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18,立夏,五道梁山花烂漫
18，立夏，五道梁山花烂漫
立夏（5月5-7日交节）万物生长，欣欣向荣。立夏：立夏麦苗节节高，平田整地栽稻苗，中耕除草把墒保，温棚防风要管好。
五月的山是花山，是鸟鸣虫唱的歌山，是游人如织的情山，是行云流水的清欢，乱花渐欲迷人眼的景山，趁着这大好时节，我们三家人相约去登五道梁。出了家门，踏着清晨的露珠，沐浴着湿润的空气，走进管道小区花园，你看，人行道的两边，红色和粉红色的月季花，黄色的山芋花，白色的木槿树花······还有一些叫不上名字的花，它们都争先恐后地吐出自己的芬芳，让人的心情如花一样开放。
一场春雨来得急去得也快，还来不及听雨打桐叶，倏忽之间就没了声息。错过了桃花和杏花，迎来了樱花，小区的樱花艳成了一片粉红色的云阵，像是一种召唤。
我们三家人开了两部车，出了城，沿着环山公路，过南五台，向西，穿子午镇，进抱龙峪。
我按下车窗户，窗外是无边的旷野，麦苗正在拔节，被雨润得满眼碧绿，天地之间如披着一张密匝的绿衣。山下，空际仍旧绿压压地一片，塞得人心头满满的。
沿坡而上，没有人工开凿，山径小道是当地农民上山踩出的羊肠小道，远看树遮草盖，看不出路线，近处拨开草丛荆藤枝条，脚下有一到三尺宽的土石路，窄处仅供一人挪脚侧身而过，宽处容两人并行，逶迤起伏，曲折迂回，在山腰盘旋而上，路边平缓处，隔几百米能遇见有一二处农家小院，大多空寂无人，只有鸡在闲散觅食，狗摇着尾巴，没有目标的不经意间低吠几声，不知它表达的是欢迎还是警惕，提醒着游人不要贸然入院，路陡坡滑，专注于登山，听百鸟轻唱，嗅百花清香，看蜂蝶漫舞，倒也不太寂寞，山径岔口多，不知伸向何方，路上有二拨游人，不知所向，从山径路尽处返回，向我们打听方向，干脆合流一处，抱着随大流的态度，竟然在陌路中登上了山顶。
你听，鸟在欢唱，在欢迎我们，百灵鸟、画眉鸟、鹧鸪鸟，还有喜鹊，这些可爱的小鸟沐浴在春风里，享受着山野百花开放的乐趣，展示着自己的歌喉，给这条山路洒了一路的鸟语。
山梁上的杜鹃花开得正盛，远远望去，枝干像是落满了片片的红霞，如天上的彩云飘落下来，把山都映红了。走进了仔细观赏，杜鹃花的花顶成伞形花絮，由数朵钟状或漏斗状的花朵组成，宛如一个个饱满的绣球，寂静里见有几片花瓣悠悠的落下，此时树下已经落有许多，细闻则有淡淡清香入鼻。
再看这这小巧精致的花瓣，恍然中，似乎有千万只玉色的蝴蝶掀动着美丽的翅膀，亲吻着花蕊，戏弄着花唇。眼前的景象真的让我倾倒了，选一块石头，干脆一屁股坐下来，细细品味。
同行的老陈感叹说道：太美了，没想到杜鹃花这么漂亮，五道梁还有这样的美景。
孙工说道：你先别早下定义，多夸张，咱们再过一道梁再说，从上面往外看，又是一番风味。
孙工拉着她女朋友的手，在前边带路，此时，阳光柔柔地照在我们脸上身上，耀在周围的草上以及坡下的草原上，那交织绚烂的色泽循着时间的脚步在草原上跳跃着，慢腾腾不着痕迹地流动着。来不及歇脚，顾不上擦汗，立即被五道梁博大的崇山峻岭所吸引而惊叹，极目远望，山峦叠嶂，深邃豪迈，没有尽头，青山为秦岭披上了绿衣，云彩为群山戴上了王冠，苍松劲拔为山站岗，远处云海汹涌，烟波浩瀚，烟气蒸腾与天相接，朦胧隐约，如一幅泼墨写生的山水画，近处右手山下是流经千年的子午道，隐约一条土黄色细线在山缝中延伸，走向八百里平川，几千年来，连接南北直通巴蜀，这世界，除了现在的天路XZ线之外，再没有一种高度，可以将其超越。摩崖石刻《石门颂》记载：“高祖受命，兴于汉中，道由子午，出塞入秦”。从子午镇，出红草河至喂子坪入丰峪，翻越秦岭，经龙亭到洋县，再经城固到汉中，想当年，在百里群山隧谷，绝壁凿孔，架设楼阁，是多少悲壮的故事凝成铸就，遥想当年数万人马行进在群山峻岭中，金戈铁马，气势磅礴，何等壮观，惊鬼神泣天地，多少历史进程淹没在这条细长的小路中，我不由肃然起敬，这是龙脉，是龙的图腾，华夏的骄傲，是千里画卷，是厚重的历史长河，是苦难和艰辛的历程，这扇大门如重新启动，将是多么的神秘和激动人心。
