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哪怕隔着人山人海，也一定能见到彼此
机车缓缓启动。
周嘉意环着陆南风的腰，胸脯不经意贴在他的后背上，叫他烧红了耳朵。
他道：“去个好玩的地方。”
黑色机车驶过街道，一路出了城。
穿过几座低矮平缓的山坡，陆南风才在河边停下。
今夜月色很美。
天际是起伏的黑色山峦，对岸萦绕着雾霾，野百合开得漫山遍野，在夜风中微微招展，空气里散发出若有似无的草香，河水波光粼粼，仿佛能清楚地瞧见水底的游鱼和卵石。
陆南风掏出打火机，点燃一早就在河边摆好的烟花。
无数金色的硕大烟花腾天而起，照亮了半边天际。
陆南风转身，朝周嘉意大喊：“周嘉意同学，十八岁生日快乐！我祝你高考顺利，金榜题名，前程锦绣！”
他的声音响彻漫山遍野。
灿烂的笑容，像是一轮热烈的太阳。
周嘉意被他感染，忍不住跟着大笑：“陆南风同学，我祝你百战百胜，所向披靡，做赛场上最威风的小将军！”
烟花燃尽的时候，无数萤火虫从芦苇丛里飞了出来。
周嘉意和陆南风坐在山坡上吹风。
周嘉意轻声：“你在那边好不好？有没有人欺负你？”
“我是谁，还能叫人欺负到了头上？”陆南风嫌弃，“周嘉意同学，你未免太瞧不起我了！”
“那……”周嘉意双手放在膝盖上，“那你训练辛不辛苦？”
“我喜欢电竞，所以并不觉得辛苦。就像你热爱学习，从不觉得学习辛苦那样。”陆南风指着前方，“外面的世界很精彩，周嘉意，我没办法通过读书从这座小山城走出去，但你可以。穿过那些山川，去更繁华更广阔的大城市，去看看咱们这里见不到的风景……好不好？”
周嘉意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
天边的黑色山川遮蔽了视线，看不见更远的地方。
她自幼在这座山城长大，因为家庭经济原因，从没去过别的城市。
读书，考大学，是她走出去的唯一办法。
她朝陆南风伸出尾指：“那我与你约定，我一定会去找你！”
陆南风紧紧勾住她的尾指：“一言为定！”
哪怕隔着人山人海，在未来的某个地方，我们也一定能见到彼此！
……
六月初。
明天就是高考，整座学校弥漫着紧张的气氛。
黄昏时分，赵晓白拿着一把印有专科招生广告的塑料小扇子，倚在教学楼的阳台上：“听说我们毕业以后，下届高三的教室就要装空调了，这也忒不公平！”
周嘉意抱着一摞书，朝远方眺望。
天边是深紫色的瑰丽云霞，晕染在山川之上，勾勒出暮色与白昼的交界线，鸦雀飞过空荡荡的校园操场，这是她生活了三年的高中。
她温柔地抿了抿鬓角碎发：“白白，明天，一起加油吧！”
六月七号。
附近村镇高中的考生也都来县城参加高考，护送考生的公交车安安稳稳穿过街道，无需鸣笛就被四周的车辆自动让开道路。
学校门口挤满了送行的家长，学弟学妹自发在校门口张罗开摊位，免费提供饮用水和小扇子，家长们交谈之间全是和高考有关的话题。
“今年天气好，不热，孩子们考试的时候也能轻松点！”
“不知道试题难不难，希望简单点。去年的作文题目那叫什么玩意儿，我一个大人都看不懂！”
“你要是能看懂，你不也能参加高考啦？”
“……”
四周响起了欢快的笑声。
周嘉意坐爸爸的电瓶车来到学校门口。
周妈妈紧张地频频叮嘱：“准考证别弄丢了，要仔细审题，做完了要好好检查一遍……”
