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乖,自己捆好
船舱里一众渡客哪里见过这种阵仗,顿时都慌了神,纷纷都把身上银钱掏了出来跪地求饶。
陈老三似乎很享受这样的景象,嘴角残忍之意愈发浓烈,眼角一瞟,却看到最后上船的主仆二人坐在那里神情自若纹丝不动,当即不由扬起板刀指着姜尚初怒骂道:“呔!直娘贼,看到爷爷手里的家伙没?”
姜尚初诧异道:“陈老哥不是要下面给我们吃吗?”
陈老三一愣,旋即像看白痴一般,“你不知道板刀面馄饨面?”
姜尚初饶有兴趣道:“哦,那敢问陈老哥,板刀面是什么,馄饨面又是什么?”
陈老三狞笑道:“若要吃板刀面,爷爷一刀一个,像切面条般把你剁下水去;若要吃馄饨面,爷爷也不砍你,自个儿麻溜脱了衣裳,跳下去溺死,也算留个全尸。”
陈老三本以为这番江湖黑话一出,眼前这个雏儿会被吓得痛哭流涕,因为他想看到这个皮囊出众的男子当众出糗,当然,如果能再吓出点屎尿屁来满足他那点阴暗心理就再好不过了。
谁知眼前这个男子听完这番话却仍是笑意不变,陈老三皱起眉头,这直娘贼难不成被吓傻了?
嗵!嗵!嗵!
随着几声沉闷的撞击声,江面飞速驶来的匪船终于抵住渡船,而后便见得一个满脸横肉的光头江匪手脚麻利地率先翻上渡船,一边用刀挑开帘子一边大声嚷嚷道:“陈老三你今儿来得也忒慢了,要是收成不好我可跟你没完!”
等进了船舱,光头江匪一眼便看到了坐着的姜尚初二人,不由狞笑道:“呦呵,这是有两个刺头啊。”
随后再细细一打量,光头江匪当即牢牢盯住阮夏的脸,一双绿豆眼里泛出淫秽般的光彩,“乖乖,竟然还逮到这么个好货色,陈老三我跟你说,我的那份儿可以不要,但这个妞得归我,没得商量。”
陈老三皱眉道:“人肉生意便是人肉生意,留活口作甚?胡大祥我可警告你,你要是等不及回去钻窑子,那就给我滚到后舱拎块猪肉条子戳个洞自个儿捣腾去,别搁这儿犯病,到时漏了消息,遭殃的可是一群人。”
听闻这话,后头跟上来的十几个江匪皆是哄然大笑。
“他娘的,不成就不成嘛,老说些煞风景的话作甚。”
胡大祥恋恋不舍地瞅了眼阮夏,随后臭着脸嘀咕道:“可惜这么一水灵的小娘子要给喂鱼喽。”
由此可见,这帮江匪里头陈老三的话还是很有些分量的。
胡大祥见艳福不成,便把视线落到阮夏身旁的姜尚初身上,上下扫过几眼,便阴笑着肩扛砍刀来到姜尚初身旁,而后便是猛然一刀砍下!
砰!
伴随刀锋楔入木桌的碎裂声,胡大祥一脚踏在桌上,眉头朝姜尚初一扬,恶声道:“小白脸儿,该结账了!”
胡大祥生平最恨这些长得眉清目秀、唇红齿白的俊哥儿,在他看来这种一副好皮囊的最是能哄骗女子芳心,不巧的是,他生的很丑,所以他心想着待会可不能便宜了这小白脸,定要用刀在他脸上刮出几个花来再一刀给他捅个通透。
姜尚初“茫然”道:“结什么账,船费不是早已付过了吗,二两半,还是陈老哥亲自收的。”
胡大祥不怀好意地笑道:“你听错了,那二两半不是银子,而是金子。”
姜尚初瞪大双眼,指着胡大祥,声音微颤,“还有没有王法,这天底下哪有这样金贵的道理,你们这是土匪!”
阮夏顿时将头埋到胸前,肩头微颤,因为她快要憋不住笑出声了,只能低头假装害怕陪自家的活宝老爷把这出戏演完。
在后面冷冷看戏的陈老三眉头皱得几乎拧成一个“川”字,他不信一个人可以蠢成这样,所以才在胡大祥走过去的时候没有阻止,他想拿胡大祥试试那年轻男子的深浅。
如果是在藏拙,有胡大祥这个莽子先在前头顶着,他也好有时间做个准备,如果真是个草包,那也没事,就当打了眼,小心驶得万年船嘛。
胡大祥冲阮夏咧嘴一笑,“小娘子,这怂包是你的姘头吧,你放心,我待会会在你面前亲手将他给宰了,听说过凌迟没?就是把人身上的肉一片一片割下来的那种,待会你这怂包小相公便会拥有这样的待遇,至于你嘛,既然不能把你带下去,那就陪你的胡哥哥待会钻个后舱吧,放心,像你这样细皮嫩肉的小娘子,哥哥肯定会好好疼......”
