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我已经躲很久了
许素涵醒来的时候，已经放学了。
罗黛怡已经收拾好东西，敲了敲她的桌子：“素涵，我们去吃饭吧。”
许素涵从桌上抬起头，撩了撩耳边的碎发，眸色逐渐恢复清明。
她默不作声的掏出一根棒棒糖，撕开包装，含进嘴里。
直到罗黛怡起身，她才慢吞吞的站起来，跟在后面。
经过走廊的拐角处时，罗黛怡眼尖的瞧见，一个女生正对着墙壁在哭泣。
她停下脚步，扭头看了一眼许素涵，却见大佬低头专注地咬着棒棒糖，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罗黛怡叹了口气，主动上前拍拍那女生的肩膀。
女生红着眼眶转过身，罗黛怡却觉得她有点眼熟：“你是下午那个……跳楼那女生的朋友？”
罗黛怡刚说出口就后悔了，这么直白的问人家好像不太礼貌。
好在女生也没计较，只是擦着眼泪，声音沙哑的说：“我是高二六班的杜佳慧，下午出事的那个女生叫苏锦，我们从小学开始就一直同班，她是我非常要好的朋友。”
“那她现在怎么样了？”
罗黛怡翻着外套的口袋，给她递了一小包纸巾。
南廷高中的论坛已经被禁言，校方特意用广播警告大家不要传扬此事。
罗黛怡并不清楚更多情况。
杜佳慧接过纸巾，低声说了句谢谢，然后继续道：“她被什么研究所的人带走了，好像是去做检查……我们班里的人都说她是怪物，连带着我也一起骂……”
罗黛怡把手搭在她肩膀上，刚想说点什么安慰的话，旁边就传来一道清冽的声音。
“人们总是对无知的东西充满恐惧，不辨真伪，不分轻重。”
许素涵微微垂眸，叼着那根棒棒糖，嘴角的弧度有些冰冷。
“人心才是最大的怪物。”
她转过身，摆摆手下了楼。
罗黛怡刚想跟过去，就听见许素涵低沉又散漫的语调：“我要出校门一趟，晚饭就不陪你了。”
罗黛怡顿住脚步，默默接受了这个事实。
大佬的行踪就是神秘。
-
许素涵出了校门时，天已经黑了。
她站在草堆边，接了个电话。
“非自然研究所插手了，但是我没有跟他们碰面。”
许素涵低声说着，又咬了咬棒棒糖。
电话那头是一道浑厚的男声：“你用异能搞出那么大的动静，我要怎么给你收拾烂摊子？”
他有些气急，又松了口气，“幸好地点是在学校，范围没那么广，你要是去什么旅游景点给我整出这么一茬，我就只能望天认命了。”
许素涵眉头微拧，似乎没在认真听他说话。
“非自然研究所，我很早就在怀疑他们。”
她把棒棒糖吃完，把手放进兜里。
“那是国内认可的研究机构，你要怀疑那是他们的势力，我也理解，但是眼下你不要滥用异能，他们不是你一个人能够对付得了的。”
那人在另一头拍了拍胸脯，苦口婆心的说道，“祖宗啊，真要出了事，我们调查局也很难捞你出来啊。”
近几年，国际联邦一直有在打压GM调查局的趋势，因为涉及黑白两道，有好有坏，那些高层也没有完全接纳他们。
所以这段时间，他们已经低调了很多，接手的任务也开始进行严格筛选。
他们局里也有不少异能者，所以对许素涵的存在并不为奇。
但是因为事态严峻，猎捕异能者的秘密事项又开展了，那些异能者已经夹起尾巴，努力活出普通人的样子。
偏偏许素涵一身反骨，至今依旧没有收敛异能的想法。
“聂无涯。”
许素涵突然喊出对方的名字，声音冷淡，“我已经躲很久了，可不是还被找到了吗……”
聂无涯在电话那头沉默了。
是的。
许素涵躲很久了。
从九岁那年，逃出那些人的掌控以后，她就一直躲躲藏藏到现在。
这十年里面，她每时每刻都过得小心翼翼的。
聂无涯第一次遇见许素涵，是在尸横遍野的山地。
她从四人堆里爬出来，抢走了一条野狗的食物，拼命往嘴里塞，身上沾了血的衣服早就残破不堪。
聂无涯救了她以后，问她有什么想法。
她那时候看他的眼神，就好像是经过地狱的洗礼一样，漆黑而空洞，跟死了的人没什么区别。
“我想活着。”
这是她第一次对他开口。
聂无涯把她带回调查局，想把她培养成优秀的调查员。
但是不曾想，局里有几个年轻人心高气傲，嫌她年纪小，看不起她的加入，就在吃饭的时候挤兑了她几次。
等聂无涯收到消息时，许素涵已经不见了踪影。
她去了哪里没人知道。
直到一年前，聂无涯才重新跟她联系上。
还是许素涵主动给他打了电话。
她说她需要钱，想在他这里赚钱。
……
聂无涯从回忆中缓过来，听到电话那头响起几声咳嗽，便叹气道：“少吃点糖。”
他知道许素涵的习惯，刚把她接回局里的时候，她就经常不爱吃饭，爱吃糖。
“不是这个原因。”
许素涵抹了抹嘴角，语气平淡，“是我今天使用异能的后遗症。”
以前她在控制气流的时候，只尝试过让一些简单的物品悬浮起来，并没有大费周章。
就连上次在列车站，她利用异能帮姜祈脱困，也只是一个顺手之举，不需要耗费她太多心神。
但是下午苏锦跳楼时，她站在教学楼的角落里，运转气流，在半空中就托住了苏锦的身体。
为了确保苏锦平安落地，许素涵第一次聚拢了大面积的气流，就连校外的风速都会受她影响。
苏锦获救后，许素涵的身体就变得虚弱很多，所以她才会趴在教室的桌子上，一觉睡到放学。
聂无涯听完她的话，微微皱眉：“在我印象里，你并不是一个会为了陌生人这么拼命的人。”
“我是为了我自己。”
许素涵坦然道，“我只有查清真相，你才会把钱发给我啊。”
聂无涯又一次陷入沉默。
哪怕合作了一年，他也还是没看懂许素涵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人。
“你上次让我查的Ghost，那个暗网论坛……”
聂无涯刚开口，许素涵突然瞥见一辆黑色的豪车停在学校门口。
车窗缓缓落下，一张深邃俊美的脸出现在窗口。
微风吹拂起碎发，他露出白皙的额头，清亮的眼眸泛起朦胧的笑意，好像被揉碎的星光，紧紧盯着许素涵。
聂无涯还在电话那头说了什么，许素涵没仔细听。
她反应过来后，已经本能的挂断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