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胡总回信

次日，周二。

白雾刚出房间，又被玉塘风拦截，叫她去吃早餐，白雾也没犹豫，答应了。

吃完早餐，两人又一起坐地铁到了公司。

一切又回到了从前。

唯一的不同，是坐工厂的电梯上楼时，玉塘风在五楼下，白雾在六楼下而已。

白雾到座位，屁股还没坐热，庄梦蝶就来请她，说老板找她有事，白雾估摸着她与老板打交道不是她找老板的麻烦，就是老板找她的麻烦，这两天自己没得罪肖祺，那应该是肖祺主动来找她的麻烦了，因此又张开刺猬身上的刺，准备应对。

到肖祺的办公室一坐，白雾就火了。

原来驰明瑞联合Beth在老板那告了她一状，说她以前对Cosign的宣传过于夸大，现在因为样机运输的问题，导致Alex的信任反弹，客户对准针丧失了信心，要求她挽回局面。

白雾吃惊得眼珠都快蹦出来。

她万没想到驰、贝两人颠倒黑白到如此不要脸的地步，惊吓之余，免不了解释，她阐述Alex对公司丧失信心的原因是Beth发快递不够用心所致，谁知肖祺却说，Beth反映，Beth之所以没塞缓冲物，是她建议的，因为她怕包裹超重增加运费。这样的说辞，可谓把白雾的性格摸了个底儿透，连肖祺都深信不疑，批评她因小失大。

白雾百口莫辩，就算与Beth对峙，也洗脱不了嫌疑，一套话谈下来，她除了加深了对驰明瑞的恨意，也只能自认倒霉了。

但肖祺请她马上拿出挽救Cosign的措施时，她双手一摊，说自己能力有限，帮不上忙，气得肖祺说不出话。

在没有戏袍加身，事先没做心理建设的前提下，她还是管不住自己，明知道赌气是错，可还是刺了肖祺两下。

人要改变自己，哪有那么容易。

回到座位，已经九点半了，白雾按部就班地点开邮件系统，刷新，接收新邮件。

忽然，一封特别的邮件跳了进来，白雾以为自己眼花了，她重重地眯了两下眼睛再看，看清了发件人居然真的是Josef Ford！发送时间是九点整，也就是她刚离开座位的那个时间点！

她光速点开邮件，内容只有几行字：

Eric Moore

Product Manager of Distances

Email: eric.moore@mississipi.com

DL: 1.5625.6587.81

E2F5， MI Park， Dulunt， Tupelo， MS

天啊！

这是密西西比测距产品最精确的联系人的最精确的联系资料！

白雾做梦都想不到，Josef把产品经理的直线电话和办公室的具体栋号和楼层都发了过来，她看着屏幕，抑制不住地站起身，握紧拳头，一边跺脚，一边发出低沉而尖细的长啸：“咿——呀！”

Iris和Beth侧目朝她看来，她急忙收敛情绪，可愉悦之情泛滥而出，她竟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

她笑得直拍大腿，弄得整间办公室的人都以为她疯了，这条信息是她努力两个多月换来的，她的心情没有人能理解，她一个人笑了足有一两分钟才停下来，怀着激动的心情小心翼翼地把信息抄下来存进手机里。

存好后，她又盯着屏幕憧憬，这个Eric会是个什么样的人？听这个名字应该好说话吧？可千万别又像Josef一样，好色又傲慢，如果像Jet的Owen那样绅士就好了；又想，去拜访他，该准备什么礼物呢？

胡思乱想半天，久违的激情才慢慢散去。

白雾脸上挂着笑的余波，关掉邮件窗口想去领英网站上看Eric的简介，突然，一闪之间，她发现邮件系统收到了一封来自Josef的新邮件，她定睛一看，邮件竟然就发送在十秒钟之前。

她再次点开邮件，刚看完第二段，笑容便僵在了脸上。

这封邮件很长，写的是：

Dear Fog，

As requested， I sent you Eric's info， hope it's helpful.

There is no necessary to thank me for above information because you have already helped me a lot， and honestly I'm not sure sharing Eric's info is helping you or persecuting you.

I put myself in a deep thinking field based on the suggestions you provided to me last week， and made some decisions which I think you should be notified to.

First， I think I should terminate the exile of myself in a foreign country and go back to my motherland.

In the past， I thought distance - a long distance - geographically and culturally - can aid me to forget the miserable days and create a new life， but I was wrong， the shadow is in my heart， wherever I go， it goes with me， a short time later， I was totally incensed， and then I was driven crazy by the endless anger and hate， finally I lost myself.

The eager I wanted to forget， the firmer I remember.

The further I wanted to kick off， the deeper my feet mire down in mud.

The harder I wanted to wreak， the more vacuous I felt.

Until you come.

Your speech taught me one thing: Love worths another try. I had a bunch of girlfriends during the past years， some is single， some is a girlfriend of another boy， some is a wife of another man， but each one of them chose to sleep with me， showed to me that Love doesn't exist in this world. But you changed everything， you showed me another possibility， a truth， you gave me an positive answer to the question I asked myself for many years.

You saved me.

So I decide to resign from my current post and talk to my boss to reassign me to a technical job which I like most.

The third decision I made is， I'm not going to marry my secretary， because she is not good enough， she has no respect and understanding of Love， she doesn't treasure Love， so I insist the same comment on this suggestion of yours that it is ridiculous and stupid.

In the end， I would say your solution of fishing for love sucks， I'm not to wait for fish to bite the hook like you， I'm about to jump into the sea and catch the most beautiful fish and spend my life with her.

