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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第六十话,声速反转

午饭时间到,憾告诉他们两个可以休息了。

“来来来,吃饭,”憾把鱼和芹菜端出来,接下来就是一盘炒肉,是一顿很正宗的家常菜,“看看有没有你们爱吃的。”

他们两个都不挑食,拿起筷子就吃了起来,看得出来是饿坏了。

“我做不到,”易浩惊一边吃一边说着,“每次都差那么一点,真麻烦。”

“他不着急我看着都着急了,”尤米安也说着,“我倒水都倒得手酸了你都不酸啊?”

憾轻轻地笑了笑,这是意料之内的事:“我之前练这个的时候,和你也是差不多的情况。”

“嗯?说来听听。”易浩惊问着。

“那时我们在营地里,每天都要进行训练,当然,也包括这个。”

“军营里要求你们学四阶脉调啊?”尤米安问。

“当然了,为了打赢,上面要求你干什么你都得去做,”憾回忆起了那段往事,自嘲般地说着,“当时我总是偷懒,虽然我知道大家都在吃一样的苦,但是我就是想过得轻松一些,所以我训练的时候就会偷工减料或者借故休息,反正就是小小地分心什么的,我当时觉得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

“后来呢?”

“后来,”憾想了想,说,“战争就打响了。”

“打仗?”易浩惊问,“和谁?”

“银河系和天炉座的边境纠纷,前线的兵源不够用了,就把我们也抬了上去,我当时才十五岁,一点准备都没做好。”

“什么,那岂不是?”

“我以为打仗就跟平时训练一样,你干得再烂,都会有人给你收摊子擦屁股,但不是这样,”憾想起了失,本来想提起她,但想了想还是算了,“真正的战斗是没有人给你擦屁股,因为更多人还得保住自己的性命,在这个基础上,多去了结敌人的性命,我早就应该知道这一点,但我还是把它当成训练一样。”

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停了筷子,他们两个也忘记吃了,注意力都放在了憾讲的故事上。

“每天都会死很多的人,很多你认识的或者不认识的人,”憾想起以前最折磨的事情,“每天你都不像是昨天的自己,你一部分的灵魂好似也被死去的战友带到天国去了,取而代之的是从敌人枪口下活下来的一部分,久而久之,人和人的交际就会失去意义,为了胜利,每个士兵都越来越像为了杀戮存在的机器。”

“当时这些机器每天依然要进行训练,但是意义就不一样了,在此之前,训练只是为了在上级和教官面前做做样子,只要能拿到分点,努力再多也没多大必要,往后说,是为了在战场上杀更多的敌人,立下更多的功劳,当然,更多的还是为了活命。”

“我以前做一个短跑训练,那个测试是十二秒及格,其实我加把劲就能跑进九秒,但是我一直不把它当回事,我每次都踩着十二秒的线平平常常地来,然后,在一次阵地转移的时候,我差不多是队伍里最后那几个人,当时一颗炮弹掉在我们队尾,就差那么十公分,哪怕再近一点的话那颗炮弹都能炸死我,可它偏偏就炸死了我背后那个人,就差那么十公分,她就能跑掉。”

“后来我尝试着去加劲训练,发现事情也不是我想的那么简单,我说我加把劲就能九秒,其实我要费很大的功夫,可能还得有点运气在里面,才能做得到;那时我真的很害怕,我一连好几天都没有任何进步,会想起一个战友就那么活生生死在我身后时,我真的很害怕下一颗炮弹落在我头上。”

“不过好在,我还算是比较幸运的。每次都差那么点,就有一个偶然的机会可以杀死一个平凡的士兵,但是我就是活下来了;我一点都不觉得侥幸,反而越来越担心下一次若不是这么幸运,结果会是什么样,果不其然,那一天来了。”

