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再度重逢
梅枫乍临险境惶恐不已,心潮起伏澎湃,她所面对的虽不是十分强大的人物,可是这样的人带来的恐惧丝毫不比大人物少一丝一毫,生死一线之间她的心中有太多不可言说的感受。身上的冷汗如流,随着她紧张的心情起伏不息,汗流浃背。此时,她只觉后背有一只强有力的大手拽住了自己的衣领,她那紧紧收缩着的心已经不堪刺激,手忙脚乱胡乱舞动,忽听江漠尘熟悉的声音响起:“为师来的可还及时?”
梅枫知道江漠尘就在她的身边顿觉心头一阵舒畅,紧拧着的心一下子松散开来,无比轻松自在。梅枫被江漠尘拉到身后,江漠尘以硬碰硬接下方师爷一掌,二人掌力一震各自向后退去。
江漠尘心中暗想道:“枫儿万幸,若是我再迟半步恐怕性命忧矣。”他面对着方师爷道:“阁下的武功怎如此差劲,连个小丫头片子都杀不了,岂不是贻笑方家。”
方师爷内心纵有千言万语此时也无法讲出,他面色平静如水,常人看不出任何异常,可江漠尘却看得明白此人杀气彰显,实如锋刃犀利。方师爷年纪虽然不小,但是明显的可以看出平日保养很好,面色红润,唇如赤珠,一副温良谦和先生模样,可出手才知道他的手段竟是狠辣异常。
方师爷看着倒在地上的人脸面如铁,嘴角微开,缓缓地说道:“有两下子,让在下领教阁下的高招。”
方师爷与江漠尘赤手空拳搏斗。双人四手,拳、掌、肘、膝、腿、身法统统施展出来,二人将自己的武功绝学都用到了极致。
梅枫在旁边看着道:“乖乖,本姑奶奶今天可真是有好戏看了,与高手相搏才知道师傅的武功竟然厉害到了这种地步。真是赏心悦目,舒坦得劲。”
江漠尘边打边有意激怒方师爷道:“太慢,阁下太慢,出手太慢,出招太慢,是不是年纪太大手脚都不利索了。”
方师爷反唇相讥道:“闭上嘴死得会更舒服些。”
江漠尘冷笑道:“再快,不行,还是太慢,再快点,再快点......”
远看不知,近看便晓。方师爷的额头上已是汗如雨下,二人的出招太快了,在梅枫眼中二人是身影重重。
江漠尘道:“再快,再快,再快......”
方师爷冷冷地说道:“阁下的激将法对在下无用。”
江漠尘在连续的出招中还可以有多余的气息讲话属实不易,声音又疾又快道:“你实在无用,而非激将法无用。”
方师爷道:“混账......”
“嘭”一声,二人双拳相碰,彼此向后退开,然后又迅速向着对方扑过去,这场景简直就像两只战红眼的藏獒,奋身不顾之势,拼命地想压倒对方,让对方的身子卧倒,紧紧贴在大地上,臣服自己的威严之下。
一向沉稳的方师爷其招式中突然出现了纰漏,江漠尘抓住时机,拳掌肘并用一顿激烈猛击。彼时,方师爷只有招架之功,已无还手之力。江漠尘右手一记手刀反砍在方师爷右脖根处,然后左肘一记肘顶,方师爷的脸色已经因疼痛变得极其难看,紧跟着一拳正中其腹,继而凌空膝顶顶在方师爷的下巴,方师爷向后倒摔出去摔倒在台阶上,口吐鲜血,意识模糊。
江漠尘一个箭步冲上一脚踏在方师爷的胸膛上道:“老兄,别死啊。”
方师爷眼神涣散,此时已是气若游丝,纵使不死,也非十天半月可以复原。
江漠尘随即对梅枫道:“枫儿,我们光明正大地进楼。”
梅枫道:“我看师傅打起架来骨子里多少带些野性。”说着将木杖捡了回来送到江漠尘手中。
江漠尘、梅枫二人齐一脚将两扇门踹开,二人站在门外向屋内看去。江漠尘将方师爷丢到门槛上,大踏步进了屋子。佃天涯颜古富此时正在训斥江运、齐六。江漠尘、梅枫二人走进去才发现屋子的一楼有很多人,他们清一色软甲着装,干净利落,面戴着面具,静立肃穆,如一尊尊雕塑一般。
梅枫感慨道:“师傅,贼窝好多人。”
二人走到正当中站定,从二楼上传来一阵清亮的声音,只听此人语声中气十足,声涛如洪道:“二位来本座的宝地,打伤本座的人,你们究竟有何贵干?”此说话人便是颜古富了。
江漠尘道:“要人......”
