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梦中梦
阴箫让李碁宇在老范的住处养伤，让巴巴图负责他的饮食。他不担心老范再对李碁宇图谋不轨，“蛊王”的威慑力足以让他乖乖的。
夜幕降临，巴巴图带着他和李碁宇的饭食回到老范的住处。晚饭还是以浆糊状的流食为主，只不过多了几块土豆和几片指甲盖大小的肉。
“我本想花钱买块肉或者几个蛋，让你补补，但是……”巴巴图欲言又止，“但是我出去的时候集市已关闭，我没买到。”
“我这里倒是有……一，二，三……四个鸡蛋，便宜卖给你，你给我四个铜板。”由于身份特殊，老范的待遇明显高出格拉迪特一大截。
巴巴图瞪了老范一眼，冲李碁宇嘿嘿笑了。“晚上吃鸡蛋不好，容易消化不良，还会长胖。”
“你糊弄鬼呢！别忘了我可是医师，不仅会看病，还知道每种食物的营养价值。哦，我懂了，你这个小气鬼！”
“你说谁小气鬼？你才是小气鬼！你不是小气鬼，为什么不送给李碁宇几个蛋？你不仅是小气鬼，还是吸血鬼！”巴巴图不甘示弱地反唇相讥，却给自己挖了个深深的坑。
“哼，格拉迪特喜欢在决斗前下赌注，而你更是此道的忠实拥趸。依你和他的交情，你不压他赢，难道压艾伯特赢？”老范瞥了认真听讲的李碁宇，续道：“他初来乍到，艾伯特凶名在外，我猜测只要不是傻子，一定压艾伯特。”
“他赢了，艾伯特输了，压他赢的人是不是大大地赚了一笔？你在他的身上赚了许多钱，连四个鸡蛋都舍不得买，难道不是小气鬼吗？”
“我……我……”巴巴图扭了扭身体，躲开老范精明的双眼，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
“你没压他赢！”老范猛地一拍桌子，吓得巴巴图抖了个机灵。“这可是生死决斗，你竟然盼自己的好兄弟死？简直闻所未闻！”
“你懂个屁！”巴巴图恼羞成怒，一张脸黑里透着红，红里透着黑。他的气势突然消散得无影无踪，歉疚地看向李碁宇。“我知道自己这么做很过分，但我是有理由的……”
“没关系，换做是我，大概也这么做了。”李碁宇的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但他清楚不该奢望才相识的陌生人相信他。
信任需要时间和行动。
“你真的不怪我？”巴巴图的眼睛瞪得像铜铃，荡漾着激动的光泽。
老范蹙起眉头，看了李碁宇好几眼。
“不怪你，也不骗你。”
“你这个兄弟我交定了！”巴巴图握起右拳重重地砸击左胸，“我以巴族萨满的名义起誓，以后完全相信李碁宇！”
巴族？那张怪异的地图上没有这个民族，难道是我疏忽了？
“不过，我却知道一个人压你赢，而且是唯一压你赢的人。”
“唯一压他赢的人？”老范插进话来，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我没猜错的话，这个人是阴老大。”
阴箫？他鞭打我，将我吊起来，让我与艾伯特生死决斗……无论怎么看，他也不可能是那个压我赢的人呐。莫非他早就知道隐藏在我体内的那股力量？
“你……你是怎么知道的？我是说你怎么知道老大是赌李碁宇赢的人。”巴巴图大张着嘴巴，飞快地眨着眼睛。
老范冲他翻了个白眼，好像在说他是个白痴。“看来阴老大非常看重你啊，假以时日，你必定成为格拉迪特的‘头牌’。不，艾伯特被你打败，你已经是‘头牌’了。”老范将四个鸡蛋放在李碁宇的碗边，“这四个蛋，我送给你了！”
“谢谢老先生。”李碁宇不太饿，却清楚含有蛋白质的蛋类有助于身体复原。虽然比不上肉类，但有总比没有强。鸡蛋不是熟的，但鲜鸡蛋的营养价值一点都没丢失，只是口感差些。他忍着腥味吞下两个鸡蛋，留一个明天早上吃，把最后一个送给巴巴图。
巴巴图还沉浸在老范的“谜题”中，绞尽脑汁地苦思冥想，却不得要领，嘴里模糊不清的嘟哝着：“老范头是怎么猜到老大是唯一赌李碁宇的人……”直到被老范轰出去，他都没想到原因。
老范的住处有三间房子，中间的用做客厅兼餐厅，右边的是医护室，左边的是卧室。除了李碁宇和克劳斯躺过的桌子，放置药品的架子，医护室还有一张简易单人床。巴巴图走后，李碁宇便躺在那张床上休息。
单人床简易得不能再简易，上面铺着一个单薄的毯子，脏乎乎的。李碁宇不是矫情的人，何况伸出陌生的星球？有太多的事情比卫生更重要！
他的脸几乎被艾伯特打烂了，躯干和四肢却无大碍。他婉拒好意帮他的老范，躺到床上，慢慢地闭上眼睛。或许因为昏迷大半天的缘故，他迟迟没能入睡。
大脑不安分起来，一边回忆这段时间的经历，一边试着找出有用的信息。然而，像之前那样，他发现以目前掌握的信息不足以帮他制定计划和目标。不过，他意识到回到“鲲鹏号”是关键。一旦返回到飞船，依靠科技的力量，他能够轻松地驱散迷雾，甚至重返地球。
他将“重返地球”的念头压在心底的最底层，连通深深的自责与懊悔。他这么做不是为了逃避，更不是由于软弱，而是因为深沉的爱。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他赶走堵在胸口的浊气，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他做了一个梦。梦里，他被一个看不见的恶魔追赶。每当他以为摆脱时，恶魔狞笑着显出布满交织鳞片的脸，四颗又尖又长的獠牙滴着半透明的黏液。
他夺命而逃，跑得上气不接下气，被一段粗大的树根绊倒。他还没爬起来，感到什么东西附在他的后背上，渗进皮肤里，钻进身体内。他乱抓乱挠，抓破皮肤，鲜血横流。
最后，他放弃了。诡异的是，他并没觉得身体异样，也没觉得不舒服，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
梦中梦？他自我打趣，梦境消失了。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户的缝隙照在李碁宇的眼睛上，他皱了皱眉头，醒了。他的第一感觉是头昏脑胀，好像睡觉的过程中被吵醒好几次。脸上的伤口有点痒，但没那么疼了。
这个老范真了不起，医术能够比肩有先进医疗设备助力的医生了。这个星球的社会生态和我认知的初级社会还是有很大区别的，慢慢了解和适应吧。
他从床上坐起来，微微转动僵硬的脖子，朝客厅走去。客厅通往院子的门关着，通往卧室的门却开着。
老范起得挺早，也挺贴心。李碁宇伸了个懒腰，走向正门，准备去院子中呼吸早晨的清新空气。他的手刚触到门闩，眼角的余光瞥见卧室内的地上躺着一团东西。
他的左眼皮忽然跳起来，不祥的感觉在他的心中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