漫山遍野里，东一簇，西一堆，不规则的涂抹着红黄紫白的花环，一山比一山灿烂，一坡比一坡浓艳，越向高处颜色越深，山间羊肠小道旁，斜风细雨将花抖落，落英缤纷，秋有落叶，可以理解，春华落地，和着雨水揉成泥，心里略有伤感，正所谓，一季花凉，满地忧伤，但自然有加减法，花开的繁茂，花团锦簇，轻盈绽放，尽显美丽，但都若结果却累坏了枝头，抖落过多的负担，才能结出最大的果实，如人卸却肩头的行囊，轻装上阵，才能走的更远。
花能养眼，好像也能催情，孙工拥着女朋友痴呆的看着景物，盯着她美艳的脸庞，真想上去拥抱她，揣摸她，可是看我们这么多人围在身边，他咽下一口唾沫，脑子发热，对他女朋友说：“花美，你也美！”
他女朋友不乐意的撒娇说：到底是花美还是我美，只能选一个。轻声说道：丫丫（他女朋友的小名）你太美了，比这些景美，这些花看了你都会害羞的。
丫丫娇羞的红了脸，故作嗔怪地说了声：讨厌！
不过她心里却自诩：我就是仙女，我就是比花好看。
我们几个人离他们有几步远，听到了讨厌二字，不知道前面事情发生的缘故，还以为他俩生气了。
丫丫低着头向前走了几步，来到一棵野樱桃树旁边，摘了几颗樱桃给我们看，她嫩白的手上躺着一串串红色的珍珠，吐露着可爱的笑脸。
眼往上看，天似乎低了，蓝天更加清新，云涌慢舞，时而可见雄鹰高空盘旋，影子如一个黑点掠过山头，侧耳细听，处处能闻鸟啾鸣叫，天旷山高，幽静深远，心旷神怡。低头一片翠绿，毛竹林、针叶林、大草甸，铺天盖地，浓密茂盛的棘藤密不透风，大树小树及丛生的荆棘，枝蔓缠绕，犹如绿色的海洋，绿波起伏，高低似浪。据说秦岭生态保护很好，乔木高大，灌木丛生，针叶阔叶相间，树木杂草互依，根蔓缠绕，当暴雨袭来时，枝叶减少了冲刷力，小草和根保护了植被表土。落叶枯根变成了肥料，滋养大地，昆虫栖居在新枝上，为鸟类提供了美食，鸟也减少虫害保护了林木，鸟粪又是树草的高级肥料，形成了良好的生态链。
路边循着鸟叫声，偶尔能在树丛中看见美丽的鸟儿，一掠而过，很难看到全身和真美貌，雉鸡肥胖脚短，羽衣华丽，好像个五短身材发福的胖人，但极灵动，在草中跑的极快，蓝鹀，一袭青衫，高贵艳丽，风流俊俏，腿长，颇有绅士风度。红腹锦鸡，身如彩虹，黄头红身拖个彩色的长尾巴，其美不逊于孔雀，毛羽价值极高，可用作戏衣装饰。棕颈钩嘴鹛，头上带个喇嘛帽，似鸡冠，但透明美丽似半扇掩面。红嘴相思鸟，嘴唇像抹了朱颜的美女口唇，红透美丽，名字好听，真是接吻红的吗？这些精灵美丽乖巧，是天然的歌唱家，一路上鸟语喳喳，啾啾，似江南丝竹，悠扬，似风琴有气韵，有时两鸟求偶对唱，高低不同，不时拉长着声调，还带着颤音和滑音，在空谷山野寂静中尽显天籁之音，悦耳好听。
山脊一处落了松针，几只鹧鸪鸟在啄食，一见生人，呼啦啦乱飞。
五道梁山脊线条柔和而舒展，比上山道开阔而高远，山岭显得敦厚而结实，颇像原野上的高埂，似舞动的龙身盘旋在山顶，高低起伏，很有灵气。
两侧有峰峦，陡峭的悬岩，伸到路中的可供有人坐歇，我们在第三道梁的石头峰岩上歇息，将带来的黄瓜，西红柿，苹果，梨，烤馕，什锦凉皮，尽情享受，杨工细心周到，还带了一瓶热水，泡大红袍喝，味道茗香不俗，很美，也许是爬山出汗多需要解渴的缘故，从来没有这么好的感觉。吃饱喝足，三位女士对着子午道上的游人喊山，“嗷嗷”声持续悠扬，回声不断，对方也回应高喊，持续几分钟，声嘶力竭，方才罢休，脸上洋溢着开心、激动的表情。
