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读

苏秦是战国中晚期最著名的纵横家，然而其事迹在流传中反倒由于人们的附会而多所湮没，至司马迁写《史记》时已不甚明了，所以历史上关于苏秦的传说颇多抵牾错谬。幸而上世纪七十年代在长沙马王堆汉墓中发现了一部《战国纵横家书》，其中关于苏秦的篇章最多，可以纠正《战国策》《史记》等史料的许多错误。结合传世文献与《战国纵横家书》的相关记载，参考学者们的研究，大致可以勾勒出苏秦的事迹如下：

苏秦是战国洛阳乘轩里人，大概是周王朝的开国元勋苏忿生之后，但至苏秦时家境显然已并不甚好。苏秦字季子，是家中的幼子，旧说苏代、苏厉是他的弟弟，可能是不对的。传说他早年与张仪同学于鬼谷子，但其事迹实际上主要发生在张仪去世（前309）之后，所以二人更可能是先后拜鬼谷子为师。

推算起来，苏秦大约生于周显王四十四年（前325），早年曾游说过周王、秦王，但都失败了，于是回到家乡闭门苦读，最终悟出了游说列国君王的道理。《战国策》和《史记》中所讲苏秦游说燕、赵、韩、魏、齐、楚等六国，佩六国相印以伐秦，可能是纵横家夸饰虚构的不实之词。真实的情况大概是，苏秦与燕昭王定下反间计，以报齐国曾经攻破燕国之仇。具体做法是，由苏秦出使齐国为间谍，鼓动齐国伐灭宋国，以激起列国对齐的仇视，进而联合列国攻灭齐国。苏秦大约于公元前294年出使齐国，经历了许多风险和艰苦的斗争。整整十年之后，燕国才联合赵、秦、韩、魏等，在乐毅的统帅下打败齐国，然而苏秦也因间谍行为被发现而遭车裂身亡。

由苏秦的事迹来看，他不像传说中那样是一个纵横捭阖、翻云覆雨的游说之士，而是一个具有坚定的信念，敢于直面困难、隐忍坚强的好男儿，能够为理想付出生命代价的坚毅卓绝的伟丈夫。苏秦虽然死于非命，但他与燕昭王所定的伐齐复仇大计还是实现了，所以后人有“燕之兴也，苏秦在齐”（银雀山汉简《孙子兵法》）之说，并谓“苏秦不信于天下，为燕尾生”（邹阳《狱中上梁王书》）。也许，苏秦还怀有更宏大的志向，只是没有机会施行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