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修复日常
许乐像个长辈一样劝她，“这么分析，你离开与否，纠结之处是父母。那这样看来，只要你的爸妈不为难，你就不会走。何瑕，你的父母，只有你过得安心，他们也就放心。于你自己，你对文物修复这个行业爱得深沉，我希望，你坚持下去!”
许乐回了自己的住处，在一楼听得地面下传来激光的声音，还伴随着大喊大叫，他摇摇头，下了台阶，到地下一楼，见闻军正和罗索一人霸占着一台电脑，戴着耳机，手上鼠标键盘操作不停!一局游戏终，二人跳起击掌，“痛快!”“团灭!”
闻军摘下耳机，转头看到许乐，“乐哥!你也来!我们三个合作打一盘!”
许乐走到一台电脑前，调整设备，“你还没走?”
闻军把耳机拿下挂到脖子上，“哪能?好不容易哥有时间，不得好好拽你玩玩!”
许乐坐好，戴好耳机，登录游戏。
闻军扭扭脖子，“哥!听说你成了时莎珠宝全球代言人，阔气!这我想到，徐若，他打游戏也是一把好手!改天，我把他约出来，我们一块组个局!”
许乐敲了一下键盘，“不需要!”
罗索瞥了一眼闻军，颇有恨铁不成钢之意。闻军似乎没有发觉背后冰凉的目光，继续说道，“哥呀！你不知道!徐若学长，是个好人!他和我姐，也是情深缘浅。他们谈恋爱的时候，他对我姐特好。分手，还是我姐提的。他出国后，又等了我姐两年。”他贼兮兮地靠近许乐，“哥!徐若人品没得说的。我还知道，他对我姐，一直尊重，没有乱来。”
许乐一愣，立刻表情恢复如常，“东拉西扯啥呢！打不打!”
闻军一拍大腿，“打!”三轮游戏过后，罗索拿了三杯热饮，三人一块喝了。
罗索拍拍闻军的肩膀，“闻军，夜深了，回去休息?”
闻军甩甩头，“老罗!你也太小气!不肯让乐哥多玩会!”
罗索:“你明天上班，许乐有通告!真不能熬了!”许乐退出游戏界面，“为了下次老罗还能放我们玩，这次就听他的!”
罗索送闻军出门，对他悄悄说:“让你劝劝，你扯哪去了？”
闻军轻轻锤了他一下，“你当真看不出来?乐哥为我姐闹别扭呢！我这么说，是告诉他，徐若和我姐好聚好散，让他不用冲冠一怒为红颜!”
罗索:“但愿你别好心办了坏事!”
元旦前的一个周末，何瑕在聚德合订了一个包厢，请同事朋友一起吃龙虾。同时，蹲点看金曲奖盛典直播。与此同时，许乐正在盛典后台候场，化妆师正在给他做发型。衣服换好，妆容齐备，罗索拿了一个珠宝盒，许乐取了里面的一个别针，“林薇的设计还是不错的，若回公司的徐若有福气!”
罗索放下盒子，悄悄说了一句，“终于不闹脾气了!”
