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学骑车

东升吃过饭，也去俺家找我了，在大门口喊了几声，母亲搁屋里头应了他：和广亮去村后耍去喽。

东升：哦，那我去找他们。

广亮远远的看见东升找我们来了，把书赶紧藏回口袋：今天先练到这，别让他知道了。

东升问我：你们在这耍什么的？

广亮说：没耍什么，你来干什么的。

东升说：我来找海东，教我骑自行车的。

二丫一听骑自行车，想起来了：哥，你还没我教骑呢。

那时候的自行车，相当于现在的汽车了，东升的哥哥，叫东健，二十九岁了，年前从上海工地回来，经媒婆介绍，谈了个对象的，那个女的是真漂亮，眼睛大大的，头发长长的。

两家人商定，今年秋收完了后，女方就嫁过来，这不过年期间，东健就把自行车买了回来，天天驮着他对象到处玩，又赶集，又去逛县城的，可把我们这些在巷头耍的小孩们羡慕坏了，垂涎三尺。

一个个站墙根边儿，直勾勾的看着他驮着他的对象越走越远，直至拐出村子，瞅不着了，才回过神来。

太馋人了！我们时候才能拥有一辆像他那样的自行车啊！

东升说，他哥今天和过了秋天就过门的嫂子，坐村里班车去县城领结婚证，自行车闲在家里，他要推出来溜溜。

广亮一听：好啊，俺们三个人，就你不会骑，你要学会了，赶明儿星期天，俺们结伴也去一趟县城。

东升说：好，我这就回家把自行车推出来。

广亮说：一起走，我把俺家的也骑过来。

广亮的父亲在镇邮局里上班，送信员，春节期间邮局放假，就把自己天天走街串巷，骑的那辆骑了回来。

下午趁他没在家，广亮偷骑了出来，还顺手捎了根扁担，横在后面车座上绑了个结实，

他在后面扶着，二丫半个身子斜进小梁里，慢慢骑。

三五趟的骑下来，二丫胆子也大了，让广亮不要在后面一直扶着了：你等我骑顺路就撒手哈。

广亮说：哦，车把扶稳，眼睛看前面的路，莫光低头瞅轱辘就行了。

二丫骑上去蹬几圈，广亮悄悄撒了手，晃悠悠的，很快就学会了，越骑越开心，在大干渠上骑的老远才调头，自己又骑回来了。

相比二丫，东升就不行了，笨的跟冬玲家养的那头老母猪一样，我在后面扶都扶不稳，一腿一圈的蹬下去，东倒西歪的，一点天赋也没有，我两条胳膊累酸了都。

广亮也看急了：学个车，比作业还难写啊，你瞅二丫，还是女的咧，人家骑几圈都会了。

我和广亮，把二丫车上的扁担解下来，绑东升车上，广亮拍拍东升：你更需要它。

这根扁担，真给东升添加了好几斤重的勇气，有着金箍棒一样的魔法，一腿跨进小梁，胆子也大了起来，目不转睛的看着前方，一蹬腿，车轱辘平平稳稳的转一圈又一圈，我在后面悄悄撒了手，默默的看着他越骑越远，前面就快到大路口了，喊他调头：停啊！

东升会骑了，但不会停，不敢捏刹车，听我一喊，急中生智的跳了下来，自行车朝前惯了几步，撑在了那里。

东升高兴坏了，远远的朝我嗷么：你没跟在后面扶着的啊，我会骑了啊。

我说：骑回来，骑回来你就会了。

不过半个下午的时间，两个人都学会了，好开心的坐在那，歇歇腿，一会还要再骑几圈，练习练习。

广亮吆我：他们休息，我跟你来骑会，你坐后面，看我能不能驮的动你，没驮过人。

我说：不要了吧，你一会驮东升，他瘦。

广亮说：俺家和他家都有自行车，就你家没有啊，去县城，咱俩得骑一辆，我先驮你，一会你再驮我。

听广亮说的很对，那行吧，走！

广亮溜着车，我跟在后面跑几步，他喊完一二三，一个箭步跳上后座，广亮大力蹬着，一次成功，稳稳的。

广亮说：骑到路头，俺们调头，换你驮我哈。

广亮的父亲从外面回到家，刚泡上一杯茶，不等凉下来端着喝两口，他的同事骑自行车来了，邮局里通知去开个紧急会。

广亮父亲搁下茶杯，应着声，去院角里一瞅，自行车没有了，问广亮妈：是不是小兔崽子给我骑走了？广亮妈说：我在堂屋也没注意他怎么出去的，你去路口问问。

广亮父亲去了路口，问了人，隔壁邻居的张大伯说从菜园里回来，瞅广亮跟三个小孩骑自行车朝干渠走了。

广亮父亲驮着他那个同事便找来了，从大路口拐上干渠路，和我们迎了头，越来越近，近到还有二十多米，广亮认出来了，对面骑过来的是他怒气冲冲的爹，吓坏了，他喊我快跳下来。

我坐在后面，没听个清：啥？还没到路口呢。

广亮父亲在对头，一瞅广亮，破口大骂：小兔崽子，赶紧给我下来，车给我。

广亮一下更慌了，前车后重的，车把手晃晃荡荡的停不住了，沿着干渠的大坡直溜溜的冲了下来，我坐后面死死的抓住后座，又慌又不敢跳。

听天由命一般的，任由自行车载着我俩，冲到沟底，撞倒在一块大石头上，清清脆脆的一声：“咣当”！

我和广亮一边一个的给甩了出去，躺在那里头晕乎乎的，眼睛迷迷糊糊的看着两个黑影子从干渠上小跑了下来，有个人还了吼了一句：你捞什么自行车啊，赶紧先瞅瞅孩子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