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13,雨水，穿祥峪赏瀑布

13，雨水，穿祥峪赏瀑布

雨水（2月18-20日交节）此时冬去春来，气温开始回升，空气湿度不断增大，但冷空气活动仍十分频繁。

雨水：雨水春雨贵如油，顶凌耙耘防墒流，多积肥料多打粮，精选良种夺丰收。

古人将雨水节气分为三候，一候獭祭鱼、二候候雁北、三候草木萌动。水暖鱼上游，水獭宜捕食；雁为知时之鸟，热归塞北，因感知到春信，即往北飞。雨媚风娇，草长莺飞，春暖花开。

李渔《闲情偶记·春季行乐之法》说，“花可熟观，鸟可倾听，山川云物之胜可以纵游”。雨水时节，春意缱绻，暖律潜催，幽谷暄和，不妨迎春踏青游玩。

这是登山俱乐部发来的信息，鼓动驴友们去爬山，寻花问草。

我居住的小区，二月兰柔若无物的花瓣在春风中摆动，说明春天来了。

我动心了，随悦野俱乐部的钢妹穿越祥峪赏高冠瀑布景区。

稍作收拾，简衣素囊，轻快出发。面包车坐满了十二个人，五颜六色的登山包塞满了坐椅之间和过道，空间显得局促狭仄，车轮一路碾压着倒春寒的冷气，欢愉地穿过古城，进入山道，轻尘摇曳，还没反映过来，车已停在几排凌乱的房子前，祥峪入口近在眼前。

春节刚过不久，冬春交替，走在入山的石板道上，残雪已消融，裸露的是周边萧索的田地和荒芜的村子，没有阳春白雪，也没有春光和山花烂漫，甚至连绿色都看不到。有句术语叫“黎明前的黑暗“，用在这里形容冬未初春前的平庸，最合适不过。

一行人顺着上行的山道行走，山路边屋宇潦草地散落着，四围百草野树萧然，正为没有养眼的景物而提不起兴趣，前面一座大山却毫无预兆地唐突隆起，如一只拦路虎挡在眼前，在落寞的山中鹄立，山体厚重，颜色灰暗，山坡上树木的枯枝和地上的落叶败絮般铺展着。

沿着北面的山路爬到山顶，然后在山顶会有分叉到各个地方的小路，我们的目标是穿祥峪，不走大路，从小路穿过去，这样需要走过田园，距离短很多。走了一刻钟，急着赶路，这一路走得慌，这山体表面是松软的腐土，多生松柏，乔木，夹杂着杂木枯草，因为没有绿色，显得阴翳、峥嵘、枯败、死寂，循着松树间的空隙小路往山腰上爬，刚入山道路还好走些，有前人踩踏过的痕迹，还有落脚之处，转过一个山道，几条小路要么杂草丛生要么甚至连路都看不清，向导拿着地图，摸索着找方向，嘴里念叨着说：从北面山顶过去还要爬两座山，前面的四五个人突然停止不前，回头问钢妹:“这路是不是走错了，没有道路了？“我抬头一看，一块高大的岩石山体突兀而起，有百十米高，直立着，陡峭着，就是山中的精灵，岩羊也爬不过去，大家用探寻的目光看着钢妹，心中疑惑她是不是领错路了，没路了。“我咧了个去！”这是小曹的口头禅，他看着钢妹拿的那鸡爪样涂鸦地图，“这都啥跟啥吗，破图”。钢妹急走几步来到前边，查看了四周的地形说:“很久以前从左手的山体攀爬过，好久没有走过这条道了，失去了人行的踪迹，只能往上爬了。“话音未落，有两个30多岁的小伙子，躬身往上爬，刚上了三步，就滑下来了，这时一位拄着龙头拐杖的70多岁的老者边观察别说:“从这个斜坡抓着树枝爬。“大家依法而行，艰难的越过了第一道土坎，越往上道路越窄，藤蔓荒草淹没了山坡，树枝乱糟糟的交错着，密成了网，阳光被黑树繁乱的枝叶蛮横地遮拦，阳光惊叫着四处逃逸，箭镞般从黑树的缝隙中射向地面，大家小心翼翼，防止脚下打滑，头碰树枝，用登山杖拔开杂草乱枝，解开挂在衣服和登山包上的荆刺，艰难而又狼狈，走了一段人迹罕至，动物穿行的野路子。不过野路子也有野的好处，能够体验真正的野外探险，也有野路子的景致，走过这个条道路的老驴友说:这条穿越路线往来的人比较少，这里的植被和生态破坏较少，保持比完好，春夏两季，北坡一路保留着原生态的林海松涛，山花烂漫，非常好看。

