在答题企业中影响面占40.8%。其中，认为法定税负过高对企业经营造成影响的发生率比2016年有明显下降，从9.7%降至6.6%。但社保缴费和其他缴费合计对企业的影响明显上升。从本部分第三节分项指数的分析中可以看到，虽然2019年法定税负分项的情况有所改善，但企业缴费负担的加重，抵消了前者的积极影响，导致企业的税费负担评分下降。
排在第3位的问题是市场环境。2019年的发生率1为13.2%，与2016年基本持平，37.2%的企业负责人反映存在这一问题。说明2019年市场需求疲软和企业间的过度竞争仍然是影响企业经营的重要问题，看来产能过剩问题并未得到有效解决。
人力资源供应问题排在第4位，相对2016年情况有显著改善，发生率1从18%降至11%。2016年，人力资源供应问题是影响企业经营排在首位的问题。2019年，技术人员、管理人员和熟练工人短缺的程度都有明显下降，反映了人力资源供应情况好转，但技术人员短缺的程度仍相对较高。
排在第5位的问题是企业经营的法治环境问题。2019年的发生率1为10.0%，比2016年有所上升。其中，公检法机关执法公正问题和知识产权保护问题有所缓解，但企业合同正常履行情况和企业及经营者的财产和人身安全保障情况有所恶化。
在政策公开、公平、公正方面，发生率1比2016年没有明显下降。但2016年的评价未包括地方保护情况，有不可比因素，其他因素有所改善。
在基础设施条件方面，2019年的发生率1为9.3%，相对2016年的1.8%大幅上升，其中电水气供应、铁路公路运输和其他基础设施方面的问题发生率都上升了。而2016年基础设施方面是发生问题最少的方面，2019年发生率上升的原因有待进一步研究。
在行政干预和政府廉洁效率方面以及中介组织服务条件方面，2019年比2016年有明显改善，前者的问题发生率1从15.2%降至8.1%，其中在行政干预、审批手续简便性、官员廉洁方面都有不同程度的改善。
总的来看，我国近年来企业经营环境在几个方面有明显改善。2016年，严重影响企业经营的前3位问题是：人力资源供应、行政干预和政府廉洁效率、企业的税费负担。其中前两者的情况已经有显著改善，这两方面问题对企业的影响退居第4位和第8位。而金融服务和融资成本、企业的税费负担和市场环境上升为影响企业经营的前3位问题，说明一部分企业仍然面临融资难、税费负担重和市场需求不足的问题。
企业特别是中小企业融资难问题始终是困扰中国经济的一个重要问题。2019年企业经营环境调查的方面指数中，金融服务和融资成本方面延续了此前的改善趋势，并且是改善最多的方面指数。这一改善主要反映在企业平均融资成本下降（详见下文）。即使这样，企业仍然将融资难和融资贵列为影响企业经营的最重要因素。部分原因是2018年以来的金融去杠杆加强了对表外融资的管理，但并未解决民间中小微企业银行贷款难的问题，导致部分中小微企业面临信贷供给收缩的困境。这也反映了我国金融体系的结构性问题。中国金融体系是以银行为主，而银行通常是“嫌贫爱富”，需要良好的抵押品才能提供贷款，中小企业获得银行融资的难度较大。此外，中国银行体系以大银行为主，小型金融机构严重欠发展，进一步加大了中小企业获得融资的难度。如何解决中小企业融资难和融资贵问题是一个需要长期思考的问题。
税费负担重仍然是影响企业经营的重要因素，2019年被企业列为第2位的问题，比2016年上升了1位。近年来为应对经济下行压力、减轻企业负担，国务院多次出台减税降费措施，有助于降低企业的法定税负，但前文的数据反映出社保和其他缴费负担重的问题仍然是影响企业经营的重要因素。在改革税收制度、减轻企业税负的同时，需要采取更大力度的措施来解决企业的社保和其他缴费负担重的问题。
此外，随着中国经济增速逐步放缓，市场需求不足仍然是影响企业经营的重要因素，2020年以来的新冠肺炎疫情冲击会进一步加剧企业的经营困境，特别是餐饮、旅游、酒店等服务性行业。由于对大部分企业的调查于2019年进行，这些新情况基本没有反映在数据里。未来需要进一步推动体制机制改革，促进结构调整，激发市场主体活力，提高居民可支配收入，扩大国内有效需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