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记者麦克斯
利莫带着亚里士多德到格莱沃森星际宠物医院连续治疗了三天后，他的状态有所好转。这天利莫带亚里士多德去完格莱沃森星际宠物医院，回到家中已是下午三时的光景。亚里士多德一回到家，就跑到自己的卧里打起了盹来。
“看起来，它好多了。”我想到。姑姑珍妮特此时正在厨房准备下午茶，客厅的茶几桌子上摆放着的雕花白色镶金丝边骨瓷盘子里放着珍妮特自制的黄油巧克力曲奇饼干，我坐到沙发上。不一会，姑姑便端着一套装有一套茶壶茶杯的茶具托盘走了过来。我开始和姑姑一起吃茶点。
“我爸妈没有回来过吗？”我问道。
“没有呢。他们大概要到年底圣诞节前夕放假才能回来了吧。”珍妮特用一种猜测的口吻说道。
“毕竟他们所在的工程完全是机密的。但多少有传言说那是西门星自由联邦政府和彼得星自由联合政府合作的项目。”多余的什么姑姑应该也是不清楚了，她淡然地说道，显然她对这些事情并不感兴趣。
我喝了一口热热的安德烈小叶红茶，吃着姑姑做的饼干，收到了麦克斯的信息。
“嘿，亚里士多德好点没？晚上和我出来喝酒吗？”
两年前我刚从马提亚星回到马太星时，经同校前辈麦克斯的介绍，进入了宪政电视台工作过一段时间。麦克斯是我在叶慈市航天大学的学长、那时攻读社会经济研究生的他兼辅导员，同时还是学生会通讯部的部长，我那时也是通讯部的一员，因此与他熟识。
麦克斯攻读研期间，第三次马西战争爆发，我去了西门星，麦克斯举家迁往在彼得星的亲友家暂住，后来彼得星发起对西门星的核战争，第三次马西战争的战事因而迅速变化、终结。麦克斯一家回到西门星，他就加入了自由联邦政府新建立的宪政电视台工作。
麦克斯先做了两年财经新闻记者后，进入纪录片栏目组《实录联邦建设》负责制片工作，这个栏目组主要做社会历史经济类的纪录片节目。这天麦克斯休息，便邀请我和他一起出去兜风、喝酒。傍晚，我乘飞行器来到位于市中心的霍尔顿街，麦克斯发消息说他已经在霍尔顿街17号的海德堡酒吧等着我了。
海德堡酒吧位于霍尔顿街一栋复古叶慈传统建筑的3层，1层2层是海德堡餐吧，3层是酒吧，酒吧里常年播放着复古后现代爵士乐。夏日的傍晚的空气里还渗着白日里留下的热浪残留的热气。我从附近的停机坪步行至霍尔顿街17号一楼时，就听到3层酒吧敞开着的紫金碧玉桃木雕龙纹鱼跃灵海窗里飘来轻柔跳荡的乐音。
一阵晚风袭过，吹走了白日里残留的热浪，带来了一份凉爽。好惬意。我走进海德堡餐吧大门，沿着一进门左手边的木质旋转楼梯来到了3楼酒吧，麦克斯坐在右侧靠沿街边窗的座位上专心致志地读书。
我看他捧着的是本纸质书，边坐下边说：“又在研读经典了？前辈。”说完我笑了笑看着抬起头才发现我到了的麦克斯。只见他眉宇间还是透着一种才气，只是面色失去了原来的那种红润，看起来有点苍白，不知道是不是由于霍尔顿街出上的晚间霓虹灯的照射，我感到麦克斯脸色里的苍白竟透着一种荧黄带绿的光芒。
“哟，你来了，我竟然没发现。”麦克斯笑笑说道，合上书。我看到那正是毛姆写的《人性的锁链》。
“怎么都喜欢读纸质书，比起电子的。”麦克斯笑着说。
“嗯，我也是。”我接着说道：“你用过晚饭了？”
“还没有，正等你来商量一下，是点些香肠薯条小酒小菜直接开喝呢，还是下楼先吃个晚饭。”麦克斯瞅了瞅周围的座位，此时正值晚饭时间，海德堡酒吧虽然是静吧，也才开门，除了我们二人，还没有人在酒吧里，周围十分安静，只有远处吧台里有一名年轻的酒保克里斯拿着白色的餐巾擦拭着各种高脚杯，往吧台上的架子上挂，为晚间的工作提前做准备。因而此刻，我们的会面显得有足够的私密空间。