一路上并没有看到绿树和青草。北方的二月还是一片灰色，带着冬天的银色和寒气。

高濂在《遵生八笺》中的“春时幽赏·山满楼观柳”中写：“堤上柳色，自正月上旬，柔弄鹅黄，二月，娇拖鸭绿，依依一望，色最撩人。若截雾横烟，隐约万树；欹风障雨，潇洒长堤。”

北方的春色总是比南方晚一个月，本来参加俱乐部登山，是来踏青，寻花问柳，一开始是失望的，只看到半开的冰面有野鸭或站或游，于是验证“春江水暖鸭先知”是没错的，然而“七九八九河边看柳”却非必然。

正遗憾着，突然看到山坡上出现了一簇簇的“小兰花“，叶子比兰花细长，排列整齐，初春刚出土，如新生的婴儿，表皮光滑嫩绿，青翠欲滴，生机勃勃。

小荷才露尖尖角，最是一年春好处。

待柳依依时，春风浩荡，黄土满天，也没有什么浪漫之情了。

过了这个险峻的道路不久，就看到高冠峪，人还未到，丝丝寒气已扑面而来，加深了这个季节的寒气。以高冠瀑布闻名，一束白练从近30米高的石崖上，沿着窄窄的石槽缝隙收为一束，飞流直下，迎风泻展，直线抖落，形成珠帘，凌空飞落，好远就能听到轰鸣的泉水冲击落地声，叮当作响，水浪翻滚，雾雨飞溅，瀑布落下翻滚的过程中，浪花激荡着，湍流打着旋，水花翻着滚，白绸腾挪，有时却又是轻风细雨，溪流水声仿佛弦、管、鼓并作，滚动着满沟的音乐。瀑布潭水是一幅清新的画一首朦胧的诗，更是一支悠扬的歌！都值得游玩。

据说高冠瀑布有很多，高冠潭、簸箕潭、梅花潭、鸽子潭、车厢潭，高低大小不同，各有特色，只见山峰中垂下无数条清流，真是泻玉流银，有的坠空而下舞绡曳练，霏微散满山谷；有的形成瀑布环映青紫，矢矫滉漾；有的为岩石所拒倒流逆卷，喷珠溅玉……

大山里，布满着松树、灌木、乔木，一丛丛干草织得密密麻麻的，那是我不知道名字的芨芨草、柴蒿等，在旷野里铺展的无边无际，寒冷的冬天剥去了它的绿衣，没有了生命和青春，风霜严寒锤炼着它，干枯、硬郎、狰狞……艰难而又顽强和不屈地存在着，大部分匍匐在地上，给原本沉寂的山体盖上一层草被，倾诉着生命的不易，大自然的严酷。

窄窄的羊肠小道象一条蚯蚓钻入土中的洞，一绕一弯地缠绕在起伏山峦上，掩没在乱树枯草中，不见踪迹。山坡上铺了厚厚的一层落叶，脚下甬道上垫着厚厚的积叶，干燥的地方，踩上去柔柔的地毯一般，残雪消融的地段，土和树叶被水浸过，沤得土质发黑，脚踩上去泥叶和水翻浆，在这陡峭的山崖上，另一侧就是很深的峡谷，我真担心，稍有不慎，脚下打滑，就会跌入深谷之中。怪不得这样短暂的一日行穿越，每个人都必须买保险。

