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动荡终起
南疆，十万大山，巍峨耸峙的交趾城，豪气埒天，杀意凛然。
交趾阁，交趾城最高处的一片禁地。哪怕是交趾王朱雀，也不能随意出入。
在这堂皇富丽的锦绣高阁中，一袭靓丽的红衣，跪坐在蒲团上，正睥睨着那墙上大红的朱雀……秀发微拢，身形袅娜，只肖得看一眼背影，就知道这是个极美的女子。只是，她的身上，正散发出极其强大且凛冽的战意……自从被迫跌境以来，炎阳一直在此养伤。这还是她第一次动用真元。
“羊刃，终有一天！甲木也护你不住！”红衣如火，杀气如火，然而这句话，却很冷。
……
……
落日城头，一袭青衣驻足，目送着黑马似箭一般破城而出。
面色肃穆的少年阿大稳操缰绳，就如同长在马背上一般。他要不停换马，不眠不休，奔走两千余里，将那封由沈流云口述，苏幕执笔的书信，递到齐王羊刃手中……
齐都，东海城。
“好大的阵仗啊！”齐王羊刃伸手，烧掉探子的密信，冷笑道。
“那……长安城那边，怎么说？”身后长袍的白面书生，皱眉问道。
白面书生，是他的样貌，也是他的名字。自从十五岁以来，白面书生就很少发问。除非，遇上需要齐王亲自决断的大事。
羊刃闻言，缓缓回身，面露凶光，有如狼顾……
……
宋火吃饱了，也喝足了，还舒舒服服的泡了个脚。
在这狭小逼仄的晦暗船舱中，其实他想大喊大叫，想大呼，“陈小渔救我！”
但他知道，无论说什么，喊什么，都是徒劳无功的。这还真就应了那句采花贼惯用的话：你叫啊，你叫破喉咙，也没有人来救你……长帆作桨，碧水推波，大船正不知驶向何方。
……
……
约莫四更时分，伴随着阵阵涛浪拍岸的响动，熟睡的宋火被人拎着胳膊架起来，连人带锅，扔到了寒凉的海水里。
海水真凉，将宋火冻醒，又差点冻得他昏了过去。
“你们会遭报应的！你们一定会翻船！”宋火站在礁石上，抱着铁锅，嘶声诅咒道。
这咒骂换来的，是那戴绿帽子的家伙放肆的大笑。船上有一抹火光，他的眼睛微微斜着，他的脸向着宋火大笑，但眼睛正瞟向船帆。
“真不知道，绿帽子到底有什么好的，大半夜的，也非要戴着。”宋火狠狠啐了一口，抱着铁锅，向浅水处慢慢移了过去。
当宋火好不容易爬到岸上，已经到了五更时分。他靠岸捡了些枯枝干草，哆嗦着手用火石升起火来，才稍微暖和了些。
借着渐渐亮起的天幕，宋火终于看清了自己的所在。
这个地方，是一个孤悬海外的海岛。海岛不算小，上面是一片郁郁葱葱的密林。阴暗的深林，在宋火的眼中，是难以预料的危机。
那个戴绿帽子的男人是谁？他怎么还认识我？他为什么要将我扔到这里来？难道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
……
潮水退去的时候，海滩边搁浅的鱼虾蚌蛤不少，铁锅也还在。正当宋火听天由命，大快朵颐的时候，香味自海滩飘起。
礁石后面，宋火先是看见一顶儒冠，一个苍老枯瘦的脑袋慢慢探了出来，舔了舔干裂的嘴唇。
“你是谁？”宋火吓了一跳，情不自禁的提了提铁锅，准备逃跑。他身后不远处，就是密林。
“呼喇”一声，半锅海鲜，全部倒在了海滩上……“你莫要害怕，我们是儒生，不是坏人。”
花白头发的老人慢慢从礁石后探出身子来，身后，十余老者排成一列。如鼹鼠搬家一搬，相互跟随，步伐严整。
他们皆是头发花白，衣衫破烂，看起来已然饱经风霜。但他们头上的儒冠，却勒的方方正正，纤尘不染。
“……”
宋火很无语。这些儒生，实在是太过寒酸了。
要知道，虽然周帝以武立国，崇信道教，但对于儒、佛却并不十分排斥，甚至墨家、名家、阴阳家、纵横家等九流百家，也未曾明令禁止。
但凡稍有才华的士子，心中有一二良策，便能售于帝王家。诸王诸公，门客多达千人，也早已是司空见惯的寻常事。
这些儒生，若要求得温饱，自不在话下，甚至累世公卿，荫及子孙，也不是不可能。
“这些，可以给我们吃吗？”那打头的老儒生正了正儒冠，慢慢说道。虽然他的儒冠并戴得很正，但他仍旧一本正经的勒了勒。
这就是礼。
宋火使劲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他实在是有些惊诧。这些鱼虾蚌蛤，已经全部掉在了海滩上，很多已经沾上了泥土。
待他想要在说些什么，那些儒生纷纷长身作揖，聚拢了过去。他们蹲坐在地上，掏出干巴巴的馍馍和水囊，捡拾起地下的鱼虾来。
等到他们吃饱喝足了，就裹一裹破烂的衣衫，眯着眼，蹲坐在一边晒太阳。
……
……
“你犯了什么事，被抓了进来？”老儒生上下打量着宋火，狐疑问道。
“……”宋火不明就里，所以摇了摇头。
“偷东西？不会，也是定了妄议时政的罪吧？”
“这里是哪里？”宋火皱眉。难道，这座海岛竟然是关押犯人的地方？
儒生们闻言，狐疑的看了看宋火，面面相觑。
“你不会真的不知道，这里是周狱吧？”老儒生有些无奈地说道。
“周狱？”
“齐王羊刃，是周帝的大柱国，兼领周朝刑狱，周狱当然就在这儿。”
“这里是齐国？那这里，离东海城多远？”宋火爬将起来，急问道。
他没想到，自己竟然会莫名其妙的到了齐国。
“是没有多远，难道你还想游出周狱不成？”
“那咱们，什么时候能出去？”宋火望着茫茫大海，心下有些沉重起来。陈渔不知道自己进了周狱，更难以找过来。
他问出这句话，自己也苦笑了起来。那些周朝贵胄，终究是不愿放过自己。
张苍曾经告诉他，周狱就是孤悬海外的岛，是关押的去处，也是流放的所在。
在这里，没有看守，没有秩序，却拥有世上最强大的阵法。没有任何人能从固若金汤的周狱逃脱。
传说，这里甚至锁着一条千丈恶龙。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