“好。那就在这聊聊吧，我其实也不饿，下午用过茶点就一直在家看书。”
“你在读什么书？”麦克斯问道。
“刚读完了马尔克斯的《落日帝国：从黄金王朝到联邦政府》，下午在学《人工智能纳米生物机械学》。”
“《落日帝国：从黄金王朝到联邦政府》我读过，里面细节真多，对拍摄纪录片也很有用。”麦克斯说完招呼克里斯过来，麦克斯和他先点了两杯银河啤酒、约翰烤肠马铃薯套餐，接着他笑着对我说道：“《人工智能纳米生物机械学》你这么厉害。”
“嗨，其实也是一知半解。这不是咱们讲言社论坛上次有匿名情报者提供消息说南陆那边正在……”我压低了声音说道：“想必你也知道，南陆那边不是一直有传言说自黄金王朝末年就在和彼得星的联合政府合作建造一个大工程吗。”“这次又有匿名情报提供者给讲言社留下一手信息资料和线索证实了那个大型科研机构的建造和相配套的工厂的建设，就是传言开发制造第5代星球战斗机器人的那个工程。”
麦克斯侧耳细听，因为我几乎是在用耳语的音量和他说道。虽然这里除了远处吧台克里斯，没有其他人在场，但毕竟这个消息一定属于宪政电视台禁止传播的消息之一。如果不是禁止传播的新闻，这么大的事，早就会在电视台或者网络上传播开来了。但大家都讳莫如深。而讲言社是麦克斯建立一个活动社团，其中有很多宪政电视台工作的记者、导演、主播，还有许多作家诗人也在其中，社团经常再一起举办读书会，政论交流会等活动，在新闻媒体圈和网络上很出名。
麦克斯听完笑出了声来，“你已经不是宪政电视台的员工了，反而到现在还遵守员工准则，哈哈哈。”
我尴尬地笑了笑，解释道：“也不能说完全是在遵守保密准则，我觉得那样安排也有一定道理，这真是涉及到星球安全的机密情报。”我严肃地说道。麦克斯于是也低声和我讲道：“你考虑的一点也没错。还记得《落日帝国：从黄金王朝到联邦政府》里面大概是第三章的地方，写到过如果说第一次和第二次马西战争爆发的原因是因为西马星想要把马太星变为半殖民地和殖民地，第三次马西战争的爆发的实际原因却和前两次却不同了。”
麦克斯说到这里，克里斯端着一个乘有两杯银河啤酒的高玻璃杯走到我们的餐桌边上，把两杯酒端到我们面前。麦克斯端起一杯银河啤酒，喝了一口，待克里斯走远后，眯着眼睛低声继续说道：“我认为马尔克斯写出了战争爆发的实际原因，西门星皇家政府得到了间谍情报，确实了彼得星联合政府正在往马太星南陆投入大量资金，与联邦政府合作开展一个可以改变甚至是颠覆神迹星际经济、军事统治秩序的大型项目——他没有在书中写出具体是什么项目，但我猜就是第五代星球战斗机器人的秘密研究开发和产生项目。”
第一代也就是初代星球战斗机器人主要是机械机器人，是由安德烈星利百航现代星际智能机器工业集团研究开发，在战斗时时需要人为操控，安德烈星政府曾在和雅各布星联合与约翰星的对战中采用了这一代机器人，军事作战力量与单纯的传统军队力量相比，具有显著的增加，因而大获全胜。利百航现代星际智能机器工业集团的创始人利百航，后移居彼得星，并且在彼得星建立的新的科研生产基地里开始研究开发第二代星球战斗机器人。
第二代星球战斗机器人采用了人机结合的设计理念，相比于初代机，这种战斗机器人更加机动灵活，因而战斗力相比第一代而言，显著提升，但其弊端是人类士兵会在战斗中同机器人一起受伤，甚至死亡。
接下来设计第三代星球战斗生化机器人首次开创了将人工智能与军事战斗机械结合的先例，而且这种机械不同于前代产品，属于有机的生化机械。在此之前神迹星系联合政府颁布的星际法律禁止将人工智能技术用于民用之外的军事装备设计开发领域。但西门星不顾星际法律的约束，后起居上，西门星皇家财阀所创立的东川市核电站旁于2977年开始就秘密建设了一家东川重工业机械研究制造所，后来又陆陆续续在周围建立不少工厂，用于第三代星球生化战斗机器人的研发和生产。彼得星获得该情报后也开始了第三代人工智能星球战斗生化机器人的研发和生产。
