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战斗开始
“早啊。”
“早。”
第二天的实战考试，展梦鸿三下五除二地解决了自己的对手，旋即来到孟悠悠所在的擂台观战。
此时，孟悠悠尚未上场，仍在台下观战。但展梦鸿敏锐地察觉到，比起昨日，对方的气质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昨日的她看上去就像是即将被捕食者捕食的小兽，但今日，虽说甫一看去不知为何隐隐有些绝望，可自己一出现在她面前，展梦鸿便察觉到，对方眼里有火，心里有光。
展梦鸿道：
“感觉你今天精气神很不一样。”
孟悠悠木然地扫了他一眼：“你就不觉得周围人的眼神有什么不对吗？”
周围有不少人都是昨天考场上的考生，此时都用能杀人的目光盯着孟悠悠。
这一场测试实战，可以合法地对准对手的脸输出一整套的黑虎掏心，大家都等着看孟悠悠被对手痛揍时的模样。
众人的恶意毫不掩饰，让少见赛场里风浪的孟悠悠一进考场便如坐针毡，两股战战，几欲先走。
场外的劣势对这姑娘未免太残酷些。
而这份残酷的罪魁祸首此时四下打量，敏感的心瞬息间便读懂了周围人眼神中的意味，恍然道：“原来如此，你是因为知道今天有一大批盼望着你失败的观众会被你狠狠打脸，所以精神状态才会如此不同，眼里有火，心里有光。”
孟悠悠白了他一眼，深吸一口气平复心情。
“不生气，不生气，生气是女人天敌。
“他帮我过了第一场考试，滴水之恩涌泉相报，投我以木瓜，报之以琼瑶。”
孟悠悠在内心反复默念着圣贤的名言，才忍住没有一脚飞起踢在昨日恩人的下巴上。
“下一场，孟悠悠对战王涛。”
监考官平静地念出下一场的名单，孟悠悠带着上坟的心情走上擂台，同时说道：“这一次你别出手了，我苦练外功已久，对自己的本领有些信心。”
展梦鸿闻言一愣，旋即耸了耸肩，算是答应。
自己有百分百的自信能让她知识考试拿个高分，就算实战部分如模拟中一般失利，他相信也足以改变孟悠悠在宗门内的评价。
再加上他更自信，自己入门考试的成绩一定分数很高，必然能在宗门内享有还算不错的地位。
自己等入了宗门，再多关照关照她，想必也足以让李慕白打消对孟悠悠的图谋了。
既然这是当事人的意思，他乐于尊重。
看着她的背影，不知为何，展梦鸿想起了两句诗：
“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
等到两人进入考场，展梦鸿看到孟悠悠的对手王涛，禁不住微微一愣。
王涛就是昨天到流光馆拜访的客人。
一入考场，气氛变得颇有些凝滞，只见王涛双眼布满血丝，恨恨地瞪着孟悠悠。
“你还记得我吗？”
孟悠悠一愣，对对方还真没什么印象。
王涛的声音越加阴寒：“昨天考试，我正坐在你前面，是你噪音攻势最主要的受害人。”
不，那不是我……孟悠悠心里急忙否定，旋即幽怨地瞥了一眼展梦鸿。
王涛怒哼一声：“我最厌恶的就是你这种自己不学无术，靠歪门邪道扯别人后退的人了。这次考实战，看你还能有什么伎俩。”
考官一声令下，互飙垃圾话的环节正式结束。
孟悠悠神情一肃，双掌翻飞，只见霎时白色气流如绸缎般缠绕双手，飘荡处气温骤降，隐隐有寒霜凝结。
一位监考官露出讶然的神色：“素玉手，这套功法修炼难度可不小啊，贫民能靠自己练成素玉手，天赋与努力也能算是上上之选了。”
人群中也传出阵阵惊讶的声音。
“卧槽，这小娘皮竟然会素玉手，那王涛还能教训她吗？”
“我看悬，我说怎么知识考试敢提前交卷，原来把宝都压在战斗上了。”
众人之中，唯有展梦鸿面色凝重，他已从人生模拟的结果得知这一战孟悠悠战败的结果，所以更加想不通，若孟悠悠精通素玉手，等闲之辈谁能胜她。
擂台上，只见孟悠悠双掌翻飞，寒霜飞舞，飘逸若仙，赏心悦目之下是令人心惊的奇妙变化与致命杀机，白色气流宛如数道长鞭，抽缠钩绞，每一个细节都显露出孟悠悠深厚的水磨工夫。
展梦鸿一时看得痴了，禁不住微微颔首，那举手投足的凝练与精妙是只有付出过苦功的人才有的实用技巧，也是只有敢于拼搏的人才会领悟出来的独特创意。