不等胡大祥把话说完,下一刻一道细密的血线便在其脖颈上骤然浮现,而后迅速放大,紧接着便是一线血泉高高扬起。
嗵!
伴随一声重物坠地的声响,胡大祥的嘴唇将阖未阖,绿豆眼中更满是迷惘,似乎到死都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头就这样突然掉下来了。
姜尚初面无表情道:“本来还准备陪你再玩会,没成想嘴巴这么臭,既然这么赶着去投胎,那我就大发善心勉为其难送你一程。”
陈老三的瞳孔骤然收缩,他先前一直留神,分明没有见到姜尚初有一丝出手的迹象,可那胡大祥的头究竟是怎么掉下来的?
陈老三身后的一众江匪也是尽皆骇然,一时都不敢轻举妄动,毕竟于他们这些在江湖底层混的而言,还是很难相信现实中真会出现如神怪志异小说里所说的杀人于无形之中,夺命于千里之外。
姜尚初继续道:“我不是嗜杀之人,所以给你们一个机会,现在都给我老老实实地用绳子互相捆上滚到后舱去待着,等到了天府我把你们交给官府,对大家都好,我既不用脏手,你们也不用丢命。”
要江匪把自己捆上乖乖去官府自首?当我们是傻子么?
江匪中当即有几人眼神疯狂跳动,随后便猛然扑向钩住渡船的小船。
打不过你,难道还跑不掉吗?
只是下一刻,扑出去的几人身体都骤然僵直,而后便直挺挺地坠入江中,溅起几朵毫不起眼的小浪花,眨眼间消失于江面。
有慢了一步才把脚伸出去半步的江匪当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脚收回,而以余光瞟到几人下场的陈老三则是面色铁青,后背一瞬被冷汗浸湿。
“我说过了给你们一个机会,把你们送官,至于你们日后有无越狱劫法场活命的机会,那我管不着,但眼下你们若是想要反抗或者逃跑,那你们下场便只有一个,便是和刚才那几个一样死得不明不白。”
一众江匪顿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敢乱动。
倒是陈老三转身反手便是一巴掌下去,低吼出声:“还愣着干啥,都给我自个儿捆去啊!”
一众江匪这才反应过来,于是一时间渡船上便出现极为荒诞的景象,江匪在闹哄哄地找绳子互相捆绑,渡客则在一旁目瞪口呆地看着。
而且最为喜庆的是,这些江匪给彼此打的还都是极为复杂难以挣脱的死结,显然是生怕打的不够好小命就莫名其妙丢了。
将一个个捆好的江匪都赶到后舱关好,陈老三便来到姜尚初面前扑通一声跪下。
姜尚初呵呵一笑,“陈老哥,你这大礼我可担待不起啊。”
陈老三只是沉声道:“只求公子给个痛快。”
姜尚初微微挑眉,“我可没说要杀你,给个痛快这是从何说起?”
陈老三猛然抬头,盯着姜尚初的双眼道:“都是在江湖里混的,大可都爽快点,我承认先前确实有眼无珠,更是言语得罪了公子,再者有胡大祥前车之鉴,我实在想不出公子有什么不杀我的理由,只求公子莫要迁怒我那帮弟兄,将他们送官便是。”
说完陈老三便梗着脖子,一副引颈就戮的模样。
“你倒是仗义,不过你想多了,我确实没有要杀你的念头,想知道缘由么?”
陈老三满脸疑惑。
姜尚初平静道:“第一,我还需要有个人开船送我去天府,将你杀了,谁来开船?第二,相比于那个姓胡的,你陈老三的嘴巴还算干净,故而你这条命交给官府去判,我就不越殂代疱了。”
陈老三嘴皮动了动,但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出口,只是一脸复杂。
“行了,既然脑袋保住了,那就赶紧把地上收拾干净然后滚吧,长得又不好看,看着怪碍眼的。”
姜尚初摆了摆手,“另外再端两碗馄饨面上来,有些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