3046年马西战争在彼得星的强力介入下结束后，神迹星系星际联合政府制定了新的星系际法，规定由西门星毁于核战争而移居到马提亚星的原西门星政府禁止生产军用智能机器人，而只能开发研制高水平的民用星球生化机器人，也就是第四代人工智能生化机器人。第四代人工智能生化机器人延续了上一代机器人的设计理念，只不过将身体特质和人格设计通过属性参数设定，由于并非军事用途，于是开启了机器人的个性化发展的先河。由于彼得星对西门星的核战争和人口极度老龄化导致的一些星球上的大幅的人口衰减，这一代机器人自31世纪后半叶开始，大量投入民间使用。经过多年的迭代升级更新设计，这一代机器人产品已经趋于至臻至善的完美境地，以至于在很多场合难以和普通的生物人类区别开来。
第五代星球战斗纳米机器人，是彼得星最新研究出来的生物机械意识复制与记忆植入领域的科研成果在机器人研发设计和生产制造领域的最新应用成果，这一代机器和真人一样能够拥有独立的人格、意识与记忆……
听到麦克斯的猜测，我不由得有点吃惊，“早在十几年前，彼得星就已经开始在马太星进行第五代的机器人的研发生产了吗？”
“我猜是。这些研究开发和生产都是相当机密的，早在普通民众了解到事件的几十年前一般就已经在秘密地进行着了。”
“所以战争的根本原因是西门星的第三代生化战斗机器人原本是领先于彼得星的，而且在前两次对马太星的战争中的使用都效果非凡，因而获得了大量的星际采购订单，彼得星原本和西门星就有军火交易所以隔山观虎斗，漠视它进攻咱们，但西门星的情报局发现了彼得星和联邦政府关于全新一代机器人的合作，怕这一代机器人的研发成功和大量的生产会取代它通过第三代人工智能机器人在神迹星系取得的政治经济地位，所以才爆发了第三次西马战争吗？”
“是。”麦克斯低声说道。
当克里斯端上来一份约翰烤肠马铃薯拼盘的时候，麦克斯的第一杯银河啤酒已经喝完了，于是他又加了一杯银河啤酒外加一杯干威士忌。
“我觉得你分析得很有道理。”克里斯走远后，我和麦克斯说道，每次见面都可以从麦克斯那得到一些新颖独到的见解，因而我十分敬重这位朋友。麦克斯笑笑，但脸上透出一种往日里少见的疲惫，半杯啤酒下肚，我的心情也开始变得更轻松起来，我不由得问道：“老兄，你最近身体如何？看起来脸色不是那么好。”
麦克斯听到我的问话，看了一眼窗外的蓝色霓虹灯，看得出来他的眼里闪过一丝忧郁的神情，但他试图用一种把这种忧郁转换为喜剧中的一个笑点的幽默口吻说道：“最近感情不顺啊。凯莉一直没告诉我她带着个孩子。”麦克斯突然说道，虽然我还不知道凯莉是谁，“带着孩子也没什么。她竟然还在和前夫联系着，可能是关于孩子的事。”
说完麦克斯看看我，才想起我自从离开电视台，成为《星球荣耀》高段位的职业玩家后，还没有和他出来喝过酒，我在加入高段比赛前，他的情感史刚刚演绎到他们栏目组女大学生实习生安妮金森对比她大十岁的麦克斯疯狂追求的阶段。
“安妮金森放弃了吗？”我笑笑说道。
“没有。还是和往常一样，每天给我的办公室桌子上换上当日的鲜花，然后总想叫上我单独和她吃饭约会什么的。但我没同意。”
“她不好吗？”
“她挺好的。”
“凯莉又是谁？从没听你说起过。”
“凯莉是另一个栏目组的导演。我认识她有一年多了。她岁数挺大的了，比我还大4岁。我自来知道她离婚了，但不知道她有个孩子，才5岁的一个男孩。”
我听得云里雾里，因为麦克斯没和我说清楚他到底和这个凯莉有什么情感纠葛，于是我直接问道：“你喜欢这个凯莉对吧？”