颜古富哂笑道:“要人?本座这里有老人、男人、女人、全人、废人、残疾之人、猪狗不如之人而且还有死人,不知阁下想要哪种人?”
江漠尘笑道:“要你这里没有的人。”
颜古富“哦”了一声道:“本座这里没有的人?那是何人?”
江漠尘道:“小孩儿......”
颜古富道:“你既知本座这里没有小孩儿,还偏偏来本座这里找小孩儿,岂不是缘木求鱼。”
江漠尘道:“正因为阁下这里没有小孩儿所以在下才来此处找小孩儿。”
颜古富“哈哈”大笑道:“有趣,有趣。那本座这里到底是有小孩儿还是没有小孩儿?”
颜古富面色似温实冷地看着江运、齐六,江运、齐六二人恐慌的就差心没有自己跳出来了。
江漠尘道:“有,当然有,否则在下也不会光临贵府。”
颜古富道:“说得好,那你要什麽样的小孩儿,本座就给你什麽样的小孩儿。”
江漠尘道:“阁下痛快,在下只要麻袋里面的小孩儿。”
颜古富道:“江运、齐六去绑几个小孩儿塞到麻袋里带来送给这位客人。”
江漠尘笑道:“不用再麻烦了,在下知道阁下这里就有一个现成的,何不送于在下?”
颜古富道:“我想阁下应该不认识他吧。否则来找这个小孩儿的一定不会只有你们两个。”
梅枫低声道:“师傅,他们看起来不像人贩子。”
江漠尘点点头,心想道:“看来此人已将我们看穿了,不过他好像还不清楚我们的身份。”于是道:“你要的人就是我们要的人,你现在动了我们的点心,难道我们不找你要人吗?”
颜古富心想道:“我巴不得将这个瘟神送走。”于是道:“不知道阁下要此人做什麽?”
江漠尘道:“你用他做什麽,我们就做什麽?”
颜古富心中纳闷道:“此人的意图始终模棱两可,莫非有恃无恐并未将本座放在眼里,莫非是仇高齿或者戴缈生的人?倘若是断无常一定不会如此平静。”于是道:“人,本座可以给你,不过英雄可愿留下姓名?”
江漠尘笑道:“留下性命还是姓名,阁下能否说清楚些?”
颜古富笑道:“问得好,你们到底是谁的人?”
江漠尘道:“阁下还是莫要问的好,否则灾祸横生。”
颜古富道:“看来是不愿留姓名了,严常......”
话音落下,从楼梯上走下来一位戴面具的人,此人便是严常,打扮利落,手执利剑。江漠尘看着此人慢慢地走下楼梯,心想道:“虽不能目睹此人真实面容,但此人脚步沉稳,步履刚劲,整个人从容有余,气度不凡,武功造诣想来不浅。”
那人不紧不慢地来到江漠尘面前站定。
梅枫天不怕地不怕,可看到此人不免也有些担心起来,梅枫紧盯着严常悄声道:“师傅......”
江漠尘打断她道:“拿着木杖退后。”
梅枫接过木杖向门口退了退。
江漠尘道:“想来阁下不是个简单人物。”
严常五指成龙爪之形,忽然出手,直取江漠尘咽喉。
江漠尘见此人的出招心中便迅速生出一个念头,心中念道:“杀手......”
