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气走百骸
疤面鬼浑身一颤，整个人仿佛回到了十年前。
他好像看见了史大的尸体；看见了自己的爱马惨死当场；看见老七站在自己面前，质问自己为什么把他一个人丢下；看见自己腿上中刀，一瘸一拐逃命；看见树上倒吊的小孩仇恨的眼神。
十年前那张稚嫩的脸和眼前少年的面孔重合了起来。
“是你？”
疤面鬼认出了眼前的少年。
“是我，我来报仇了，你应该能想到会有这么一天吧。”
“畜生，畜生啊！你要报仇，冲我来就好了，为什么要把无辜的人牵扯进来！”疤面鬼看着青年的尸体，五官痛苦地挤作一团，眼角泌出一点泪花。
“无辜？他刚刚动手的时候可是十分果断，下手狠辣，手上应该没少沾人命吧。”
“这…”
疤面鬼被史远驳倒，被噎得不知道该说什么。
“同样的痛苦降临在你的身上，你怎么就受不了了？你怎么不想想那些死在你手下的人！一个杀人无数的马贼能教出什么好东西！谈无辜，你也配！”
史远抽出绑在裤腿上的短刀，朝疤面鬼走去。
对死亡的恐惧压过了一切，疤面鬼停止了口中的辱骂，望着持刀接近的史远，他努力向后蠕动，像一条丑陋又可笑的蛆虫。
“我，我早就不干了，每天晚上我都会做噩梦，这些年我经常做善事，弥补我造下的孽，我已经改好了，我知道错了。”
为了争取到活命的机会，疤面鬼什么话都能说出口，只求眼前的少年涉世未深，能被他的表演打动，心软之下放过他。
可惜，史远并不吃这一套。
“虚伪又可笑，你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你只是知道自己要死了。”
“年富力强的时候烧杀抢掠，双手沾满血腥，年老体弱的时候就说知道错了，想让别人放弃报仇，天底下哪有这么好的事！”
史远的每句话都直击疤面鬼的心灵，每说一句，疤面鬼的脸色便苍白一分。
“像你这样的人，怎样才能改变呢？”
“回答我！”
史远蹲在疤面鬼面前，死死地盯着他，发出最后的宣判：“我来告诉你，只有死！”
史远从屋子里找到一根绳子，将疤面鬼倒吊起来。
“当初你不是要剥我的皮吗，现在也让你尝尝剥皮的滋味。”
史远并不会剥皮，只是心里的恨意驱使着他用最残酷的手段来对待疤面鬼待，剥皮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
刀锋切开疤面鬼脚腕枯皱的皮肤，露出淡黄的脂肪和粉红的肌肉，有血从刀口流出，顺着脚腕流下，汇聚到头顶，染红了疤面鬼灰白的头发，血珠一滴一滴掉在地上。
冰冷的刀锋像一条毒蛇在肌肤上游走，吞噬着血肉，每一次接触都让疤面鬼痛苦不已，忍不住哀号出声。
“求求你，杀了我吧，杀了我吧。”
疤面鬼涕泗横流，不断求饶。他现在已经不指望活命，只求速死，想让史远不要再折磨他，给他一个痛快。
史远对此置若罔闻，手中的动作一直没停下来。
疤面鬼的左边小腿的皮肤已被剥开，耷在大腿上，上面还粘连着不少脂肪跟血肉。
就在疤面鬼以为自己要活活痛死时，史远停下了动作。
他走到疤面鬼面前，一刀割破了他的喉咙。疤面鬼脖子上出现一道大口子，鲜血喷涌而出，看样子气管和颈动脉都被刚刚的一刀割裂了。疤面鬼的双手胡乱地在空中挥舞，全身抽搐，裆部渗出尿迹，同时传来一阵恶心的臭味，没多大功夫，他就不动弹了。
史远看着疤面鬼的尸体，突然弯下腰呕吐起来，刚刚的酷刑对他来说也是一种折磨。
史远边吐边哭，眼泪止不住流下来，慢慢的，哭变成了笑，泪珠还挂在他的脸上，两种迥异的情绪就这样存于一人之身，如果被旁人看到，肯定会以为这个人精神出了问题。
史远哭累了，笑累了，躺在地上。日光和煦，天空蔚蓝，白云悠悠，一切显得如此和谐，史远只觉得心中的郁结尽去，有种说不出来的畅快。
史远体内的气循环得越来越快，不再拘泥于原来的经脉线路，化于全身，内入脏腑，外达肢节，行于百骸，终而复始，周而不休。
如果说史远原先的气形成的是小循环，那么他现在可以说是让气流通全身，形成周天大循环。
这一境界是王平和孩哥都没达到的。
甫一突破，史远就发觉不对，他现在精力充沛，身体协调感更胜一筹。
不仅如此，史远松开手，手中的短刀竟神奇地飘浮在空中，颤颤巍巍，绕着史远周身三寸飞行，如使臂指。
“嘶，这《子时静身功》不对劲吧，这算什么？别人练武我修仙？”史远得了便宜还卖乖。
休息了一会儿，史远起身准备离开。
“该去会会一刀仙了，正好用他试试气的妙用。”
……
瘸子显得忧心忡忡，不停地往西边张望。
酒楼周围的人早已散去，不过周边屋子洞开的窗户、虚掩的房门中露出一双双眼睛，足以证明他们并没有放弃。
如果瘸子带着孩哥和好妹逃跑的话，他们肯定会出来阻拦。
这一切都被瘸子看在眼里，现在他们一家唯一的救星就是史远，瘸子只能盼史远早点儿赶回来。
孩哥和好妹坐在炕上说话。孩哥给好妹讲他小时候的趣事，逗得好妹捂嘴直笑。
瘸子见西边还是没有人影，不由问道：“孩哥，你说阿远他不会跑了吧。”
不能怪瘸子有这样的想法，可能会让自己全家丧命的危机即将到来，史远到现在却还没有消息，重担全落在瘸子身上，他怎能不心焦。
孩哥摇摇头，坚定的说道：“不可能，我和阿远哥从小一起长大，他是什么样的人我最清楚了，他不会丢下我们的。”
二人谈话间，西边出现一道人影，大日西沉，人影逆着光，披着金光红霞走来。
孩哥眼尖，一眼就看出来的人正是史远。
他地冲出酒楼，对着史远挥手，兴奋大喊：“阿远哥，阿远哥，你回来了，你回来了！”
史远也隔着好远，挥手回应。
瘸子看着这一幕，如释重负，长长呼了一口气，脸上露出轻松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