“是。一直有好感，一年多了。一直有联系，偶尔一起吃饭，最近我正想和她明确一下关系呢。谁知道突然得知她有个孩子。而且还是我自己调查出来的。到现在她都对我缄口不言，她有个5岁大孩子的事。”
我突然觉得这样的感情真是没必要，连基本的坦诚都没有的话，也许那个叫凯莉的女人只是想和麦克斯调情，毕竟他是个有情调的中年男人，而且和她工作圈子相同，也有共同语言。
“她不怎么积极。”麦克斯说道，喝了一口威士忌继续说道，“但也不拒绝我的约会。”
“我闹不清楚，这究竟是不是爱情。还是因为她之前有一次婚姻，于是对现在的感情才会如此不温不火……”麦克斯说完皱着眉叹了一口气，然后他抬起头，笑着问我：“利莫，你怎么样呢？在那边有没有遇到什么人？”
我顿时觉得不好意思，并不是因为麦克斯问到了我这个问题，而是因为在他问完之后，我脑海竟然出现了一个人的影像——亚特，然后我才想起了52322队的其他人。我怎么会首先想到她呢，我沉默了一会，回答道：“是遇到了很多人，还有个挺奇怪的人。”
我想，刚加入《星球荣耀》高段位比赛的我，在短时间内，对于新认识的队员们仅仅拥有的极为有限的认识，这反而勾起了我的好奇心——特别是亚特，她和我的联系最多，给我的印象最深，因而我才首先想起了她吧。
“什么挺奇怪的人？”麦克斯追问道。“女人吗？”
“嗯。这个人有点奇怪，也不清楚她天天在想什么。”
要不要我帮忙调查她，我什么都能查到。我转而想到了麦克斯的事，于是我问道：“你怎么自己就能查到凯莉的家庭情况？用的什么方法？”我知道麦克斯常年在电视台工作，他做私人调查的门道一定很高深。
“我自有办法。”麦克斯故作神秘地说道。“只要我想查什么都能查到，凯莉的孩子，前夫，她生活的一切，我秘密地就能查到，不会被当事人发觉。”麦克斯的语气里带着些许的得意，然后他吃了一口约翰烤肠，喝了两口银河啤酒，继续和我说：“你要查的那个人，她叫什么？”
“亚特。亚特兰蒂斯。也是马太星人，北陆冰雁市人。”我简单地和麦克斯描述了一些和亚特的共同经历和亚特的言谈举止。
麦克斯听完突然大笑起来，“我说这个亚特挺有意思的啊。这个亚特，够意思，我记住她了。”麦克斯说道。
说来也巧，麦克斯正在大笑的当口，亚特发来消息问我亚里士多德怎么样了，还问我正在哪里做什么，我和麦克斯说是亚特在给我发信息，麦克斯笑着说道：“我看真是有意思。这个亚特，她已经和你进展到这步了吗？要知道我和凯莉之间从来不问对方在哪在做什么这种问题。除非是小孩子之间，要么我看你们就真是有意思了。”
“有什么意思？”
“恋爱啊。”
“并没有。”我决绝地说道：“我和她，是朋友。具体我也说不清，但绝不是搞对象。”我矢口否认道。
“好吧好吧。”麦克斯笑道，眯起眼看着我，又低头抿了几口干威士忌。
亚特这个人确实奇怪，我和她说我在和麦克斯喝酒，又和她简要介绍了一下麦克斯，并且告诉她有机会我想带她结识麦克斯，出来一起吃饭喝酒。结果亚特立马冷冷地回复了一句：“呵、我还和不认识的人喝酒呢。”我都可以想象到她眯着眼睛瞥着我的神情。我没有再和她说什么，抬头看见麦克斯正饶有兴味地看着我。
麦克斯笑着和我说道：“瞧你那专注的神情，这个亚特不一般了、不一般了”他搓搓手，突然兴奋地说道，“怎么样，老兄，我帮你调查调查这个亚特，如何？”
“哦，”我迟疑了一下说道：“不用了，谢谢。我觉得这是她个人的隐私。我还是不要去探查比较好。”亚特如果知道麦克斯在暗中调查她，一定会被气死，我想着。然后笑着边喝酒边继续和麦克斯谈论着马太星近期的社会新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