他出手接招,利落干净。武功的一招一式是为了协调自身的全部力量,争取将自己打出的每一招的力度或强或弱,或实或虚,均在自己的运筹之内发挥到极致意图重创对手,这就是武功招式的奥妙。
二人身形忽上忽下,忽左忽右,招式也是大开大合,打起来漂亮可观。周围虽然有很多人,但是逢此情形纹丝不动静悄悄的,除了两人出招时产生的斩气破空的声音灌满房间每一处角落。
五、六十招过去,江漠尘打出一拳,严常避之已不及用小臂挡下被震退两步,还未出招,江漠尘凌空回身踢了上去,严常只得双臂交叉挡下再次连退四、五步。严常收住退势向前猛攻过去,掌上凝聚内力势要排山倒海。江漠尘双掌翻飞,胳膊大展将周身内力汇聚于双掌之间,双掌舞动之时掌影飘忽,虽散如聚,形似掌花聚势,而后一掌推出,二人双掌相撞严常直接被震退倒摔出去恰巧坐到了椅子上,他人稳稳地坐在椅子上。江漠尘凌空翻身落地卸去了压迫在自身上的力道稳稳落地。
严常淡淡地说道:“此人武功尚可够看。”
颜古富道:“让他们将那孩子带走吧。”
颜古富看着江漠尘将汪为义带走,心中思忖道:“看来已经有人要对你出手了,本座可要好好坐山观虎斗。”接着吩咐道:“带方师爷下去好好将养身体。”
严常道:“要不要跟着他们?”
颜古富摆了摆手道:“这样的烂事管他做甚。”
江漠尘接过汪为义带着梅枫走出颜府。
梅枫道:“师傅,这跟咱们之前的设想完全不一样。”
江漠尘道:“此一时彼一时,见机行事嘛。”
梅枫好奇地问道:“我想不明白,他为什麽会将这个人交给我们?”
江漠尘道:“有可能他们不想让我们闹大,亦或是他们根本就不再乎少这一个孩子,再或者是他们会另寻机会下手,总之我们要暗中提防他们下黑手。”
梅枫道:“师傅说的虽然不错,但我总觉得他们不像正经的人贩子。而且他们也没有派人跟踪我们。”
江漠尘点点道:“这个府里的人身手很不简单,你不要在为师不在身边的时候擅自来这里。”
梅枫道:“伸手不简单还能打赢。”
江漠尘道:“你不是以为师傅打得很轻松吧,若是再来一个,咱们师徒二人就得到阎罗殿去报道了。”
梅枫道:“放心师傅,我知道轻重。”
江漠尘眉头紧拧着道:“如此便好。”
梅枫道:“经过这件事我真的担心暮迟不是被举花楼的人杀害而是被这样的人贩子给抓走。”
江漠尘道:“为师也十分担心啊。”
梅枫道:“那我们怎麽办?”
江漠尘道:“咱们得把这小子送回去。”
梅枫道:“看这小子穿的衣服面料质感很考究,做工又极其精细,想必是大户人家的人,你说这样的人不被绑谁被绑。”
江漠尘道:“这样说也不算错,但是总感觉哪里有些不对呀。”
梅枫问道:“哪里不对?”
江漠尘道:“我感觉这小子于我们而言有点儿像烫手的山芋,不如趁早打发走。”
梅枫道:“他还没醒过来,怎麽打发?万一他刚出狼窝又入虎口怎麽办?”
江漠尘道:“我们救他一命已是他莫大的福分,剩下的生死造化就看他自己。”
梅枫道:“师傅说的虽然不错,可是……”
江漠尘打断梅枫道:“枫儿,没有可是。”
梅枫道:“好,就依师傅所言。”
二人来到一处僻静处,江漠尘为汪为义推宫行血,时候不大汪为义就醒了过来。醒来后的汪为义迷茫地看着他们二人道:“你们……是谁?我......这是在哪里?”