金曲奖盛典上，许乐凭借《钟一》斩获“最受欢迎歌手”“年度十大金曲”两个奖项。元旦前后到农历新年前，正是各大庆典举办得如火如荼的时候，许乐的身影常在庆典上活跃，加上他加盟了上京台跨年盛典，许乐长期居于热搜榜。
许乐被称作国民歌手，从出道起便备受关注，许多歌迷都是从他的十四岁陪伴他至今，他也是老一辈歌迷的养成系歌手。他的歌迷也随着他的年龄增长而变化，从“妈妈粉”“姐姐粉“妹妹粉”到如今的“女友粉”，当然，还有“奶奶粉”“女儿粉”。
何瑕和多数“竹笋”一样，每逢盛典，一边看直播，一边关注许乐以及工作室微博，恨不得一次摆上两部手机，直播已经微博都不错过。
特别是今年，大年初一，各大卫视播出录播的地方春晚的时候，“竹笋”门那个晚上恨不得能变成千手观音，因为许乐同时参加了三个台的地方春晚，外加央视的音乐频道访谈，超话里有粉丝画了一张图，是一只八爪鱼，每只爪上托一个手机或者电脑或者电视，分别播放三台春晚一访谈，外加许乐以及工作室的微博。那个晚上，大家的心情和开盲盒一样，看了这个台，又在关注另外一个台里的许乐什么时候出场。眼睛看了视频里的许乐，手上还不忘在官方微博以及超话里收帅照。那天晚上，“竹笋”们忙晕了，也被闪晕了。许乐在四个地方的穿衣风格以及处境气场截然不同，让人一下子看到了四个阶段的许乐，这又给了粉丝们素材，P图，剪辑，动起来!比如，“看，许乐的十四岁到三十岁!”“呆萌学弟，温润学长，冷漠总裁，酷炫歌手，四款男友你爱哪一种？”“踩点!超燃!”……
对于何瑕，大年初一那天，自己和爸妈回了乡下，挨家挨户给长辈们拜年，给小辈发发红包，晚上帮着家里择菜做饭招待亲朋，可没时间像超话里的“竹笋”们一样，电视、电脑、ipad、手机全出动，只为不错过许乐的新鲜讯息。只在忙好一切后，晚上十二点洗漱后，躺在床上，回看视频，看看超话里粉丝们的彩虹屁。刚刚七大姑八大姨说，自己硕士毕业还没初中之后就出去打工的堂哥过得自在，还有新年过后就满二十九可以说是三十岁的自己要抓紧时间谈男朋友……这些话太令人郁闷了，还得心理哭唧唧，脸上笑嘻嘻。看看许乐，让我心情好点……当然，这些是后话。冬日的上京城，一场初雪后，雪花似乎就恋上了这个作为五朝古都的城市，隔三差五来光顾。上宫博物院这座古代宫城，倒是比影视剧里人造雪覆盖下的宫殿更加深入人心，引得上宫博物院的参观人数暴涨，游客藏点小心思，游完展厅再去宫墙之下、甬道尽头、御池之滨打卡，有的甚至穿上汉服，外罩大红斗篷，好似红楼梦里的琉璃世界、白雪红梅一般的绝妙风景……上宫城偏僻角落里的文保科技部，暂且没有时间去欣赏或参与这风雅逸趣，文物修复，磨的是耐心，修的是匠心，最不能有的就是急躁。在修复师们各自的办公室里，大家埋头干活，心中只有自己负责的文物，一件文物，谁也保证不了，多长时间能修复好，修复的成品中，不能留下修复师的创作痕迹，要保留文物的本来面貌，但修复中的许多问题，却需要修复师们依着往日经验或者创造方法来劲解决。冬日里，气温有些低，但上宫城是古城，不能随意打孔钻线，特别是文保科技部，部分文物受了电流暖气光照的影响，或许会造成不可挽回的毁坏。因此，在这里工作，往日不能用暖气空调，这个时代科技进步了，招标的企业也能生产处不损文物的空调，但安装还是精密计算，不到万不得已是不开的。老一辈文物修复师习惯了天然环境，学生们自然跟从。何瑕在小院里跑跑步，哈出一口热气暖暖手，搓一搓，又继续回屋子里磨宝石……梨木柜早不是最初从地库里翻找出又搬运到这里的模样了，那时，柜子上布满灰尘，柜面上这儿掉了一块漆，那儿损了一点木头，铜环松动，彩画残损，至于嵌件就更不必说了，难找到完整的……如今的柜子，灰尘除去，缺角的地方补好，同掉漆的部分一块儿重新上漆，与原本的颜色无异，彩画的整个面貌补好，铜环加固除了绣，嵌件的大部分已经完成了……
周辉正比着一道嵌糙画模子，不时推推眼镜；何瑕正在把一个大象形状的松石磨边；江源正在坐着梨木柜的修补记录，他用笔头挠挠半白的头发，嘟囔了一句，“春节回来，这梨木柜修好指日可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