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按
索努·沙姆达萨尼
《新书》是一部未完成的手稿集,我们尚不清楚荣格打算如何将它写完,他将如何出版这部作品,抑或他是否想过将其付梓。我们找到一系列手稿,但没有一个版本能够单独成书。因此,这部书的文本可以有很多组合方式。这里呈现的是当前版本编排背后编者的逻辑依据。
以下是出现在《第一卷》和《第二卷》中现存的系列手稿:
《黑书》2至5(1913年9月至1914年4月)
《手写的草稿》(1914年夏至1915年)
《打印的草稿》(大约1915年)
《修改的草稿》(一层大约在1915年修改;一层大约在1920年代中期修改)
《花体字抄本》(1915年至1930年,1959年重新开始,未完成)
《卡莉·拜恩斯的抄本》(1924年至1925年)
《耶鲁手稿·第一卷》,缺少前言(与《打印的草稿》相同)
《第一卷的编辑后草稿复本》,缺少前言,有修改,但不知出自谁之手(大约在20世纪50年代晚期,是《打印的草稿》被编辑后的版本)
《审视》这一部分有:
《黑书》5至6(1914年4月至1916年6月)
《用花体字抄写的〈向死者的七次布道〉》(1916年)
《印刷的〈向死者的七次布道〉》(1916年)
《手写的草稿》(大约1917年)
《打印的草稿》(大约1918年)
《卡莉·拜恩斯的抄本》(1925年)(27页,不全)
本书的编排首先采用的是《卡莉·拜恩斯的抄本》的修订版和《花体字抄本》中剩余内容的新抄本,《审视》中使用的是《打印的草稿》,并与其他现存版本进行逐句比较。最后30页全部使用的是《草稿》。不同手稿之间的主要变化出现在文本的“第二层”,这些修改代表荣格对幻想的心理学意义在不断地进行理解。就像荣格把《新书》视为一次“以暴露的形式进行详尽阐述的尝试”一样,不同版本之间的变化代表的就是这种“详尽阐述的尝试”,因此所有版本都是这部作品本身重要的一部分。书中的脚注会标出不同版本之间的重大变化,呈现出能够厘清一个特定部分的意义或材料。每一个手稿层都非常重要且有趣,将它们全部出版(需要另外数千页的书)是我们未来的任务。
选用早期手稿中某些段落的标准就是一个问题:所选用的段落是否能够帮助读者理解当时发生的事情?除了这些变化固有意义之外,加脚注有另外一重目的,它显示出荣格在不断修改文本时是多么的细心谨慎。
荣格在《修改的草稿》中修改了两层。第一层修改出现在《草稿》被打印出来之后和《花体字抄本》誊写完成之前,和荣格后来誊抄的手稿一样。紧接着是对将近200页打印稿的修改,是在《花体字抄本》之后进行的,笔者估计这些修改出现的时间是在20世纪20年代中期。这些修改使语言变得更加现代化,将术语和《心理类型》中的术语关联起来,同时也对一些内容进行厘清。荣格甚至修改了《草稿》中的一些材料,而这些材料在《花体字抄本》中被删除。笔者在脚注中呈现的是一些重要的变化。读者可以从这些变化中看到荣格在如何修订整个文本,如何完成这一层的修改。
为了方便引用,笔者将《第二卷》第二十一章“魔法师”和《审视》再分成不同的副章,每一副章都用带有数字大括号{}标出。在必要的地方,编者都会注明每一个幻想在《黑书》中的日期。添加进《草稿》的第二层用[2]标出,在下一章的开始,手稿又重新恢复成《新书》中幻想的顺序。在那些被分成不同部分的段落中,恢复成《黑书》中顺序的地方用[1]标出。
不同的手稿有不同的分段系统。在《草稿》中,每一段话通常由一两个句子构成,整个文本看起来就像一部散文诗。在《花体字抄本》中又是另外一种极端的表现,文本中的长段之间没有分开。最有逻辑的分段出现在《卡莉·拜恩斯的抄本》中,她频繁使用有色的大写字母作为分段的线索,由于她的分段似乎得到了荣格的首肯,因此她的分段方法是本书分段的基础。在某些章节中,书中的分段方法更加接近《草稿》和《花体字抄本》的分段法。在卡莉·拜恩斯抄本的第二部分,她誊抄的是《草稿》,因为《花体字抄本》还未写完,在本书中,笔者使用之前形成的分段方式对文本进行分段。笔者认为这能够呈现出该文本的最清晰和最易读的形式。