走了二小时的路，不断攀爬，折腾我豆大的汗珠爬上额头，

没出三里路，我气喘吁吁，浑身冒汗，头上的汗如雨滴一样朝下流着，有几个人看着我笑，有好心的问我，你怎么出这么多汗呀？衣服都已经湿透了，我觉得背上汗津津的，贴身的高质棉衬衫柔软的紧紧地黏在身上，浑身好似贴上了一层胶布，寒碜得皮肉发紧。

钢妹提议休息一下，我如得到了赦令，顺势坐在一片枯叶上，解开登山包，拿出两块巧克力吃了，喝了热热的茶水，经过片刻休息，喘息也平顺了许多，觉得腿有了些劲。山风吹来，我汗津津湿塌的脊背，冰凉冰凉的。

沿着山道的羊肠小径，越走越深，都是一尺宽的山道，蜿蜒盘旋，没有石阶，更没有木梯，又陡又难走，翻过两座山，坡上落了不少枯枝，再往前就是崖壁，矗立着几棵老树，蟠枝虬干，妖魅着耸在空中。杂草丛生的连路都看不清了，寻不到的人行的踪迹，山腰处又没了路线。大家辨别着，争论着，确定不了该走哪条路。钢妹走过来，仔细的看了看，说沿着溪水沟左侧走。

山谷时宽时窄，宽的地方有二三十米，窄的地方也就两三米，现在是枯水季节，溪沟也是有宽有窄，流水只有碗口粗的一点点，有的地方，看不到明显的水流，像是从地里慢慢的渗出来，也就没有了泉水叮当，静静的缓慢的流淌着，我走到一处明显的水流旁，水只有浅浅的一汪，四周溢散在泥坑里的池水都是干瘪的，黄浊如老者的眼睛，用手一抓冰凉冰凉的。地沟是湿的，里面躺着大大小小的石块，石头上青苔滑腻腻地裹着，毛茸茸的，绿毯一般。水溪向上的低坡上，有一人高的杂草，细如蚯蚓，全部绿了，枝条柔软如发丝，上面有规律地布着芽包，就要开了，这碧绿的新草，与四周高大的枯树，硬扎扎的枝干，灰暗发黑的颜色相比倒是多出了几分生气。它是春天的使者，是春天的排头兵，是春天的先锋官。小荷才露尖尖角，最是一年春好处。有了这么一线绿枝条，春天还能远吗？

走完了溪谷，又要开始爬山了，满眼皆是一望无际的枯黄。我就发现一个规律，大山的低处，溪水的四周，有了绿草，有了绿色的小树枝条，有了布满石头的绿色苔藓，越往山的高处走，越没有了绿意，却没有了生机。真是高处不胜寒啊！我也悟到一个道理，越小的植物和动物越有生命力，越大的植物和动物越是不能适应环境，越容易死亡，恐龙不就灭绝了吗？做人也是一样，木秀于林风必催之，出头的椽子先烂。

爬山是艰难的，困苦的，腰酸腿疼时也是痛苦的，咬着往上坚持，也是要有毅力的，700多米的拔高山路，我先后问了三次，快到了吧，快到了吧，咋还有这么高呀？十二点多时，我们终于爬上了此行的最高点，一直在习习冷风中走路，山顶的阳光一下子热烈起来，像大刀淬火后的蓝光，春寒中竟然有了几分暖意。太阳明晃晃的照着，暖风柔柔地吹着，落叶厚厚的铺在地上，我们坐在上面，沐浴着阳光和春风，休息半个小时，我吃了点东西，喝了几口水，又换了一件干爽的衬衣。只要有阳光暖暖地晒着。枯草荒树竟然有了几分生机，真想躺在这里好好的睡一觉。

钢妹说，剩下的路全是下山道，比较轻松，再往前走几百米就有农家乐了，在那好好休息吧。我知道，她说这话是鼓励我们，给我们打气。说着一大半的人跟着她下山了，我累得不行，坐在一处草窝里，还是懒洋洋地不动，又休息了十多分钟，从登山包里拿出一包零食，左一口，右一口，又增加了一些营养，身上有了些力气，才和杨工夫妇俩一起走了下去。

