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立威
“孙守义,我的酒呢!”
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从武智冲口中传出,今天他买了一只鸭子,打算回黄府喝点小酒,走到半路却突然发觉没买酒,于是支使旁边卖凉粉的孙守义跑腿去买,却不想等了这么长时间,这让他脸色不虞起来。
“唉,来了来了!”
孙守义抱着一坛酒,气喘吁吁,满头大汗,脸上赔着笑,他庆幸武智冲好歹给了买酒钱,没有让他倒贴,至于跑腿费,武智冲绝口不提,他也没敢要。
不知道是孙守义跑得太急还是道路不平,他脚下一软,重重摔在地上,酒坛子也未能幸免,摔成几片,里面的酒液流了一地。
“他妈的,老子的酒!”
武智冲见状,像头发怒的狮子,从地上揪起孙守义,对着他的脸就是两巴掌。
孙守义的脸迅速红肿起来,连头顶的瓜皮帽都被扇飞出去,鲜血从鼻孔中流出。武智冲仍不解恨,飞起一脚将孙守义踹飞,等孙守义从地上爬起来时,他的嘴角也流出了血丝,被打成这样,他还是满脸堆笑,笑呵呵地给武智冲赔不是,而武智冲毫不领情,还打算动手。
“住手!你们两个跟我去县衙!”
事情就发生在县衙不远处,张牧之立马觉察到这是一个立威的好机会。
张牧之问孙守义道:“你冤吗?你想伸冤吗?”
孙守义唯唯诺诺地回答道:“我不冤,我没什么冤要伸。”
“噢,是吗,我看你很冤嘛!”
张牧之说完,拉着孙守义来至冤鼓前,将鼓槌塞进他手里,抓着他的手用力地敲击冤鼓。
“升堂!”
……
孙守义和武智冲站在堂下,县衙门口,一群百姓探头探脑地往里看。
张牧之一拍惊堂木,大声道:“这里是县衙,有冤的说冤,我替你做主!”
孙守义就连忙说道:“冤,不是我冤,不是我冤,是武举老爷冤,我把武举老爷的酒弄洒了,武举老爷教训我是应该的。”
他一边说着,一边跪下,给武智冲磕了两个头。
武智冲没有领情,一脚将他踹倒在地,说道:“老子不冤。”
站在旁边看戏的史远呵斥道:“武智冲,你好大的胆子,县衙之上还敢行凶!”
张牧之也重重地拍下惊堂木,喝道:“跪下!”
武智冲丝毫不惧,指着张牧之,振振有词道:“跪下?老子可是光绪三十一年皇上钦点的武举人,论官职比你官大,你应该给老子跪下。”
史远嗤笑道:“光绪三十一年?武举人?武举在光绪二十七年被废止,你这个武举人是从哪儿论的?”
张牧之从腰间拔出手枪,对准武智冲,说道:“武智冲,你冒充举人,该当何罪!”
武智冲面色惨白,额头上也渗出虚汗,哆哆嗦嗦地跪下,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张牧之又说道:“孙守义,他怎么打你的,你就怎么打回来,至于冒充举人,以下犯上的罪行,毕竟你是黄老爷的团练教头,把你交给他处置吧,这黄老爷也真是,识人不明啊。”
孙守义为难地看着武智冲,声音颤抖地说道:“武老爷,对不住。”
他用手轻轻地在武智冲的脸上拍了拍,力度之轻,能不能拍死蚊子都两说。
“我来帮你。”史远抓起孙守义的手,不顾他的抗拒,对着武智冲的脸扇起来,武智冲的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肿起来。
看史远帮着孙守义扇完巴掌,张牧之对旁边的人吩咐道:“老二老三,你们架着武智冲,把他送去黄府,怎么处置他由黄老爷说了算。”
武智冲心如死灰,整个人的精气神都散了,任凭二人架着他出了县衙。
张牧之走到县衙门口,围观的百姓先是沉默,接着统统跪下,高喊着“青天大老爷”之类的话。
张牧之对着天就是两枪,枪声压下了百姓的呼喊,他高声喊道:“都他妈站起来,不准跪!皇上都没了,没人值得你们跪,我也不值得你们跪,我来鹅城只办三件事,公平,公平,还是他妈的公平!”
百姓站了起来,可“青天大老爷”的呼声更高了,张牧之看着这一幕,嘴角也微微上扬。
县衙内,史远心里思衬,这回张牧之狠狠拂了黄四郎的颜面,他的报复应该很快就会来,这段时间要看紧六子。
……
黄府
武智冲像一条死狗,跪在黄四郎面前。
黄四郎用一块白布擦拭着一把武士刀,刀身修长,刀刃锋利。
“武举人?你真敢说啊,连我都被你骗了过去,我的面子让你丢尽了。”
黄四郎的话语直接让武智冲浑身发抖,他正要抬头为自己辩解两句,却被武士刀从背后贯穿身体,钉在了地上。
黄四郎嫌恶看着武智冲的尸体,开口道:“可惜了我的地毯,俄国进口的呢。胡万,你找人收拾一下,另外,对县长的报复也尽快,他既然已经出手,我也不能退缩,他不是要公平嘛,那我就给他公平。”
胡万点头,带着两个人将武智冲的尸体拖了下去,又用新的地毯把被血染脏的那块换了下来。
……
深夜
孙守义关了店门,准备回家,在半路上,一只手捂住他的嘴巴,将他拉进了黑暗的小巷。
“孙守义,你胆子可真大啊!”
在黑暗中,孙守义看不清拉他进小巷的人的脸,可这人一开口,他就认出了声音,连忙说道:“胡管家,不是我想打武老爷的脸,都是县长逼我的……”
胡万出声打断他:“你打了黄府团练教头的脸,就等于打了黄老爷的脸,弄死你都不为过,视在你有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你做不做?”
孙守义急切地说道:“我做,我做,胡管家,不知是什么事情需要我效劳啊?”
胡万凑到孙守义的耳边,轻声吩咐了他几句,听清了胡万的话,孙守义双眼圆睁,结结巴巴地说道:“这,这……”
胡万冷冷地说道:“想想你的家人。”
孙守义宛如泄了气的皮球,斜着身子软倒在墙上,喃喃道:“我做,我做。”
胡万满意地点点头,拍了拍他的肩膀便离开了,只留下孙守义一个人待在这小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