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荒国人蠢蠢欲动
这一晚回到房间，昌繁躺在舒适软棉的床上，却是转侧难眠。
想到这个便宜老爹对自己的关爱和对家庭的尽责，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还有自己对这个家庭的忽略和了解，此时的昌繁想了很多很多…
都说家庭是男女老少的港湾，有的时候，自己却差点找不到了回港湾的码头。
心里默默决定，以后一定要和富贵爹多聊一聊。
不管能不能帮得上忙，多聊聊生活，聊聊家里的买卖上的事情，聊聊理想，也是挺好的！
第二天一大早，昌繁起来洗漱完毕之后，随手就拉开了厅门。
忽然，就看见富贵爹一脸笑嘻嘻的已经站在了门口…
他的手上还捧着一盘，热气腾腾的肉包子，心想，富贵怎么爹做起丫鬟的事情来了？
“这是你娘一早起来，亲手做的，现在还热乎着呢，赶紧洗手尝一尝。”
慈祥的笑容和包子一起递了过来，这让昌繁也是心里头忽然一暖。
父亲关心自己，应该是祖宗显灵了。
以前自己爱闯祸，父亲给自己感受最多的，一般是黑脸加藤条。
昌繁的表情还有些不太习惯，嘴角抽抽，还是微笑着说道：
“谢谢…爹！”
“爹，我有些问题想向您了解一下，你现在得空吧？”
“没事，你说。”
“爹你先坐，咱们一起吃包子！”
“好！”
陈富贵拉开一张凳子和昌繁相对而坐，他那张胖乎乎的大脸上，还带着满满宠溺般的笑意。
恍惚间，昌繁好像看到了前世自己父亲的一样富态的大脸，笑容也是这般的和蔼。
感觉有点愧疚啊！辛苦多年供自己上学，现在却不能够伺候在身边。
难道是自己想家了么？这里不就是自己家么？
也不知道前世的亲朋挚友现在都怎么样了？前世的自己还是一样吗？
自己离开这么久，有人会想念自己吗？也许，想多了…
昌繁拿起一个包子，轻轻咬了一口，看向富贵爹，缓缓的问道：
“爹，我们家的产业都还有哪一些？我好像都没有什么印象了。可能你以前也有跟我说过，但是我好像忘记了…”
陈富贵微笑着点点头，看向儿子，欣慰的轻声说道：
“主要是地，很多很多的田地，都是早些年买下的，到处都有…
然后…在茂名郡鳌头乡和青州还有一些小生意，是你娘年轻时曾经捣鼓的。
你娘亲在经商之道上也有一定的天赋，只是…只是她为了我陈家的血脉，做出了牺牲而已。
也就是为了养好身子，给我生下儿子，也就是你，才不再去管她之前打下的那些基础所建立的买卖。
后来你出生以后，她身子也不怎么好，我也就没让她在抛头露面，去管买卖上的事情了。
不过，之前所建立的那些买卖，现在也还在运作，只是规模还是一直没有扩大，基本上都还能够维持正常的各种开销。
挣得也不多，但是养活着店里的伙计们，问题也不大。
这些年没多少发展！除去伙计的工钱和各样的开销，略有盈余吧！
你娘她年轻的时候，做买卖也算是一把好手。她想的颇多，其实就是想留给你的。
你以前频频打架惹祸，不爱读书，也无心商贸，她以前也总担心我俩百年之后，你就没个依托，没个进项。
我也过说她，说她这是多余的担心，只是她还是这样子做了，你看你，现在不就挺好的吗？”
陈富贵慢慢的在说着，就好像在讲一个，已经过去很远的故事一样。
闻言父亲的讲述，昌繁也是不好意思的又摸了摸鼻子。
没想到呀！父亲母亲为了自己，考虑的还挺远…
甚至连他们百年之后的事情，都给自己考虑到，也那么去做了。
想想以前瞎混的过去，自己还真不是个东西！
算了，一点点而改变吧！天下父母亲，皆有着良苦用心呀！
昌繁的心里很是感动，也有着丝丝的愧疚，以后有一天自己也当父母了，会不会做的比他们更好一些呢？
富贵爹顿了一会，接着又介绍了起来：
“哦，我们家在鳌头禾塘岭村有一个酒坊，里面的师傅也是你娘当年聘请寻来的。
那位姓王的师傅在那边主持酿酒，西城咱家的陈记酒铺所售卖的酒水也是那边送过来的…！
你要是有兴趣的话，寻个机会带你去看看去。”
如此看来，这里的产业不少啊！不过总是有点杂乱的感觉，酿酒，开酒铺，种地…