Finally I wish you have a successful trip to US.

Politely speaking， I should introduce you or even take you to Eric but I think that my extra work will do harm to you for some ignoble reasons so I will let you establish the relationship with him by yourself， I have confidence in you that you can do it.

Josef

白雾看着这封邮件，只觉得这应该不是真的，Josef一个大老板怎么可能被自己三言两语说得去辞职，而且从总裁自降身价去做技工？这听起来就很夸张，很疯狂，于是她问玉塘风，Josef是不是在开玩笑。

玉塘风回复道：“雾姐，我对你的敬仰好像中毒一样，让我无法呼吸，你就别跟我开玩笑了，好吗？”

白雾只好相信，Josef之所以有这么大的反应，完全是他自己的开悟，而她只是点燃了某根引线而已。

有了Eric的联系方式，她就有向肖祺申请去美国的底气。

隆重地给Josef道过谢后，白雾马上把注意力放到美国行程上，她在国际业务部群里@驰明瑞，说她已经获得密西西比美国联系人的全部资料，申请去美国拜访该客户。美国时间比中国晚十二个小时，这时才刚过九点半，驰明瑞应该还没睡，就算睡了，群里也还有老板，肖祺可以代他回复。

白雾估计这个论题太大，一两个小时恐怕得不到答复，便又开始构思写给Eric的信。

这封邮件的重要性不言而喻，只怕比得上旧社会村里的姑娘给素未谋面的地主家的儿子写情书，成败在此一举，因此必须写得情真意切，引人遐想，方有一线希望。白雾写过很多这样的邮件，不客气的说，她完全可以信手拈来，可她重视密西西比，就总觉得以前写的那些文字配不上这个客户，总觉得要写一封惊天地泣鬼神的信才足以打动Eric的心。

越是重视，越难下笔。

以前一挥而就的灵感，今天都却躲进了牙膏盒里，怎么挤都挤不出来。

半个小时后，驰明瑞的回复来了，分成两条发的，说的话都是白雾不爱听的：“展会都开始一天了，你就算现在出发，也只能在展会上待最后一天，来了也没多大意义。而且密西西比不参加NHS展会，你得去他们工厂拜访，先不说密西西比州离内华达州几千公里，你去密西西比还赶不赶得上展会，就说你去拜访客户，怎么确定人家就一定会见你呢？另外机票也是个问题，我们的机票都是提前团购的，你现在一个人现买现走，票价贵，不划算。

“所以我还是觉得你安心待在家里比较好，也好和Beth一起把Cosign的事情处理妥当。你的客户有来展会的，我们都帮你接待了，你不用担心。”

过了几分钟，肖祺没回复，看样子他是支持驰明瑞的。

白雾虽然生气，但驰明瑞说的无可辩驳，她只好闭嘴。

可她仍不死心，中午和玉塘风、沙莎一起吃饭时说起这件事，她说想跟老板再直接面谈一次，玉塘风和沙莎都劝她别再跟老板增加矛盾，不如先用邮件和电话联系看看。白雾本能地觉得，这么大的项目，不可能在邮件上谈得拢，而且邮件太慢，她不想把这个项目拖到下半年，所以还是决定去找一趟肖祺。

“进来！”

刚过一点，白雾就敲响了肖祺的办公室门，得到肖祺的允许后，她推门走了进去，见许进厚在里面，便不想耽误肖祺的时间，直奔主题道：“老板，上午我和驰经理讨论的参展的事，您看到了吗？”

“看到了。”

肖祺在和许进厚似乎在谈什么秘密项目，见白雾进来，有点不耐烦地站起来，拿保温杯喝了口水，道：“明瑞不是已经给了意见了吗？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白雾道：“是，驰经理说的都有道理，但是我总觉得，要是我们不去美国跟密西西比的人面谈，以他们的逻辑，这个项目我们可能很难推得动。您也知道，这个联系方式是我们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得来的，要是不充分利用，那以前的努力就都白费了。”

白雾很清楚，无论跟肖祺谈什么，都要讲投资回报率。

“何况这种客户订单周期很长，如果要它帮我们冲今年的业绩，就要尽快把合作协议签下来，面谈是最快的。”白雾又拿业绩压力引导肖祺，道：“不趁热打铁，等到下半年才合作，出货就要等到明年了，业绩也只能算明年的业绩了。”

肖祺道：“我看你的报告里说，你跟密西西比的中国总裁聊得挺好，那你看看，能不能请他来公司一趟，我跟他好好聊聊，他回去再把工厂的资料转给美国，这样岂不是又快又省事？他们内部互相推荐，怎么也比你一个陌生人直接杀上门去强！”

真可以，肖祺居然想把开发客户的成本转嫁给客户。

“如果可以那当然是最好的，”白雾想起Josef即将离职，应该帮不上忙，而且她也不想被肖祺追问当天与Josef的面谈内容，便道：“但是因为组织架构的问题，Josef没有开发供应商的职责，找产品和工厂都是美国相应的产品经理负责，外企越权办事，跟我们国内差不多，都是比较忌讳的。”

她又想起了Josef邮件里说，他不方便把自己介绍给Eric，因此有此推测。

肖祺听到“越权办事”四个字，似乎想起什么，灵机一动，道：“你这个项目高总很感兴趣，不如你去问问他，看他能不能给你提供一些支持。”

白雾一听，马上明白了肖祺的意思。

她不愿与肖祺多费口舌，便葳葳蕤蕤地说了“好的”俩字，退出了老板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