“怎么了?”易浩惊催促着,让她接着讲下去。

“我们当时被包围了,我所在的一个营救小队,当时算上人质在内,一共只有四个人,我们潜入敌人集中营救出人质正准备离开的时候被发现了,敌人的包围圈正在收缩,我们本来决定突围出去的,但确实太难了;我那时脑子里真的想了很多很多,我不知道是为什么,可能是因为我知道自己就快要死了,要是再不想想就没有机会了,但是我想来想去,我都只能想到一件事,”

“活下去,我要活下去;也许这么出去很容易就能被打成筛子,但是一直坐着的话一定会死,我一定要冲出去。”

“当时我的每一根神经都紧绷着,我必须要让每一枪都能杀掉一个关键的敌人,而且不能让他们对我造成致命的伤害,另外两名队友也是这么想的,于是我们行动了起来,果不其然,”

“他们两个很快就死了。”

“啊?”尤米安疑惑而惊讶地说着。

“我认识到还是不够准,还是不够快,我思考着训练时能够想起的每一个瞬间,然后寻找能够用得上的机会,终于,”

“终于?”易浩惊问道。

“那个人质也死了,他从背后替我挡了一枪,我认识到自己真的无路可退了。”

“......”易浩惊和尤米安已经不知道说什么了,“之后呢?”

“我察觉到了危险,赶紧处理掉了身后和前方最近的敌人,我要冲出去就必须找到他们火力最薄弱的点,我看准时机,又击杀了两个狙击手,而且他们都没能打中我,撕开一个口子以后,我就找准机会玩命地跑,那时我脑子里其实什么都没有,后来我回忆起来,才想到这么多细节,”

“同时,我也是在后面才意识到,在那个时候,我就达到了声速的反转;做到了那一点,我才能在敌人密集的火力网中全身而退。”

一天又是这么一晃就过去了,憾告诉易浩惊释放气能量的时候要集中精神,并不是一股脑地把力气全部使出来就行了。在梦乡里他也在想着这件事,只要多去思考,很快就会有结果。

而且事情也确实是这样。

易浩惊忘记了之前的做法,他再次拿起了水杯,全神贯注地将自己的脉调和水的脉调共鸣,不能单纯地靠振动,必须要用到真正的式;虽然他已经没有冰灵核石了,但依然记得释放力量的感觉,必须去感受它的声音和频率。

“一,二,三,”尤米安站在他旁边,帮忙数着时间,并看着温度计上的示数,

“六十三,七十一,七十九......”

而他依然全神贯注,只是把力量释放出来。

“八十!做到了,你做到了!”尤米安惊喜地大喊,“这才过了四秒!你太厉害了!”

“啊?”易浩惊没有感觉到时间的流逝,比起提醒,他更像是被尤米安吵醒一样,意识从另一个宇宙被拉了回来。

“我做到了,”他看着水杯上的示数,再看看时间,“我做到了!”

“太好了,我终于也能歇会了,”尤米安长舒一口气,如释重负,她都不用练习脉调,只是在旁边帮忙倒水都已经要累死了。

憾看着这两个大汗淋漓的年轻人,脸上浮现出欣慰而自信的微笑,她以前经历过类似的事情。

“慢慢来,你会体会到获得真正力量的喜悦。”

易浩惊还没有得到真正的力量,他也并没有笑,但是他知道自己离四阶脉调已经更近一步,以及易程中明的下落,这些事情都有了进展。

三天后,这个人就像个强者一样,能够进入四阶的脉调。

地球,治安所。

曹怔一个人在后院喂马,易浩惊不在,他还得自己给湛白洗澡刷牙齿,不过也没什么影响,十五年前开始就是这样,什么事情都要去习惯。

“你这么快就跑出来干嘛?”曹怔问。

司空学衫气喘吁吁地跑到门前,问:“利萨麦考伊的事情,你知道多少?”