我只顾看景，没有跟上大家的步伐，又掉队了，于是我就加快了步伐，经过茂密的森林，发现里面穿梭着许许多多的鸟儿，它们在空中飞快的掠过，发出一声声婉转的啼叫，好像在奏起一曲曲悦耳动听的清逸，赞颂着大自然的美景。
路旁有不少异卉花草，吸引着人们驻足欣赏拍照，山花人们俗称野花，一如山中荆科植物一样细碎，没有规则，不像人工培植和家养的花，名贵，有名有姓，有形有意，山花也有名，专业人士能看明白，一般人只惊叹他的个性，开的微小，张扬，野性，不似人工养殖花大，但茂密、成片，真可谓花团锦簇，漫山遍野，花香单纯，也清，也真，不似家花的脂粉气，娇生惯养的幼稚，浓香艳舞。通泉草花似小喇叭，蒲公英似小的向日葵，但颜色正黄，蛇莓红灿灿，水灵灵，娇妍可爱，先甜后苦，似茅台酒的入口香后微涩苦的感觉，刺儿叶类似刺，花苞也带刺，似牡丹的个性，狗尾草拖着长长的尾巴，活脱脱像极了狗尾巴，但颜色纯绿，阴石蕨像极了小芭蕉的形状，但一枝像一叶，一叶不成形。马兰嫩绿贴地，不是往上长，而是盖地，还有许多叫不上名字的花花草草，吸引我们走一路拍一路，小杨女士醉美其间，流连忘返，惊呼感叹，多次掉队，被我们硬拽回来，每人手机都有上百张的收获，发给朋友欣赏，留给自己纪念。
秦岭也是和尚、道士、名流的隐修地方，名人的隐居给秦岭蕴含了丰富的人文主义色彩，留下了许多千古佳居，如陶渊明的“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和诗人王维的“空山新雨后，天气晚来秋，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的名句，五道梁的第一道梁上住着一位隐士，用三年时间自己背砖送瓦，在山上盖了一间不大的房子，一个小院，两排篱笆墙，几把茅草，种菜养花，悠然自得，清静无为，衣食简单，出门山顶空旷，迎面阳光充足，空气新鲜，汲山泉而饮，倒也具备空气、阳光、水的基本生存环境，在这里呼吸静坐，无人打扰，离天最近，远离红尘，是最好的修行道场，一切遵循自然，更能明心养性，领悟生活简单，大道无为的精神。
走到第五道梁，是该下山了，依依不舍，回头再看，峰林叠翠，苍茫，横看成岭侧成峰的万千气象，山下溪流淙淙，泉水叮咚，潭水清幽，荡漾绿波。
下了山，看到一院农房，很老古旧，石头垒的墙，院门紧闭，在一阵阵的蛐蛐声里，有一群鸡在觅食，我们想进去歇歇喝口水，正敲着门，几只鹅伸着长颈发出洪亮的声音，朝我们扑过来，我知道这是护院的鹅，被这些家伙拧上一口也不舒服，我们正要躲开，一个身形佝矮的老爷爷从里屋出来，吆喝了几声，鹅停止了攻击，我们说明来意，他过来打开低矮的院门，进了院一看别有洞天，核桃树长的高大茂盛，把半个院子都遮挡起来，靠着南墙还有几颗果树，山杏和麦黄李已经绽开了成熟的笑脸，黄里透着红，诱惑着我们的馋虫，后院四棵樱桃的果实已经落幕了，而中间一棵嫁接的樱桃正是成熟的时刻，颗粒超大，色泽鲜亮，红里透着绛紫，让人忍不住想摘几颗放进嘴里。门口整整齐齐的篱笆墙里，大丽花、小葵花、月季，还有不知名的花卉开的鲜艳而自在，生机蓬勃，甚是寂静清凉，一种生机勃勃的趣味。树下是一个大大的圆形石桌，围着几个圆形的石凳子，正午的阳光透过核桃树叶斑驳地洒在石桌上。我们喝着水聊了起来，这个村里的青壮年要么外出打工，要么进城了，他家里老伴去逝了，就剩下他一个人。我们喝了水在院子里走走看看，屋子里的老式箱柜都很陈旧，带着陈年往事的气息，唯一的电器是一个电视，院子里养着一头猪，有一群鸡和鸭，还有两只羊，这些活物在陪着他，石墙小院内鸡飞狗跳，鸭噪鹅叫，门的吱哑声，抵消了我们此前在旷野遇到的所有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