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俗话说，吃人的嘴短，拿人的手短。
高棠明知雷春山跟自己“巧遇”定是与工程有关，这种节骨眼上他自是不好去别人家里“坐坐”。做生意这些年，在人情应酬方面他早己磨到拿捏有度。
年有德走了，高棠瞅了瞅大雷的车，道：“把你车放家里去，我带你去个好地方，咱们一边喝茶一边会聊！”
“这…”大雷犹豫了一下，拗不过工程分包的诱惑，点头道：“也行！你等我几分钟来！”
雷春山早打听到新农村的项目，政府拨款上亿扶贫，光用来改善贫困村的住房条件就几千万。在这基础上，还有村政府募集来的捐款一百多万。不过就三十套房子，这项目谁能拿下来谁赚钱啊！他是没那本事，既然是高棠把项目拿下来了，从他手上再分些来照样有油水。
高棠等着雷春山把车开回去，然后两人一路顺风而下，开车半小时来到山岔河边一名为“清水鱼家”的农家乐，把车停在车棚子下边。两人下车，而早有个中年男人迎了出来，一张笑脸招呼道：“高董，稀客啊。”
“不稀不稀，”高棠一面锁车，朝男人走过去笑道：“熊总的茶好喝，上次喝了后想了好几个月，这不，今天就抽空来了！”
清水鱼家的老板熊正山，原本就住在三岔河边。在福建打了十几年工，赚了个小康生活就回到家里把房子改造成了农家乐。秉着靠山吃山靠水吃水的生存法则，他家是依山傍水，自然主打了山珍水味。他家后山围养着很多山鸡，旁边的河又是他家承包，算是合法经营。
若说山里边家养山鸡和清水鱼，十里开外也能找着第二家，但熊正山的农家乐生意还是不错。
无它，来他家的大都奔着茶。
在这种山窝窝里，吃饭的地方能提拱口感不错的绿茶已经很好了，而他家的茶则是让客人有选择性的。什么铁观音、单丛、大红袍…甚至还有台湾乌龙茶。前一次高棠跟村委来吃饭，点的那个阿里山金萱口感不错，是以他才说带大雷来喝茶。
熊正山道：“那快包房里请，这大热天的坐河边凉快些！”
高棠道：“全听老板安排！”
两人在老板的安排下坐进靠河边的临水轩，要了壶乌龙茶，点了个柴火山鸡和水煮鱼，另加一个青菜。
不一会，茶水送上来了。
大雷观察着包房，竹子围成个小屋子，放上餐桌和几把木椅子。心说家里水泥墙不比这竹墙稳妥舒服些？山鸡野鱼在山里也算不上稀奇，何必要大老远跑来当这冤大头？但毕竟又是高棠带来的，只讪笑道：“也只有你们城里人才享受这种山中野趣，我们天天窝在农村，这跟自己屋里有啥两样？还不如自家来的实在些！”
高棠莞尔，以他了解的大雷，恐怕并不是在意实在与否，而是在意这顿价格不菲的午餐要让他出钱。他道：“我也不是城里人呀！”
“今天公费的，咱们就勉为其难地充一回城里人吧！”
熊老板端着山鸡锅来放桌上，道：“您俩慢用！”
“喝酒不？”大雷问高棠道：“山珍海味没酒佐多没意思？”
高棠叫住熊老板，道：“上瓶金剑南！”
“啊？”大雷愣了一下，心说自己是想在高棠的项目分点油水，他这高规格的款待岂不是要拒绝？于是忙阻止道：“等等…没必要喝那么好的吧！”
高棠又道：“公费，酒是我合伙人请客！”又示意让熊老板拿上来。
高棠请雷春山的目的并不是因为工程分包的事。他回来还有一件重要的事，那就是调查苏木当初坐牢那事。早些年大雷在城里酒吧里混，他思来想去，苏木当初喝的秀荷的酒里要是真有东西，那东西也只有通过大雷方便搞到手。而大雷并不是个有城府的人，不然也不至于十四五岁就在城里混，临到年纪大了反而回到农村。如果当年那事他真知情，套两句话应该不难！
又是合伙人！
大雷只觉今天从高棠嘴里合伙人出来的频繁了些，心里还是不踏实。心说莫不是为拒绝做铺垫？毕竟两个人的生意。
不行，他得把主动权扳回来，不然下边的话就不好谈了！
这么一想，又打肿脸充胖子，豪爽地道：“咱兄弟伙儿的聚聚，怎么能让你的合伙人买单呢？你要是看得起兄弟的话，那今天这餐我请！”
高棠端着茶杯，笑道：“得了吧，咱们有得吃就吃，有得喝就尽情的喝。既然你都说是兄弟伙儿，咱们还你呀我的做啥？不过有些话我先说在前边，等会就一门心思吃菜喝酒。”
“项目本就是咱自己村里的项目，打交道的都是乡里乡亲的，受益人也是咱们自己，谁有能力为咱们自己的事尽些力都是可以的。但我们山木做为正规公司，必须得为公司的前程利益和社会影响考虑。一切都得以公司的标准走正规途径，私下里蝇营狗苟的事行不通。你要是有兴趣，可以找公司项目经理卢芳了解一下！”
虽然不是拒绝，这也无异于给雷春山泼一瓢冷水。几千万的项目，不知多少人眼馋，估计早有人在公司门口排着长队了。如果不能走点捷径，那他哪有跟其他人竟争的实力？