“好了好了，你说这么多不是给孩子增加压力吗？”周爸爸挥挥手，“快进去吧，别迟到了。”
周嘉意背着书包，往学校走。
无意中惊鸿一瞥，却瞧见送考的人群里面站着熟悉的少年。
陆南风抱着机车头盔，随着周嘉意的步子在人群中穿梭，视线牢牢盯在少女身上，却因为周家父母就在不远处的缘故，不敢上前打招呼。
他昨晚九点才结束比赛。
风尘仆仆地骑车回到家乡，又不敢睡过去，就一个人守在学校门口，从夜里守到天色熹微，守到满身风露，守到眼睛里遍布红血丝，才终于守到藏在心尖尖上的小姑娘。
远远的，他朝周嘉意比了个加油打气的动作。
周嘉意忍不住甜甜地笑了起来。
两天的考试都很顺利。
考试结束之后估分，周嘉意发现估出来的分数比自己模拟考的分数高出一大截，不仅报考那所理想的大学没问题，就算是去更好的S大，也是完全没问题的。
陆南风现在就在S市。
而且S大的新闻专业，在全国范围来说都很不错。
周嘉意暗暗做了决定。
高考结束后的第二天，赵晓白邀请周嘉意去她S市的家里玩。
这是周嘉意第一次出远门。
她想自己打车去高铁站，周妈妈却执意要送。
高铁站前，周妈妈不厌其烦地叮嘱：“去人家家里，千万不能给人家添麻烦……能做的家务尽量去做，不要贪玩，早点回家！”
周嘉意提着小小的行李箱，耐心地听她说完了所有的话，再三保证不会乱来，才被放进高铁站。
赵晓白已经等在站内了。
少女变魔术似的晃了晃手机：“宝，你看这是什么？”
周嘉意好奇地望去。
瞳孔微微放大，她惊讶：“青云杯总决赛的门票？”
“没错！”赵晓白得意，“青云杯的奖金很丰厚，很多俱乐部都会派战队参加，陆南风所在的YE也不例外，到时候说不定咱们能偶遇他呢！”
青云杯是一场备受瞩目的商业赛事，冠军奖金高达百万，不少中小型俱乐部会派出正式队员参赛，顶尖俱乐部也会派出二队参赛，借此磨练选手参加正式比赛的能力。
周嘉意怀揣着期待，跟赵晓白坐上了高铁。
陆南风还不知道周嘉意要来S市。
赵晓白对市区很熟，这两天带着周嘉意逛了商业街和景区，各自买了不少小玩意儿。
明天就是青云杯总决赛。
临睡的时候，赵晓白趴到周嘉意的枕头边，摸了摸她松软的头发：“宝，你要不要考虑来S大读书？我肯定是要报考这边的大学，你要是也考过来，咱们还能继续在一起看电影喝奶茶，多好呀！”
周嘉意正在看一本小说。
闻言，她笑道：“我也是这样想的……对了，高二的时候，你为什么会突然转去我们那边读书？这边的教育条件分明要更好一点的、我才不信是因为你爷爷奶奶住在那边的缘故，肯定是有别的原因。”
赵晓白的目光落在书橱上。
隔着玻璃橱门，摆着两只精致的手办，是王者荣耀里面的大乔和孙策。
高二到高三，她cos过许多人物，却唯独没敢再cos大乔。
“白白？”周嘉意猜到她或许有什么难言之隐，于是连忙转移话题，“说起来，咱们明天几点去场馆？”
赵晓白回过神，打量着周嘉意那张人畜无害的脸蛋，突然神秘地笑了：“明天你就知道了。”
次日，黄昏。
比赛场地设在体育馆。
卫生间内。
赵晓白生拉硬拽，才把周嘉意拖出来，拉着她照镜子：“有什么不敢见人的嘛，你瞧瞧多好看！”
周嘉意面颊通红，抬头望了眼巨大的镜子。
她就说昨晚赵晓白怎么笑得那么奸诈，原来是打算给她做cosplay的妆容和服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