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离开
“吴雪,我帮不了你,现在我有事,你先回去好吗?”
我有太多的话要跟我二叔说,但是二叔从进来到现在,就没有正眼看过我,自顾自的走到沙发边,坐下,脱了脚上的黑布鞋,搭在茶几上,双手交叠在脑后,靠在沙发背上,不要太享受。
“不,陈先生,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你不答应救我,我就赖在你这店里了。”
我真是无语了,看了二叔一眼,我真的觉得,我命里犯二叔!
“丽姐,能请你带吴雪去大世界坐一会吗?我想跟我二叔谈谈。”
我只能求助丽姐,丽姐点头,低头跟吴雪说了几句,吴雪无奈的看我一眼,犹豫着要不要走。
“美女,你这两天就有血光之灾,这一走,怕要是永别了。”
二叔忽然又开口,气得我真想将他的嘴堵住,那吴雪听二叔这么一说,瞬间吓得脸无血色,说什么都不肯走了。
“二叔,你到底想干什么,从小到大,我就是你的眼中钉,你至于这么埋汰我吗?我有几斤几两你不知道?”
一看二叔那吊儿郎当的样子我就气不打一处来,此刻,他正眯着眼睛,抖着腿上下打量着我,一副不怀好意的样子。
“你要是没什么手段,能开这小店?”
“这还不是你逼的,你自己在外面借了多少钱心里没数吗?还有,你卖小手指的钱呢?又霍霍掉了?”
我怒不可遏,走过去,一把拽起二叔的手,看着那缺掉了的小手指,气就不打一处来,二叔稳如泰山,不在乎的说道:“叫什么叫什么,不就是钱嘛,都是身外之物,没了再赚嘛。”
“你说的轻巧,你再赚个十万给我啊,我拼死拼活还了几年才把你欠的钱还完了,现在一贫如洗,你倒会说风凉话!”
我真的恨不得一拳打死我二叔,这种恨铁不成钢的感觉真的是受够了,关键这人还死不听劝,能气得你咬碎了牙。
“行啊,我这不是给你揽生意了嘛,你接了,不就有钱了?”
二叔下巴点了一下吴雪,吴雪立刻笑眯眯的走上前来:“陈先生,钱的事情好说,只要你能帮我摆平了这件事情,我给你三万。”
三万块啊,这钱是很诱人,但是我他妈的不会驱邪,你给我一百万我也做不到啊。
“对不起吴雪,我帮不了你,这希望是他给你的,你找他吧。”
我已经不想跟我二叔纠缠了,这个人就像是棉花,你一拳根本打不透,反而能将你的拳头包裹的死死的,想撤回来都不容易。
“我说你能你就能,很明显,这吴雪是招鬼胎了,我们家描花形的手艺里面,不是有一味红花吗?用就是了。”
我一下子语塞,吴雪立刻抓住了我的手:“对,对,就是花,我今天看到童露眉心的那朵小白花了,就是那花让她好起来的,陈先生,你也给我描一朵红花,我给你三万。”
“我描不了,你要描,找他!”
我狠狠的甩开了吴雪的手,朝着里间走去,‘轰’地一声关上了门,坐在床上生闷气。
红花,滑胎之物,属大凶,我要是给吴雪描了,或许能除掉那个鬼东西,但是自己要遭受的反噬肯定也很强。
说句实在话,现在刘哥的那十万块钱我已经还清了,二叔我也见过了,现在我就卷铺盖卷走人,也不会再有任何的牵挂,我又何必趟吴雪这档子浑水。
开店一年多,我从未沾过花形册后五十四种花形,现在正是功成身退的时候,我为什么要冒险去做那么危险的事情。
一个韭菜花,已经弄得我做噩梦了,要是碰了这红花,我以后的日子也不得安宁了。
我看了一眼爷爷的牌位,悲从中来,伸手将爷爷的牌位拿过来,抱在怀里,起身开门。
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吴雪已经走了,丽姐正坐在化妆台前闭目养神,二叔还躺在沙发上。
“二叔,爷爷已经去世几年了,他老人家临终前唯一的愿望就是能再见你一面,既然今天你来了我这里,先给爷爷上柱香吧,得空了,再回老家上个坟,尽一尽你做儿子的孝道。”
我说着,将牌位放在茶几上,端来香炉,摸出三根线香,交给二叔,二叔看了一眼那线香,倒也没拒绝,站起来点了香,朝着牌位拜了拜,伸手就要将线香插进香炉里。
但是线香断了,齐刷刷的从根部断掉了,二叔的脸瞬间耷拉了下来,指着我爷爷的牌位便骂。
“你这个老东西,这一辈子就是太倔,要不是你一意孤行,我们家现在能弄成这个样子?现在倒好了,我不计前嫌给你上香,你还不领情,那我不拜也罢。”
二叔那暴脾气一上来,伸手便扫了爷爷的牌位,他这一扫不要紧,直接将爷爷的牌位扫倒了,我眼疾手快的握住了牌位的底座,险险的没将那收在底座的颜料露出来。
“你神经病啊,有你这么做儿子的吗?”