而且上次听刘管家说，家里还有不少，各式各样的自营或租赁的铺面。
富贵爹做买卖，还是挺能啊！幸好他没有说，怡春苑，教司坊也是自家开的。
不然的话，那就是六国也没那么乱了。
昌繁点了点头，沉默片刻之后，再次开口：
“咱家地里的收成如何？”
“咱大唐粮食行市可好？”
昌繁吃着包子，也是多了些许兴趣，他前世也是农民的儿子，还有不少的同学，就读的就是农业大学。
对于农业方面的事，他知道的也还是不算少的，不过那都是前世的事情了。
现在自己对大唐的行情不了解，也许富贵爹这个老买卖人知道的会更多！
陈富贵舒展了一下身子，眉宇间微微有些凝重。
想了想之后，继续说：
“天下粮仓在江南，江南之地土地肥沃，气候极佳，自大唐始建，江南之地便实现了稻麦轮种…
其中稻谷一年两熟，其单产量虽然未及江北一熟，可总产量却高了六七成。
长安的粮食大批的话，主要还是靠南方运过来，长安周边的粮食只够自给自足。
这还是在风调雨顺的情况下，要是有个灾年出现，那就不好说了…！
咱家的田亩是不少，余粮也都是就近出售，行市不好就少卖点。
我也不想在这方面多费心神，我可是最安分的小地主！不过关于粮食行市的情况，还是你罗叔叔他最熟。
你还记得你罗叔吗？他现在可是整个长安城，甚至周边各州各郡的最大粮商。
以后他有回来的话，关于这方面的情况，你可以多向他了解了解，他对咱家还不错。”
昌繁一直没有说话，静静的听着父亲的讲解。
父亲口中的罗叔叔，他倒是记得，温文儒雅的一个人，好像叫做…罗汝奎。
“不过…！”
“不过，最近我听说，朝中有派重臣下去南江，欲纳南江的各大粮商入皇商！
也许粮市真会有一些大的变化，就是不知道你罗叔的粮食买卖，会不会受到影响？
不过此事，恐怕会与北方的战事有关系，我倒是希望平静一些更好，不然咱家的买卖又要受损了！”
陈富贵轻轻的，长叹了一声，显得有些无奈！
昌繁思虑片刻，这身体此前的记忆里面，却没有这些的信息呀，难道被清除了？
特别是朝堂颁布的政令，还有国家大事的政策动态。
昌繁有些疑惑的问道：“北方有战事？没听说过呀！”
“战事未起，北方荒人原本居于马上，常年游牧于千里大漠草原。
自大唐贞观元年之后，却是忽然定居了下来。
就是雁山关以北，据游商传回来的信息，那方已经形成了都市，荒人称之为上都。
我还听说啊！那里已经为荒国人之国都了。
雁山关以北曾经有数处我汉人聚集之地，原本是大唐汉人与荒国人通商之用的。
但随着荒国人的定居，这些商贸之处却已经尽毁了，真是气煞老夫了。”
野蛮的荒国人，向来都是自由散漫，不事耕种，独喜劫掠。
去岁，荒人曾经南下，更是破了雁山关，一路烧杀抢掠兵临我大唐北地雄城忻州…”
“哼！”
说着说着，陈富贵就冷笑一声：
“狼子野心的荒人万万没有想到，他们会被在此严阵以待的李靖大将军率领三十万大军所败。真是大快人心呀！”
据说李靖大将军击溃荒国人之后，更是亲率精兵挥师北上，于千里草原追杀荒人，杀得他们溃不成军…
直至当时的荒国人的首领上了降书，赔偿大量牛羊和皮毛，以父之位尊我大唐，并且承诺永不犯边。
要是依我之愿，岂可轻言罢休！当时真是便宜他们了。”
后来，也许因我大唐军士长途奔袭过于疲惫，粮草不易补充供应，李靖大将军这才收兵南归。
此后，那些荒国人倒也是老实了一些，两边朝堂也相安了一些日子！”
富贵爹有些眉飞色舞的说着这些国家大事的经过，好像这些就是他本人的亲身经历一般。
也不知道怎么的，昌繁总是感觉，这男人啊！要是说起国家大事来，好像很快就能够忘却掉自己原来姓啥似的。
就像自己的富贵爹，昨天晚上还因为家族里的压力，而萎靡不振。
现在聊起国家的战事，却神采奕奕，瞬间化身天下无敌威风凛凛的，护国大将军…
这是通病啊！应该没治。
陈富贵说的有些口干，端起桌上的水碗，轻轻的汲了一口。
很快，又继续有些暗自伤神的说道：
“真可惜呀，树欲静而风不止。唉…，现有传言说呀，荒国人背诚弃诺，又开始蠢蠢欲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