下山到了一块平地，有一处败落的房屋，没上挂着锁，看来是好久没有住人了，我环顾着四周，院落前的泥地上长了一片竹子，在满山的荒凉中苍翠显眼，我径直走入竹丛边，拨开挡在面前的几枝竹子，想走到里边，到深处一探究竟，可竹子一株挨着一株，密密麻麻，丛生林立，抱团生长，密不透风，根本进不去，除了我拨索竹叶的沙沙声，周围一片寂静。这真是个好地方，我想起了古人的崇高气节，宁可食无肉，不可居无竹。

右手有一段土路，三分钟就到了约定集合的农家乐。这是山里通常所见的农家院落，没有围墙，南北敞开，东西相对有两处土房，西边的房子已经败落了，土质的墙皮脱落，有疮有孔，用几根木棒斜撑着，随时有倒塌的危险。东边的房子稍微好一点，正面的墙体抹了一点白灰，房屋的墙上挂着锄头、镰刀、火钳等农用具，黑古隆咚苍老的门口，坐着同样苍老的老头和老太太，相对无语，混浊的眼睛看着院子里面突然涌来的一帮人。两只小狗在老人的身边左右转着，上下跳着，一群鸡在地上刨着，用嘴啄着，在这穷的叮当响的地方，不知能搜寻到什么吃的，偶尔公鸡互相追逐着母鸡，这活蹦乱跳的狗和觅食的鸡给这古老沉寂的院落增添了一丝丝的生气。

钢妹带了一只大锅，从包里掏出大大小小的包装袋，里面有麻什、面片，葱、芹菜，木耳，蘑菇，香菜等食品，还有醋和辣子油等调料。

脏乱差的院子里，有人铺上了防潮垫，有人拿出了小马扎，更多的人，因陋就简，坐在柴火堆上，老乡的小木凳上，

感觉阳光从头顶流泻而下，暖暖地在身上流淌，一瞬间有些惬意，我的眼有些迷离，放眼四周景物宽，群山环绕，地势十分的开阔，木竹坪卧在大山深处，幽静，深厚，磅礴。据说沿途还可以远观紫阁峰、万花山、朝阳洞等远山景观。但是没有人讲解，把这些出名的山一一给我们做介绍，我们也可能稀里糊涂的错过了这些景致。

不一会儿饭就做好了，也许是累了，饿了，吃起来很香，每个人都吃了好几碗。

茶饱饭足，我们就下山了，果然一路都是下坡路，轻松快当。

这一路没有春天的百花，夏天的凉风和溪水，也没有秋天的灿烂和果实。但也有不同的收获。

我想如果没有发现美的眼睛，走遍世界，累的只是自己

不同的人生有不同的美丽，不同的视角也可以看出不同的美丽，不同的人也能活出不同的美丽……

有人说，残月也美丽，荷塘的败叶，也是美丽，朴素也美丽……这次穿越祥峪，赏高冠瀑布，我想说，我看到了春天的使者，伸展绿叶的小草，小草也美丽。

当然，落叶也美丽的，一路上满山遍野是落叶，脚下踩的是落叶，休息时屁股下坐的是落叶。这落叶，生是他的前身，腐朽没入土地是他的归宿。想当初，生时，绿莹莹，油汪汪，蓬勃勃，多么的无线生机，绿了人间，美了天地。可是，天地有时，有生有死，当寒冬来临，她枯萎了，叶落归根，却被践踏于脚底之下，最后回归和融入大地。

其实落叶如人生，人生如落叶。春生绿意盎然，夏天热情似火，秋天色彩斑烂，冬来静静落下，最后归入泥土，寂静无声。

叶生叶落，这似乎正是人生的写照!人也生，也会青春似火，也会衰老，也会离开人世，最终都归于尘土。人生时忙忙碌碌，竞争和拼搏，追求功名利禄，能带来什么?身后留下什么？

回到小区，竟然发观柳树有了小小的绿芽，春江水暖鸭先知，人是没有这个本能了，但是柳枝飘舞，说明枝条软了，春天即将来临了，再仔细的寻找，那些柳芽似有似无，仿佛是给我们这些踏青的人准备的海市蜃楼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