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山一程，水一程
萧依依再次将手机放回床头，心里却在不停的呢喃着：“雪怡，你是傻子吗？”只是落雪怡听不到这句话，萧依依笑了笑，走到书桌前，打开抽屉，取出今天的信，在它背后写上：“落雪怡是一个傻子。”
夜色更加浓烈，时间几近午夜，落雪怡站在青山居外面，二月的夜晚寒意依旧很重，他们知道到了三月，温暖的阳光会将冰雪消融，会将聚集着雪花的云朵驱散，他们会无处藏身，慢慢的变成温暖的湖水和雨滴，他们不愿如此，在所剩无几的时光里，奋力的挣扎着，可是落雪怡却没有被他们吓走，他趴在青山居的大门上，透过门缝往里面瞧着，别墅里其它房间都是黑色的，只有两间房间有灯光，一间在二楼，比较暗淡，一间在一楼，十分明亮，这间房间落雪怡知道，是萧依依住的地方，他拿出手机，给萧依依发了一条QQ，告诉她：“今晚，我陪着你，你的房间灯熄灭了，我再回。”
月亮已经挪到了中天，午夜已经过了，落雪怡仍然守在青山居外面，他再次看了一眼萧依依的房间，里面的灯还再亮着，只是视线正要移开的时候，房间的灯熄灭了，落雪怡的手机同时响起，虽然只响了一声，他还是迅速的拿出手机看了一眼，电话是萧依依打过来的，他笑了笑，转身往阑茵阁走去。
早晨第二节课还未开始，落雪怡趴在楼道的窗户上，初春的阳光，肆意的挥洒在他的脸上，将他洁白无瑕，宛若羊脂玉一般的肌肤，映衬的更加明媚，他的上身穿着一件白色的长袖T恤，下身穿着一条淡青色的长裤，完美的身材被恰到好处的凸显出来，只是没有同学在他身边，偶尔有几个胆子大一些的女孩子，趁着去卫生间的机会，从他身边经过，只不过这几个女孩子是羞赧的，他们都不好意思抬起脑袋，只是紧张的往卫生间跑去，似乎落寞与孤独陪伴落雪怡左右，更令她们心醉。
楚涵雅来到教室，她没有进去，而是走到落雪怡身边，一副和蔼可亲的模样问他：“怎么一个人傻站着？”落雪怡的眼神一暗，他在等萧依依，站在楼道里只为能见萧依依一面，即便是隔着好几个教室的距离，他也会知足，可是这样的心思无法名状，只能用哀婉的神情，回答楚涵雅。楚涵雅却莞尔一笑，手指头指了指学校门口：“老师是女孩子，以老师的眼光来评判，好像还不够。”落雪怡的双手仅仅的握在一起，眼神里无比坚定：“我会一直等着，风霜雨雪，冰刀雪剑都不会放弃。”楚涵雅欣慰的看了一眼自己最得意的学生，将一张纸片递给了他。落雪怡将纸片拿在手里，仔细的看了看，纸片上面字迹隽永清秀，天质自然，看一眼就觉得很有美感，这些字连在一起，恰好是纳兰性德的《长相思·山一程》。落雪怡在心里默默的读起了这首词：“山一程，水一程，身向榆关那畔行，夜深千帐灯。风一更，雪一更，聒碎乡音梦不成，故园无此声。”他的眼前，不再是明媚的初春校园，而是山峦起伏的荒野，剧烈的冷风，轻抚着他的衣袖，片片雪花，不断的落在他的脑袋和肩膀上，她们似痴情的女孩子一般，倔强的拷问着落雪怡的内心，将他阻隔在茫茫的荒野里，让他眼前的道路上，多出很多冰冷刺骨的，但是又洁白无瑕的障碍，落雪怡知道，这些风雪是天上的仙灵，她们在替萧依依拷问自己是否经得起爱情的考验，落雪怡低着脑袋，看着眼前已经被埋在厚厚的积雪里，无论如何都看不见的泥土，想都不想的继续往前走，即便来时的家园不再熟悉，去往的家园素不相识，也在所不惜。
恍惚间，落雪怡似乎感觉眼前黑了一些，一个手掌形状的云朵遮住了天空，他的脑袋呆滞了片刻，眼前的荒野消失了，校园的景色重新映入眼帘，只是他们中有一大半被楚涵雅的手掌遮住了。楚涵雅依旧是一副和蔼可亲的笑容，落雪怡有些不好意思，眼睛没由来的看向地面，楚涵雅看出落雪怡的心思，这份表情，在北大的校园里，江郁清陪着她的时候，也曾出现在他的脸上，这分明是情窦初开的男孩子才会有的表情，楚涵雅哪里不会知道，落雪怡失神的那一刹那想的是什么，她的心里没由来的开心了几分，落雪怡这个她最得意的学生的心思才是正常的男孩子心思，她是老师，见过很多男孩子在很多事情上的情绪是错误的，有些甚至百般引导，都没法更正过来，幸好落雪怡的千千情思，网住的是一颗玲珑的爱心，落雪怡被楚涵雅看的有些不好意思，没由来的就要转身往教室走，恰好上课铃声响了，该上语文课了，落雪怡的尴尬恰到好处的被铃声掩饰了起来，楚涵雅稍微等了一下，落雪怡进入教室之后，她才往教室走去。
落雪怡坐在教室里，语文课在时光里逐渐结束，接下来的课程依旧如此，它们在时光里开始，又在时光里结束。时光是柔弱的女孩子，她静静的，悄无声息的从熟悉的人和陌生的人中间经过，不沾染一丝尘埃，也不带走一片云彩，静谧无声的来到人们身边，又从人们身边悄悄溜走，只有温柔的人儿伴着她的时候，周遭的空气里，才会散发出迷人的香味，这道香味不是香料调和而成，它不属于红尘，而是采撷自天上的甘霖，只有柔情似水的心灵，才可以嗅到它的芳香，落雪怡萦绕在芳香里，与时间一起，等待着最后一节课结束，他的耐心得到了回报，最后一节课结束的铃声，终于响起，落雪怡继续等了片刻，老师离开教室之后，他站起来，往教室外面走去。
高一一班的教室在楼道最东边，和高一十班隔着一百米左右的距离，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楼道里，青色的水泥地面，被浸染上了一层淡黄色，这些温暖的色调，驱散了原本属于青色特有的冷寂，增加了几分初春时节本该有的温暖，落雪怡洁白无瑕的肌肤，映在这份暖色调里，平白的增加了几分爽朗的特质，只是他念想的，不是自己的容颜有多么美丽，而是萧依依这位心爱的女孩子，虽然仅有一百米左右的阻隔，可是他的心，却感觉这是一道天堑，将他和萧依依阻隔在今生和彼岸，他不允许就此分开，哪怕很短的距离，很短的时间也不允许，现在上午的课程已经结束，他自然地，没有任何犹豫的来到高一一班教室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