在《花体字抄本》中,荣格用红色和蓝色两种颜色将首字母画出来,有时候会加大文本的字体。本书也尝试在每一段中使用这种惯例,但由于英语单词对应的德语单词的首字母并不总能一一对应,选哪一个英文单词的首字母依据的是单词在文本中的相对位置,而粗体和加大的字体在文中使用斜体字替代。为了保持一致性,对荣格没有誊抄进《花体字抄本》的剩余部分依照相同的惯例分段。至于《向死者的七次布道》,字体的色彩变化根据的是荣格在1916年的印刷本。
将《审视》作为《新书》的一部分收录其中,编者主要出于以下考虑:《黑书》的内容在1913年11月开始,《第二卷》的内容在1914年4月结束,而《审视》的内容在同一天开始。《黑书》连续写到1914年7月21日,1915年6月3日又开始继续写。在这期间,荣格写了《手写的草稿》。当卡莉·拜恩斯在1924年到1925年之间誊抄《新书》的时候,她抄写的第一部分依据的是荣格自己誊抄《花体字抄本》之前的《新书》。之后,她又继续誊抄《草稿》,接着誊抄到《审视》的27页,最后突然中止誊抄。
在《第二卷》的最后部分,荣格的灵魂已经跟随着重生的神升到天堂。此刻,荣格认为腓利门是个骗子,并回到他的“自我”上,他必须和“自我”生活在一起,并且教化“自我”。《审视》直接从他直面自己的“自我”开始,也提到重生的神已经升天,他的灵魂返回,并解释她为什么会消失。腓利门再次出现,并指导荣格如何与自己的灵魂、死者、神和魔鬼建立关系。在《审视》中,腓利门完全涌现出来,并且起到荣格在1925年的讲座和《回忆·梦·思考》中赋予他的重要性。《第一卷》和《第二卷》中的某些情节只有在《审视》中才变得清晰。同样,如果一个人没有阅读《第一卷》和《第二卷》,《审视》中的故事也将变得毫无意义。
在《审视》中的两个地方,《第一卷》和《第二卷》都以同样的方式被提及,强烈暗示这三部分都属于同一部作品:
接着战争爆发。这使我得以看到自己以前的经历,也使我有勇气将自己在这本书的前一部分所写的内容讲出来。
因为神已经升天,腓利门也已经变得不一样。他最初以一位生活在遥远土地上的魔法师形象出现在我的面前,但我感到他很近,因为神已经升天,我知道腓利门已经使我陶醉,给我一种陌生又有不同敏感度的语言。在神升天的时候,所有这些都会消退,只有腓利门还保留着那种语言。但我感到他走的是另外一条不同于我所走的路。或许我在这本书的前一部分所写的大部分内容都是腓利门传给我的。
这两段都提到“这本书的前一部分”,暗示这一部分的确是此书的一部分,而且荣格也将《审视》视为《新书》的一部分。
这一点也得到文本之间存在的大量内在连接的支持。一个例子是,《新书》中的曼陀罗实际上与原我的体验和仅在《审视》中描述到原我的向心性紧密相连。另外一个例子出现在《第二卷》的第十五章中,以西结和他的再洗礼派教徒同伴来到荣格面前,告诉荣格他们正在前往耶路撒冷的圣殿,因为他们感到不安,他们的生命没有结束。在《审视》中,逝者再次出现,他们告诉荣格他们已经从耶路撒冷归来,但在那里没有找到他们想要的东西。在这个时候,腓利门出现,并开始向死者展开七次布道。或许荣格原本打算将《审视》誊抄到《花体字抄本》中,并为之配图,因为书中还留有大量的空白页。
1958年1月8日,卡莉·拜恩斯问荣格:“你是否还记得,当你在非洲旅行的时候,你曾经让我誊抄过相当一部分的《红书》?我一直誊抄到《审视》(Prüfungen)的开篇部分。这已经超过亚菲女士交给K.W(库尔特·伍尔夫)处置的那一部分,伍尔夫非常想读我抄写的这一部分。你觉得可以吗?”荣格在1月24日回复说:“我不反对你将《红书》的笔记本借给伍尔夫先生看。”卡莉·拜恩斯在这里也把《审视》视为《新书》的一部分。
在注释中的引文中,省略号表示三段时期,对此不再着重强调。
[1] 有兴趣的读者可以将本书和收藏在耶鲁大学的《库尔特·伍尔夫论文集》中的《草稿》部分还有收藏在伦敦惠康藏馆之当代医学档案馆中的《卡莉·拜恩斯的抄本》进行比较。很有可能还有其他抄本尚未公开。
[2] 这部手稿中也有一些颜色标记。
[3] 见下文,493页。
[4] 见下文,500页。
[5] 荣格的藏品。
[6] 荣格的藏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