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放翁诗词筹码暗现 帝皇心思考筹人心
“你是个机灵的。”
延兴帝这句话，略有深意，可陆泽开只能是当作表面意思来理解，不敢再往内里去想了。
有的时候人傻一点儿，能救一个人的命。
此时，书房内。
不知不觉之间，就剩了陆泽开与延兴帝两个人。
陆泽开早在进宫前，就接受了一遍检查，甚至连衣服都是太监拿着新衣服，然后在宫里一处房室中换的。
否则，又怎么可能书房内只留下他和延兴帝两人呢。
延兴帝也先不管陆泽开，反而是拿起放在案上的狼毫，挥笔写下了一首诗词。
延兴帝偏爱颜体，写出于纸上给人一种大气磅礴的感觉。
“此诗你拿回家去，算朕对你的赏赐。”延兴帝这般说了，陆泽开也只得接过。
只见延兴帝所写之诗为:
黄金错刀白玉装，夜穿窗扉出光芒。
丈夫五十功未立，提刀独立顾八荒。
京华结交尽奇士，意气相期共生死。
千年史册耻无名，一片丹心报天子。
尔来从军天汉滨，南山晓雪玉嶙峋。
呜呼！楚虽三户能亡秦，
岂有堂堂中国空无人！
这首诗词，陆泽开并不陌生，毕竟这是一首是个读书人都知道的诗。
此诗是陆游所写。
陆游何人，乃是赵宋朝时的著名爱国诗人，而延兴帝所写此诗的意思，陆泽开瞬间就明白了。
仔细琢磨此诗。
此诗先是写的宝刀的样貌。
“黄金错刀白玉装”一句，描绘出宝刀外观之美。
黄金装饰的刀身，白玉镶嵌的刀柄，金玉相映，华美无比。
而接下来的“夜穿窗扉出光芒”一句，描绘的则是宝刀内质之佳。
它可以在黑夜中光芒四射，甚至能够穿透窗户，确实不凡。
这两句乃是陆游所用来托物起兴的。
目的是想通过对宝刀的描绘和赞美，引出下面的提刀人形象——这个提刀人就是他自己。
其实质暗示了宝刀无用武之地，英雄无报国无门。
但一个帝王又怎么可能认为自己的治下，有贤才而留野外呢？
怕借指的是陆檀。
毕竟延兴帝认为贤能的，除了陆檀怕多是已经入朝为官了。
陆檀毕竟虽说年岁大了，但精力依旧旺盛，前朝还有双杖之龄依旧在朝为官的呢。
怕这首诗表面是给他，其实是给陆檀的。想想也是，就算他是一个才动京城的人物，但在帝王的眼中，一个治世贤臣怕是比他重要的多了。
“丈夫五十功未立，提刀独立顾八荒。”
内分三意：
“提刀独立”写其动作，显出其急欲上阵杀敌。
“顾八荒”写其神态，既有英雄无用武之地的'落寞惆怅，更顾盼自雄的豪迈气概？
“丈夫五十功未立”则慷慨直陈，向天浩叹，更显出了提刀人的胸怀大志。
但要是以一位帝王的角度来看待这首诗词，自然与这样的理解不同。
其中，暗含着帝王对陆檀的劝说。
你还年轻，想想你的孙子，你应该出山，应该任官入朝。
尔来从军天汉滨，南山晓雪玉嶙峋。
此两句写了终南山顶山石嶙峋、白雪耀眼。
虽只是略施点染，但雪光与刀光相辉映，体现最重要的一点——报国之忠心。
家天下的朝廷，报国就是在报效皇帝。
所以说，延兴帝之意，可没有半分在陆泽开的身上。
想想也是，陆泽开的年岁不过才刚刚成年。
就算再有大才，也是效忠于下一任帝王，所以延兴帝此诗之意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接连能想明白延兴帝的计划，不是说陆泽开的智慧冠绝天下了，而是他站在一个旁观者，不入局的角度去看待这一问题。
诸位皇子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就算他们看不出来，难道他们身边的谋士和幕僚都是死人吗？
可看出来了又如何，他们只能争。
身为皇子，没有人不会对皇位不产生出野心来的。
这也是延兴帝的高明之处了。
一代帝王，对于人心的谋划是他陆泽开，乃至于整个天下都怕是比拟不了的。
皇子们明明知道延兴帝的算计，可他们却不得不入局。
只因为他们生在皇家，并且此时又没了太子，诸多皇子群龙并起。
就算皇子没夺嫡的心思，可他的母族，他的妻族，投靠在他麾下的人也会逼着他去争。
而一旦开始争，那么就根本不能退场了，想要退场也只有死亡，或者是像五皇子一样，在战场上被人暗算破了相。
或者像七皇子天残的身份，十一皇子子嗣亏久，十二皇子母族是罪族的身份。
“此诗，当年落渊也能倒背如流的，你陆家的家教倒是极好的。”
若是说，前面是延兴帝对他的暗示，暗示他将这意思传给陆檀。
那么现在的这句话就是明示了，明示陆泽开甚至是陆檀。
此话看上去只觉得平平无奇，不过是一句夸奖，但联系时景，此话的意思就绝对不会如此简单了。
陆家家教极好，是忠君人士。
这既是对陆家的夸赞，也是对陆家的训诫，训诫陆家忠君爱国，不要参与夺嫡之争。
延兴帝此话之中的意思，陆泽开仔细斟酌，又生了一层的冷汗。
只因为延兴帝话中的意思是将他做了筹码。
陆檀是年轻的时候跟随在延兴帝身边的，延兴帝“家教”一词当中也是应由着这层意思。
暗示陆泽开，若是你能将陆檀说动出山，那么下一任帝王的肱股之臣定是不会少了你的。
就如同你祖父年少的时候跟了我，成为了我的肱股之臣一样。
若是陆泽开不是前世穿越来的。
而是本土之人，又是个内心里真的渴望建功立业的少年，怕是早就会把持不住了。
以他自己的前途做筹码，由不得不让人心动，毕竟他家祖父陆檀的例子眼睁睁地摆在他的面前。
陆泽开眯了眯眼睛，不愧是一代雄君。
一个能在皇帝位置上待了近乎一生的皇帝。
只因为陆泽开才发现，延兴帝根本就没有相信过他。
是的。
没有相信过他想要游玩山水，淡泊名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