雷春山不自觉打了退堂鼓，但他想起石大富以前跟高棠合搞过石材厂，于是问道：“大富现也闲在家里，他找过你没？”
“还没！”高棠心知大雷问的意思，也看清他并不是个有格局的人，自己只要用实力碾压他，他定会把他当作神一样仰望，不怕他不为了自己的私欲吐露些什么。
他道：“我自己有三个现成的工程队，还有平时零散来下头做事的人，再凑一两个施工队倒也不难。工程分不分包都一样，所以没有明着说分包之事。当然，村里有人想搞，分些出去也不是不可以！”
公司确实有三个工程队，但都是搞装潢的。有建筑经验的也就左俊，并且他也是准备自己干的。虽然高棠的话有些吹牛皮的嫌疑，可那又怎样？吹牛又不用打草稿，何况他公司也确实有实力建个几十套农家小洋房！
“高董公司有实力，这我相信！”大雷刚被浇灭的热情又给高棠几句话点起了火苗。他双手抱过那火红色的酒瓶，费劲拧着瓶盖道：“来，咱们先喝酒，今天不喝麻咱不回，喝麻了就躺河边凉快了回！”
熊老板端鱼上来，正巧见大雷蛮力开酒，忙上前笑道：“我来开，这开酒瓶的事该我效劳才是！”
高棠道：“你自己喝，我不喝酒。咱回去一路上坡，那四个轮子咱俩还推不回去！”
“怕啥嘛！”大雷把空酒杯递向熊老板，道：“你也看到了，酒里我没下药！”
“这说哪去了？”高棠心里暗笑，恐怕他要的答案已经呼之欲出了。但还是装着吃惊道：“感情是你大雷还往谁酒里下过药？”
大雷端过酒抿了一口，满足地哈了口气，道：“那我倒没有，但知道有人下过药，可把事主给害惨！”
高棠猜想就是苏木那事，故意道：“那个那么大胆子哦！”
“呵…”大雷阴阳怪气地冷哼一声，神秘地看了眼门口，听到熊老板又在车棚招呼来客，这才低声道：“当初你隔壁年大叔的姑娘不就是给害死的？”
“你唬儿哟！”虽然这早在高棠意料之中，但他为了得到更多证据，假装十分震惊地道：“你娃儿，这事可不能信口开河！”
“我唬你我是儿！”大雷着急证实自己所言不虚，忙抓起手机道：“来，我发你个东西你看看，看完删了哈！”
话音才完，高棠就听到手机响了一声，忙拿起手机道：“放心，看了马上删！”
他点开微信，见是一个QQ聊天记录的录屏视频。为防止大雷撤回，他连忙点了转发，转自自己另一个微信号，然后才草草的滑了两下，惊道：“还真是这么回事，这信息中是哪个？”
大雷果然赶紧撤回了信息，道：“大富的媳妇！”
“她？”这一次，高棠是真震惊了！
“当然！”大雷收起手机，不屑地道：“你以为她陆素是吃素的？凭她那资本，当初怎么嫁给石大富的？”
“怎么可能？”高棠不敢相信。那陆素是殷荷从初中到高中的朋友，读书那会两人姐姐妹妹的叫着，陆素还到方家玩过好几回。
他道：“陆素跟秀荷关系很好啊！”
大雷冷哼道：“要不是关系好，她能得手？石大富喜欢秀峰妹子，这你该知道吧！”
“这个知道！”高棠心说，还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原本以为最多打听个大致方向，这下全都清楚了。
大雷一边喝酒一边道：“当初方秀峰跟石大富混，石大富可是把他当作准大舅哥了。听说彩礼钱都给了，还是不小一笔。那陆素找我要那玩意时，她说方秀峰认定了石大富当妹夫，但他妹子却跟你们上边那个天才好的很。她说想要帮一把方秀峰，让石大富跟他妹子生米煮成熟饭。
我当时想着人家家里都是赞成的，给点也没啥了不起，再说大富家底不错，也算成了一桩好姻缘。哪晓得事情闹大了，倒没让石大富跟他妹子生米煮熟，夹生饭还把天才给害了！”
“那陆素高中毕业就嫁给了石大富，不晓得用什么手段，我估计就跟她当初说的那样！”
“那玩意儿”是什么？高棠心里清楚。那就是让苏木跟方秀荷稀里糊涂地被人捉奸在床的催情药。他听得窝了一肚子火，以他的脾气真想一脚把桌子给踢翻。还吃饭？吃什么饭！
但他却是忍着，这事并不简单，在项目开工这节骨眼上不宜把事闹大。真闹起来得牵扯很多人。包扩提供药物的雷春山！
他勉强笑道：“还真有你的，竟把这些事记得这么清楚！”
“那当然！”大雷得意道：“我从城里回来那会，专程把以前QQ里的东西录下来备了份，想着哪天用得着。”说着他指了指手机：“就像这事，天才要是回来了，都可以拿着去翻案了！”
“那是！”高棠用筷子指着菜，道：“别光顾聊天喝酒，吃菜呀！”心里却琢磨着石大富这个人
混混就是混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