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流火
“难不成你这粮食是从他那里偷来的？”胖子看出来点名堂，阴鸷的眼神仿佛能洞穿少年的心。
“……”少年沉默，三个强盗向他一步步逼近，胖子阴沉着脸，眼里全是少年不比他们强盗好得到哪里去的冷光。
少年瑟缩着退无可退，紧紧抓着一把冰渣子以防不测。
围堵不到三秒，三个强盗心心相印般相互对视着哈哈大笑起来，胖子双手叉腰，“臭小子，如果你说的是真的，只要能填饱肚子，管他是神魔鬼怪，老子们都愿意追随。”
“是，豁出去了，总比等死的强，上刀山下火海都豁出去了。”
“小子，赶紧的，带我们去呀。”两个强盗小弟激动起来，恨不得把刀架在他脖子上拖着他去了。
“赶紧，带我们去。”见少年犹豫不定，胖子附在少年耳根大声喊了起来。
“不行，我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我要去看看南城的医生，听说那里已经被染了恶疾的病人包围，他是地都唯一的医生，我得去，我必须去弄明白这病到底能不能治，到底会不会传染。”终于感受到一点来自于三个强盗的真诚，少年望着近在咫尺的南城，他一定要去，只为心中那个结。
“这……这病的又不是你，管你什么事？眼前，你得带我们去找你说的那个人呐……”胖子着急地跟上少年转身的步子，生怕刚起的希望在转身的那刻就落了空。
“我奶奶就是得这个病死的，小镇上的人大部分都有这病，说不定我也有……”看见三个强盗失惊害怕的样子，少年说话的语气稍微婉转了一下，“这病若会传染，你们也逃不了，因为我们都活在一个地球上，呼吸的是同一片天空。”
三个强盗似乎也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性，重重地点了点头。
少年站定，郑重地看向三位，“如果不问清楚，恐怕我们就要死在成功的半路上了。如果你们怕了，就在这里等我，我去弄明白了就来找你们，放心，如果我也染了那病，我定会告诉你们那个秘密的，如果没有得那病更好，我们就一起去找那个伟大的人。”
三个强盗听得出了神，心中猛然有一团炽热，冉冉敬佩油然而生。
小个子摸了摸肚皮，用祈求的眼神望着他，胖子随即心领神会道:“小小年纪就这么有远见，讲义气，我们听你的，原地等你，不过我们饿坏了，你是不是……？”
少年明媚一笑，马上就明白了三个强盗的意思，把粮食倒出一半来，分成三个小堆，一人一堆。
“喂，你叫什么名字？”胖子乐呵呵地把粮食捧在手心，用嘴小心地吹着上面的浮毛。
“高林良，你们呢？”少年有了些底气，回答得斩钉截铁。
“我魏鹏，大家都叫我魏胖子，他们两个叫我老大。”从捧着粮食开始，胖子的嘴一直乐呵地裂开着。
“我叫刘玉珠，他叫任朱玉。”小个子拍着胸脯指着另一个大块头强盗说。
少年心里听得别扭，一个没忍住，捂着肚子，弯着腰，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咋……都起的是女人的名字？”
两个强盗小弟正要发怒，魏胖子抬手一把将其阻止，并分别指着两人说:“是有点他妈的娘娘的，所以我平时都喊他们大朱和二珠，按年龄和块头叫的，刘玉珠是二珠，任朱玉是大朱。”
“大猪和二猪？”少年若有所思，咬着唇，鼓起腮帮子将呼之欲出的欢笑都堵在了喉咙处。
“发音标准就行，字……也要写对，以后你叫他大朱哥，叫我二珠哥。”领悟到有被嘲笑的刘玉珠拉着少年的衣襟说。
“好的，猪二哥，猪大哥。”少年毕恭毕敬作揖，言语仍然讥诮。
“那，你忙你的去吧，”突然胖子像想起来什么似的，又叫住了他，从脖颈上掏出一颗豆大的吊坠珠子——是能发出幽弱蓝光的语音空间定位器，“把你的身份留一个，我们互相定位，方便联系。”
“成功了，幸好还有点电，省着点，免得到时候失联了。”听见与少年的那颗珠子在靠近时发出“叮”的一声时，胖子惊呼起来，把珠子重新塞进了胸口。
目送少年去南城的背影直到看不见，三个强盗才相互开怀地跳了起来，好似刚才的平静都是装出来的，现在终于可以浮出水面大口吸气了。
他们从四处寻来破铜烂铁当做能饱餐一顿的器具，在没有冰风的洼地生起火，火光寥寥娜娜，明灭可见三人满足的幸福时光。
大朱在踮起脚拿高处的一块朽木时，看到一际流火划过天穹，像火箭一样拖着一个长长的尾巴，以不易察觉的超速度迅即消失，不禁使人恍然如梦。
在群岛小镇上的一个男孩同样也看见了这一奇迹，他追着流火的起始点向南而来。
“你们看见头顶有什么奇怪的东西吗？”望了一眼漆黑无影的夜空，大朱把扛在肩上的干柴放到正往锅底吹气的魏胖子身边。
“什么奇怪的东西？除了星星，和那个时时被彩虹包围的月都，还能有啥？”二珠不屑地望向黑沉如铁幕的苍穹，回头看大朱时，把大朱吓了个半死。
只见他满脸赤黑，回头时只有两块眼白在黑幕里飘荡，活脱脱的一只吃人的恶鬼，等走近时才看清那是抹了废铁上被烧化了的油漆。
“大概是眼花了吧，那月都的光有毒，看了就眼花，不信，你盯着它看一会儿，然后再往漆黑处看一眼，绝对还会看见一个两个无数个月都。”魏胖子一副很懂的样子，吸了吸鼻子，往锅边嗅去。
两个小弟听了魏胖子的话，笔直地站在一旁望着那轮远不可及的月都之光环，把视线投进暗影里片刻后，果然看见了无数个光环。
他们惊讶地围着他们的老大，佩服不已。
带壳的粮食煮开了花，渐渐散发出诱人的香味，浓烈的香味隔着一座山也能闻见。
向南而来的男孩正在山脚歇气，却深深被这浓郁的香味惊醒。顺着飘香而去，他听见三个人说话的声音，他不敢冒然上前，却是听到了强盗叫出高林良三个字时，才鼓起勇气冲了出来。
“我是高林良的发小，叔叔，给我吃一点，我快饿死了……”
强盗虽有点不情愿，不过已经来不及了，男孩已经把手伸进了滚烫的锅里，呼哧呼哧地用手捧着滚烫的带粮的汤水往嘴里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