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旧人旧事两难间
钟鱼一怔,“拔剑式?”
姜尚初点点头,“没错。”
怎么突然问起拔剑式,难道......
钟鱼顿时有些警惕,“那自然是师门不传之秘。”
姜尚初追问道:“那你师门叫甚?”
钟鱼瞪起眼珠,难以置信道:“姜公子不知道?”
人的名树的影,我钟鱼虽然不是那追名逐利之人,但好歹也是师出享誉全天下的剑道圣地,但凡是个混过江湖的都听说过,你竟然不知道?
你是从哪个山里蹦出来的野猴子?
姜尚初奇怪道:“我为什么会知道?我又没听说过。”
阮夏看不过去了,在一旁小声提醒道:“之前王爷寿宴的时候曾经提过一嘴钟公子师从楚越剑池。”
“是么?”
姜尚初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当时他只顾低头喝酒了,还真没在意蜀王赵恒说了些什么。
只是,楚越剑池?
姜尚初眉头微皱,他的印象里可没有楚越剑池这么一个名字,那这个拔剑式为何会成为这个楚越剑池的独门秘传?
不行,他要问个清楚。
姜尚初继续道:“那敢问钟兄,这楚越剑池可曾有过什么变动,抑或,更改过宗名?”
钟鱼当即勃然变色,辱剑他尚忍不得,更何况辱宗?
“姜公子这是何意?”
“钟某虽然敬重你的剑术,但这绝不是你出口随意侮辱钟某师门的理由,我楚越剑池自春秋时期传承至今已有三千余年,如此巍巍大宗,岂有随意更改宗名的道理?”
“唉,钟兄莫要误会。”
姜尚初见状连忙解释道:“我只是曾在一位故人身上见过同样的拔剑式,一时心情难免有些激荡,故而措辞稍显不妥,但绝无辱没钟兄师门的意思。”
钟鱼面色稍霁,但仍是有些不好看,“姜兄这话说得好生奇怪,这拔剑式可是我楚越剑池三千余年来的立宗之本,素来只传嫡传,更遑论外人。”
“而近几年由于剑池奉行遁世的缘故,故而只有我一个天下行走出过剑池,姜兄说的那个故人莫不是是宗门多年前出池的哪位师长?不妨说出名字,或许钟某认得也未可知。”
你认得?
姜尚初内心不由苦笑一声,我那个故人可是活在几千年前,你要是认得那还得了。
罢了,兴许这拔剑式是当年出了什么差池才流落到这楚越剑池手中的吧。
毕竟他当年飞升之后,隔了数百年才想起回头看看自己当初的宗门,结果等开天眼寻觅时,却发现昔日宗门旧址已然不再,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青山。
他当时便曾想过,许是在那个战乱纷飞的年代毁于一场灾祸,又或许是在江湖武林的一场场洗牌中逐渐衰落,不复往日荣光,最终消弭于历史滚滚长河之中。
毕竟国祚短则十数年,长则也不过几百年,更何况一个生逢乱世的江湖门派,他又何必庸人自扰呢。
故而当时他最终还是没有选择动用仙力追本溯源,尽管他相信结果是后者,但,万一呢?
然而时至今日,却又因为钟鱼的一次拔剑,他尘封已久的记忆再次松动。
同时也让他多出一丝侥幸,如果当初只是迁宗了呢?
一念及此,姜尚初再次不死心地问了一句,“真的没有改过名么?”
“你!”
钟鱼当即怒目相向。
要不是打不过你,我钟鱼今天非得把你揍得满脸包丢湖里喂鱼。
“等等。”
在一旁久未出声的赵禛突然开口道:“老师,剑池可能真的改过名。”
钟鱼面色不虞道:“殿下可莫要胡说,我自六岁被抱入剑池起,距今已有二十四年,若是剑池曾改过名岂有不知之理?”
赵禛笑道:“老师莫要心急,听我说完老师不妨再做出质疑。”
结果姜尚初却是比钟鱼还急,“快说快说。”
赵禛奇怪地看了眼姜尚初,但还是开口道:“大师父可还记得我与你之前说过从小我便有一个当江湖大侠的梦?”
姜尚初皱了皱眉,虽不知道赵禛为何突然提及此事,但仍是点了点头。
赵禛笑了笑,继续道:“这便是了,我从小便不爱读圣贤书籍,更钟爱武侠演义一类,所以在一众兄弟之中,我被尚书房的先生拿戒尺打手心的次数也是最多,但同时,我看的杂书也就更多些。”
“我曾在一段时间内翻过一本名为春秋志的古书,因为上面记载着的不是春秋列国,而是那个时代下的江湖,所以我看得津津有味。”
“而我印象最深的一篇,似乎便是有关一个名叫太平剑宗的江湖门派,据那本古书上说,当时的太平剑宗是晋国江湖门派的执牛耳者,历代宗主更是被皇家奉为国师,只是迫于当时的三家分晋,太平剑宗同时也一分为三,分为三脉分别并入韩赵魏三家。”
“而其中一脉在一名年轻女子剑仙的带领下迁宗到了当年的赵国境内,也就是现如今的上谷郡一带,并更名为楚越剑池。”
“而让我觉得春秋志上所述可信的依据。”
赵禛盯着钟鱼道:“便是老师的师门,楚越剑池确实是在上谷郡立宗,同时距今同样是三千余年,但最为关键的是,我记得老师你曾经和我说过,楚越剑池的开派宗主正是位女子剑仙!”
钟鱼张了张嘴,虽然他很想反驳,但似乎又不知从何驳起。
他无力道:“可是我为什么没听宗门师长说过?”
“或许老师回剑池问一下便能知道答案了。”赵禛微笑道。
“太平剑宗,楚越剑池,太平剑宗,楚越剑池......”
听完这些,姜尚初却是有些失神地喃喃自语着。
“老爷?”
阮夏不由有些担心,从方才赵禛说道那什么女子剑仙时她就发现自家老爷有些不对劲,没想到赵禛都说完好一会儿了,自家老爷还是这般。
她从认识老爷这么久还是第一次发现老爷如此失态。
赵禛显然也是察觉出姜尚初的不对劲,不由关心问道:“大师父怎么了?”
姜尚初这才回过神来,只是笑意有些勉强,“哦,没什么,一时想得有些远了,你们继续聊,我去坐会儿。”
赵禛摸着下巴,好奇地看着姜尚初孤独坐在湖边的背影。
明眼人都能看出姜尚初此刻的心不在焉。
楚越剑池,楚越剑池。
姜尚初沉默了一会,终于明白她当初迁宗后为何会取这个名字了。
春秋时楚越两地相隔甚远,恰如他飞升之后与她的天人两隔,故而迁宗后取名楚越。
想通一切的姜尚初不由苦笑一声,旋即神色有些萧索。
他盯着湖面下欢快游动的锦鲤,破天荒地有些举棋不定。
都这么久了。
要不......
回去看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