梅枫道:“你被人贩……”
江漠尘截住话头道:“你走在路上忽然晕了过去,我们正好路过救了你。”
汪为义疑虑道:“我晕了过去?我怎麽晕了过去?我为甚麽什麽都想不起来?”
江漠尘、梅枫二人相视一眼。
江漠尘道:“孩子,你姓甚名谁?”
汪为义痛苦道:“我……我姓……我姓什麽?我不知道......我......”
梅枫低声对江漠尘道:“那两个人下手可够黑的,竟把这个孩子打成了傻子。”
江漠尘平静道:“我们救了人好像等于白救,不过还好人还活着。或许这孩子本来就......”到嘴边的话江漠尘没有再说下去。
梅枫惋惜道:“那这孩子活着岂不是太痛苦了。”
江漠尘道:“是生是死只能随江湖而去。”
汪为义依然在念道:“我……怎麽什麽都不知道?我以前到底在做什麽?”
江漠尘道:“孩子,你知不知道你家在哪里?”
汪为义面色疑惑道:“家?我家......在哪里?”
梅枫道:“这下好了......想丢包袱都丢不掉。”
江漠尘摇摇头,对汪为义说道:“我们如果将你放到你晕倒的地方,你能凭着本能找到回家的路吗?”
梅枫不可置信道:“师傅莫要开玩笑,哪有这种事情?我看他这个年纪不比暮迟大多少,能长多少心?”
江漠尘道:“若是他足够熟悉这里的环境,也有可能不知不觉走到自己的家里去。”
梅枫质疑道:“我为何那麽不相信?”
江漠尘道:“孩子,你跟我们来。”
他们二人领着汪为义来到他被打晕的地方,江漠尘道:“孩子,这就是你晕倒的地方。你接下来就凭着本能走,走到一个想进去的地方的时候那里就有可能是你的家。”
梅枫半信半疑道:“师傅说的可真玄乎。”
江漠尘道:“这也并非不可能之事,本能有时要比你的思考来得更直接。枫儿,你身上有多少银子都给师傅。”
梅枫将身上的钱袋递给江漠尘,他对汪为义道:“孩子,拿着这些银子,我们就此告辞。”
梅枫看着汪为义道:“我们走了,你多保重,告辞......”
汪为义惘然地看着他们吐出两个字道:“告......辞......”
江漠尘扭头便走,梅枫不得不追上江漠尘的步伐。
梅枫道:“师傅,我们真的不再插手了?”
江漠尘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让他随心而去。”
汪为义留在原地彷徨不前,低声咕哝道:“走到想进去的地方的时候那里便是我的家。”他也分不清东南西北,当然他也不需要再分得清东南西北,随便找了个方向就走。
梅枫扭头看看汪为义道:“师傅,我们确定让他自己一个人走?我想我们暗中保护他不再让他受到人贩子的侵害不是更好?”
江漠尘道:“我们帮不了他。”
梅枫道:“我们收留了他不就好了。”
江漠尘道:“我们浪迹江湖,风雨不定,居无定所带着这个孩子行事太不方便。”
梅枫看着汪为义走远的背影凝重地说道:“师傅,你可答应过我一定找到暮迟的。”
江漠尘坚定道:“活见人死见尸。”
梅枫长舒一口气道:“这我就放心了。”
二人又找了许久,直至天阳西下,暮色黄昏才会客栈,疲惫的一天就这样在漫无目的的寻找中结束。
梅枫疲惫道:“暮迟这小子怎麽就凭空消失了。”
江漠尘皱着眉头道:“枫儿,为师的直觉告诉我,暮迟可能不太妙,我们虽然抱着幻想寻找暮迟,可是那人的话也未必不能相信。”
梅枫咬牙道:“好,若是真的,本姑奶奶就给他放火烧了他。”
江漠尘道:“我们先回客栈再做打算。”
二人回到客栈天色已经很晚,梅枫推开门走进自己的房间内,点燃灯烛,往床上一躺,这时外面有个人推门而入,梅枫起身坐起,惊呼道:“暮迟……”
江漠尘闻声也走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