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杀戮
落差20米，而且下面满是嶙峋的岩石，李碁宇不可能生还。
大篮子晃动的那一瞬间，他的心跳到嗓子眼，大脑一片空白，不仅不能呼吸，还不能思考，更别提采取什么行动了。
生死悬于一线，出现崩裂迹象的绳索挺住了！
这条绳子不但维系着李碁宇的性命，还关系着一众奴隶的死活。更多的奴隶涌上来，抓住绳子，使出吃奶的劲儿拉绳子。
10秒缩短为5秒，5秒缩短到1秒，篮子的提手与洞口平行了。
“我说王老四，你是神经大条，还是被吓破胆晕过去了？都这个时候了，你竟然还能睡着！我哈希姆佩服！喂，我跟你说话呢，你还装睡，看我不向主人告状！等等，篮子下好像有东西。停！停！马上给我住手！”
哈希姆右手握着鞭子，左手提着弯刀，小心地向前走了一步，探出头。
这短暂的停顿加重绳子的负担，大篮子又向下坠了半分。
“篮子真的有东西，快来人！”哈希姆转身呼叫支援。
有了上次的经验，李碁宇冷静多了，尽管这次和死亡的距离更近。他弓起腰，双脚暗暗发力，做好最坏也是殊死一搏的准备。与此同时，阿大冲那9个奴隶使个眼色，10个人猛地用力，篮子又向上爬升了十几公分，上边缘已升到洞口外面。
“你们在做什么？要造反吗！”哈希姆挥舞弯刀朝离他最近的奴隶砍下去。
奴隶本能地向后躲闪，散着森冷寒光的弯刀落在他的右手腕上。他忍不住发出一声惨叫，殷红的鲜血有如滚烫的岩浆自断腕处喷射而出！
李碁宇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清楚不能再等了。正当他就要跃起的时候，他所依附的大篮子猛地坠下去，然后又停下来，摇晃不止。哈希姆的那一刀砍断的不止是奴隶的手腕，还有被他握住的绳子。
拼了！李碁宇深吸一口气。砰——，意外又发生了，绳子断了！
我太阳你祖宗！做为一个文明社会的文明人，他以特有的方式咒骂不公的命运。千钧一发之际，阿大扑上来，双手抓住篮子的提手，上半身悬在洞口。两个奴隶抓住他的双腿，堪堪阻止篮子自由落体。
“原来你们早有预谋，看我哈希姆大人不杀光你们这些低贱的狗杂种！”
李碁宇看不见哈希姆在做什么，却能听到一声声凄厉的惨叫，能感受到身前篮子晃动。他还感受到一团火焰灼烧他的心脏，又热又痛，喉咙又咸又涩！
即使摔得粉身碎骨，我也要拉上你这个恶人垫背！
一股超出他的认知的力量不知从哪里窜出来，他铆足力气向上跃起。双臂稳稳地抓住一块岩石，不做任何停留，腰腹摆动，他荡出洞口，翻身落在地上。
胸腔激荡着滚烫的热血，大脑却出奇得冷静。他每次触击手腕，就有一个奴隶监工哼也不哼一声地倒在地上，首当其冲的监工正是举着弯刀砍向阿大的哈希姆。
眨眼的工夫，5个监工命丧黄泉，一个奴隶被残忍的夺去生命，一个重伤，一个失去手腕。血腥味和焦臭为在空气中飘荡。
李碁宇蹲下身子，望着那个后背被砍了三刀，露出森森白骨的奴隶，身体不受控制地晃了晃。呼气比吸气多，奴隶活不成了。李碁宇的鼻子一酸，死命咬着牙齿。
他们是为了救我才失去宝贵的性命，我有负他们的信任。
痛苦而压抑的呻吟打断他的自责，他循着声音看去。断腕的奴隶血流不止，脸色越来越苍白。李碁宇站起来，三步并作两步跑过去。
“忍一忍，我帮你止血。”
他调整激光枪的输出功率，按下按钮。激光枪发出微弱的光线，落在奴隶的断腕处。奴隶咬紧牙关，身体抽搐，生生地忍下钻心的疼痛，直到昏死过去。
李碁宇没有解释，直接询问挨了几鞭子的阿大能不能行走，后者目光坚定地点点头。他让阿大带人把监工的尸体扔进坑洞，拿上他们的武器。
两个难题摆在李碁宇的面前，一是他应从哪里逃出去，二是他应否振臂高呼，号召奴隶起义。
丢完尸体的阿大为李碁宇指了个方向，帮他解决第一个难题。第二难题却让他犹豫不决。
要想冲出这座矿山不可避免地与监工，乃至武装军队冲突，冲突难免流血，受伤和死亡。现代民主教育根植在他的每个细胞中，他没有权利替任何人做决定，更没有权利决定任何人的生死，纵使这个决定将为他们带来自由。
他看到哈希姆召集的监工从几个方向跑过来，少说也有十几个。追随他的奴隶还剩七个半，算上他总共八个半。监工人高马大，手持刀剑。奴隶孱弱瘦削，只有几把冷兵器，依靠这几个人冲出去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
“跟在我身后，不要太近，也不要太远。”为了生存，他别无选择，必须铤而走险，至少试一试。
大大地吐出几口气，又大大地吸了几口气，李碁宇一马当先，抡起双腿冲向与他最近的监工。他有些操之过急了，激光枪射偏了。
激光枪的优点之一是可以连续射击。他稳定心绪，调整准星，再次射击。夺魂索命的光线准确无误地洞穿监工的心脏，地上多了一具冒着一缕青烟的尸体。
有了失手的教训，李碁宇单膝跪地，伸展右臂，好像一个扛着火箭筒的战士。手臂每划出一条弧线便停顿一下，一个监工随之倒地不起。两秒钟之后，八个监工糊里糊涂地丢掉性命。
存活的希望曙光在李碁宇的心间亮起，他信心倍增。
在军事学校学到的技能正在觉醒，他对激光枪的使用越来越娴熟，如臂使指。眨眼间，又有两个监工丧命。出人意料的是，这种神出鬼没的杀人方式没能震慑住活着的监工，反而激发出亡命的暴戾和残酷。
又有七八个监工冲了过来！
若被监工们凶残的外表和狠毒的气势吓住，李碁宇肯定会被他的教官臭骂一顿的。想到教官，想到毁灭的地球，一阵黯然神伤后，他站起来，冷酷地迎上去，挥舞着看不见的死亡镰刀。
咚——咚——咚……
万恶的监工陆续地趴在地上，活着的监工只剩四个。死亡的阴影笼罩着他们，他们终于露出胆怯的表情，面面相觑。
李碁宇犹豫了。
他生活的年代是一个高度发展的文明社会，国与国之间虽有分歧，却无争端，武装军队更多的是一种国力的象征。人类的眼睛投向浩瀚广袤的宇宙，那里将是他们一争高下的舞台。
在这样的环境下成长，他不可能杀戮投降或者不打算伤害自己的人。
但他的敌人可不会这么做。
监工们察觉到李碁宇的迟疑，最右边的监工举着长枪扑过来，最左边的监工舞动长鞭，卷向李碁宇的左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