我冲着二叔怒吼,二叔这一次估计也觉得自己理亏,张了张嘴,低估了两句:“他也没把我当儿子啊!”
“他要是没把你当儿子,怎么活着的时候不去告你啊,就凭你拿着我的身份证去借高利贷这一点,就够判你十几年的!”
“好了好了,都是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了,别总揪出来胡咧咧行吗?我困了,先睡了,明早起来还要开工呢。”
二叔说着便就着沙发睡了,我气得直咬牙,抱着爷爷的牌位真的想哭,可是我能拿这个不孝子怎么办?
“好了,旭哥儿,别生气了,这人我可是给你带出来了,你欠我的人情,我可记着呢,今儿个太晚了,我们改天聊。”
丽姐说着,扭着细腰便回去了,我抱着爷爷的牌位送走了丽姐,关上店门,瞪了一眼二叔,想想,还是去里屋抱了一床小被盖在了他的身上,自己转身回房睡了。
这一夜,我睡得很踏实,虽然也做梦了,但是却很浅,一觉醒来的时候,完全记不得了,睁开眼睛,伸个懒腰,忽然惊觉房间里有人!
“你在干什么!”
我一下子冲下了床,伸手就去夺我二叔手里面的颜料,好家伙,眼睛贼溜,昨晚就那么一刹那,他就发现了这牌位底座的颜料,趁着我睡觉在偷看呢。
“哎,哎,别抢别抢,弄碎了,我就看看,又不要你的。”
二叔推搡着我,这些颜料特别的珍贵,想要调制一小瓶,难上加难,虽然爷爷教过我方法,但是至今我还没实践过。
所以对于我来说,这颜料要是被打碎了,很可能就再也调不出原汁原味的了。
“我大(方言,我爸的意思)还真宠你,这颜料我小时候碰一下都要挨一顿揍,这倒好,全留给你了。”
二叔一边说着,一边将颜料放了回去,啧啧的咂着嘴,一副艳羡的不得了的样子。
“这个你别管,我就问你,以后有什么打算,还准备在赌场里面混吗?”
钱还了,二叔也找了,我准备这两天把欠房东的房租交了就走人,至于徐哥借的那十万块钱,如果以后我有钱了,会想办法给他送来的,他那样的有钱人,也不急着要。
“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我这人把一切都看得很淡,赌钱嘛,可有可无。”
二叔倚在床边淡然的说着,虽然我很不喜欢他的做派,但是这一刻,从他的神态中,我竟然觉得,他似乎真是个把人生都看透了的人。
爷爷也常说,二叔是在替我们家还债,这句话我一直不服气,但是却只能被动的去接受,不然怎样?二叔是我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了,说相依为命也不为过,我对他,恨不起来。
“既然不赌了,那你以后有什么打算?要不要去老家找个媳妇好好过日子?”
“我已经想好了啊,以后就跟你混了,这第一单业务我都给你接好了,洗漱一下,待会有车来接我们。”
什么鬼?
“什么业务?谁来接我们?”
我心里面有不好的预感,这个二叔,我就不该留他过夜,这就是个扫把星,专门克我的。
“就昨天那单子啊,昨天已经谈好了,我们将她的事情摆平了,给我们三万,到时候我们三七分,你七我三,怎么样,二叔对你好吧!”
二叔沾沾自喜的说道,我他妈的顺手就操起一边的苍蝇帕子,指着我二叔破口大骂:“你滚,给我滚,越远越好!”
如果可以,我宁愿这辈子从来都不认识这个人!
“喂,大侄子,你怎么能这么对你二叔,我可是你唯一的亲人,帮你挣钱还不好,真是跟那老倔头(二叔总是叫爷爷老倔头)一模一样!”
二叔一边躲一边说着,我气得红了眼,一把扔掉了苍蝇拍,转身从柜子后面的夹缝里拿出行李箱,开始收拾东西。
“你这是做什么,收拾东西去哪?”
二叔小心翼翼的靠过来问道,我没理他,只是一个劲的往行李箱里面塞衣服,心里面就一个念头,快走,一定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