湛白站在草堆里打了个哈欠,黄昏的晚霞映照在曹怔的脸上,朝着司空学衫的那一边被映成了亮的;司空学衫的身影还在黑暗之中,他的躯体还没有恢复,但还是拖着身子慢慢地向教官走过去。

“你斗不过他的,利萨麦考伊就连当上这个院士,都是有人安排妥当的,”曹怔这样告诉他,“至于你们要查的那个,易程中明,我就真的没有线索了。”

“他的背后是不是舰队?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司空学衫问道。

“诶,学衫,你怎么跑出来了?”星书乐也跟着小跑了过来,她刚刚出去买东西,司空学衫趁她不在就溜过来,“教官?啊对不起,我这就把他带回去————”

“不用了,”曹怔想了想,决定还是告诉他们,“我告诉你他们是什么关系,星书乐你也听好了,你要查的那个老家伙,利萨麦考伊,他老丈人就是拉尼凯亚第八舰队总指挥,整个银河系都要听他的,明白我说的话了吗?”

“他老丈人?”司空学衫一副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的表情,“那个老东西都快八十岁了,他老丈人是妖怪吗?”

“不,他老丈人才五十多岁,那个八十岁的老家伙娶了个二十多岁的小老婆。”

“真是老牛吃嫩草,”司空学衫吐槽道,“还有老丈人管自己叫叔的,挺稀罕。”

曹怔还是接着喂他的马,也接着告诉他们他知道的事情:“这是很正常的事情,其实不光是我们这些小地方,就算是介子系之间,舰队和舰队之间,甚至是同一个实验室里的两个人,他们有的条件和信息都不对等;舰队要发展自己的技术,也要拉拢自己的科技人才,而这些人要谋求发展,也要利用一切他们能利用的手段,于是,你要查的事情就存在了。”

“你是说,学术造假?以及!”

“对,他们只是为了发展技术,过程并不重要,易程中明可能只是其中一个牺牲品。”

“天哪!”星书乐也稍微了解一些事情了,却也有着深深的无力感,

“那,教官,你是说,”星书乐问道,“要是我们真的对他下手,就会遭到整个第八舰队的追杀吗?”

曹怔笑了笑:“整个不至于,你们还掀不起风浪,他们只要派一两个能够六阶脉调的执行者就能取缔我们整个治安所,”他转过来看着司空学衫,“你知道我在说什么吧?”

他当然知道,他身上的伤就是受到了六阶脉调的攻击,对手甚至没有使出全力,为了不让他死还得下点心。

“可是,不斗过他,我们怎么知道易程中明的下落?还有不知多少被他污蔑陷害的科学工作者,我们明知道那个老东西有鬼,难道就什么都不做?”司空学衫问道。

“哼,”曹怔冷笑了一声,这让他回想起了自己年轻的时候,什么都不肯让步,什么事情都要追求水落石出,挖出所有的真相,但这并不是个好习惯。

“我们斗不过他,总有人斗得过他的,”他这样说道。

“?”司空学衫疑惑着。

晚霞渐渐消失了,稀星一颗一颗从天穹中闪现而出,仔细观察,慢慢地,就能看清礼炮和焰火的色彩,简直就像是宇宙的盛大狂欢,

但认真看,就会发现那并不是狂欢,那是超速武器之下众生的咆哮和哀嚎。

曹怔每次仰望星空,都能看到三十年前那场大战,光从暗域之间穿梭而来,因为没有介子的列车,这一刻才能让他回忆起那个时候的事情。

司空学衫没有听到他的回答,但他大概率是知道了,只要将眼界看开一些,这件事情就没有意义;末日是不会降临到自己头上的,在它到来之前每个人都这样想,你,我,王,乞丐,皆不例外。

“新的战争就要开始了?”司空学衫试探着。

“战争一直没有停止,只是就快要打到我们这里来了而已,”曹怔说道,“你想的事情会实现的,我只是告诉你不要那么急,现在比较重要的是好好养伤。”他拍了拍司空学衫的肩膀,马喂好了,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