王涛被白练织成的罗网逼得步步败退，脸羞恼的发红，禁不住叫嚷道：
“小娘皮有点门道，但下城区出来的泥巴种终究只是泥巴种。”
他怒喝一声，眉心处，一道符文亮起，展梦鸿看见符文，瞳孔骤缩。
随着符文放出光亮，王涛身手变得骤然凌厉，运用功法也变得全然不同，只见他蒲扇大的大手当头盖下，擒拿摔抱，浑厚有力。
一股气旋以他为中心形成，将孟悠悠的白色匹练撕碎，更让她出手受制，身形飘摇，宛如怒海中的扁舟。
展梦鸿神色更加难看，那是大摔碑手，素玉手讲究变化多端、出手凌厉，天然便被大摔碑手克制。
“共享武神。”
擂台下的观战者认出符文的本体，禁不住失声。
展梦鸿脸色倏地阴沉，共享武神，是当今社会最能打破战力平衡的修士黑科技。
其原理为将一名顶尖修士施展功法时每一纳米的细胞活动、脑部活动转化成数据记录下来，以符文的形式直接铭刻在修士的血脉深处。
如此一来，即便修士对那道功法的原理一无所知，更从来没有半点锻炼，也能像妖兽施展本命神通一样，凭借本能任意施展。
他现在知道孟悠悠怎么输了，并非是她能力不足，而是贫民玩家败给氪金选手。
展梦鸿当初读到共享武神的知识时，第一反应便是不要什么东西都往DNA里刻啊，氪金玩家是不是不给零氪玩家活路了？可惜现实不是游戏，造物主从来就没有考虑过平衡性的打算。
共享武神的价格虽然说不上价值连城，但绝非贫民负担得起，展梦鸿当即眉头大皱，猛地看向监考官，质问道：
“在考试中使用外力帮忙，这样也算合规吗？”
监考官中的一位颇有些无所谓的瞟了他一眼：“财力也是实力的一部分。更何况在当今时代，修士用共享武神战斗本就是常事，特意排除共享武神，考试反而变成了单纯的形式，没了实际意义。”
“财力也算实力？那宗门收徒干嘛不直接搞成谁给的钱多便收谁？”
监考官轻笑一声，道：“的确可以单纯靠给宗门捐款换弟子名额，只是款项你们在场的都付不起罢了。”
擂台上，王涛使出共享武神铭刻的大摔碑手后，形式逆转，孟悠悠步步败退。
过往的贫穷生活造成的磨难走马灯似的在面前上演，自身的不懈努力被金钱的暴力砸了个粉碎。
又一次，未来的路搁浅于资金不足。
恐惧发酵，不甘滋生，愤恨肆虐。
明明我的天赋比他优秀……
明明我的实力比他强……
明明我付出的努力与汗水比他更多……
为什么，一项金钱，一个出身就要否定我的所有。
我也想拥有未来啊！
过往一次次被金钱暴力支配的恐怖打乱了她的阵脚，无数次只因为买不起共享武神而错过的上升机遇幻化成拖累脚步的梦魇，让她出手迟钝，呼吸散乱。
大摔碑手是擒拿技，若孟悠悠被王涛擒住，万事皆休。
然而每当王涛的手即将抓住孟悠悠的刹那，他总会改抓为轰，一记重拳打在孟悠悠身上。
他在折磨她。
“泥巴种，凭你也敢和我争六欲宗弟子的名额。”
厚重的气旋将孟悠悠扯向王涛怀中，本来该是抱摔的一招‘翻天覆地’变成了双拳重击太阳穴。
“凭你也敢在擂台上让我出丑。”
本为牵制的气流挥舞得骤然凌厉，宛如道道长鞭，将她抽出道道血痕。
“有点天赋又如何，泥巴种就是泥巴种，只要有共享武神，我就能变得这么强，这么强啊！”
王涛面目狰狞，蓄力一拳，打算直接打破孟悠悠的头骨，用极致的痛苦为这场战斗画下句号。
正在这时，在王涛的视线中，孟悠悠半是恐惧，半是不甘的眼神突然突兀地怔住。
只见孟悠悠身形略一摇晃，一只纤纤玉手电光火石般探出，叼住王涛的手腕。
王涛只感觉一股粘稠的劲力将他的拳势包裹，向着一旁牵引，全力一拳击了个空，一旁的地面遭了横祸，土石飞溅，烟尘弥漫。
监考官再度露出惊讶的神色，失声道：“太极抄手。”
王涛一击失利，悚然一惊，弥漫的烟尘中，他听到一声娇柔的嗓音冷声道：“强？是有多强呢？”
一击肩撞破开烟尘，向着王涛胸口撞去，王涛只觉得自己被一辆马车撞中，整个人飞出去，口鼻渗血，踉跄数步，摔了个狗吃屎。
“你？”
王涛不可置信，只见‘孟悠悠’从烟尘中走出，平静的双目似视，又似无视，眼神中不见不甘，不见恐惧，更不见迷茫。
有的只有炽烈如火的明媚、坚定、自信、以及……
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