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凌晨四点
第二天的时候，张双以最快的速度收拾完货品，锁好店门，神经质地检查了好几遍还不放心。
这次他再也不敢睡了，正想躲进休息室的时候，突然产生了一个诡异的想法。
“能不能想办法，看看在敲门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想法一旦萌生就生根发芽，他有两个手机，完全可以开着视频，在不出休息室的情况下看到外面的情景。
趁着还没到时间，张双以最快的速度打开门，把开着视频手机放在朝外的货架上，迅速溜回休息室。
心脏嘭嘭直跳，他咽了咽口水，坐在床边紧张地盯着手机。
昨天没有休息好，看了一会儿，张双便抑制不住困意，捧着手机倒在床上呼呼大睡。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呯呯拍门的声响把他从睡梦中惊醒，连嘴角的口水都顾不上擦，胆战心惊地拿起手机。
一片平静。
视频里显示的画面再正常不过，微弱的指示牌灯光勉强照亮一排货架，店铺中十分平静。
而商场里的照路灯光没有熄灭，能够看到玻璃门外空空荡荡，半个人都没有。
张双明明清楚地听到拍玻璃的声音一直在响，但就是没有任何异常。
冒险把手机音量打开，听筒里什么声音都没传出来。
好像这一切只是他的幻觉一样。
视频里显示的画面越是平静，张双就越是恐慌。
鬼！店里绝对有鬼！
拍不到影像收录不到声音，就连警察都没法帮他，要是鬼闯进来了，连最后留下证据都做不到。
张双只觉得头脑嗡嗡作响，除了恐惧，其他情绪连头都冒不出来，手脚不听使唤，连手机什么时候从指缝里漏下去都没发觉。
“啪。”
手机落地的响声惊醒了张双，也“惊醒”了外面拍门的“东西”。
拍门声忽然停止，寂静了大约三秒钟，爆发出更大的拍门声，简直像是暴雨在击打玻璃门一般！
巨大的绝望和恐惧冲击之下，他不知何时已跌坐在地，狼狈地爬到墙角，紧紧抱住了自己的头。
饶是早早出来工作，见识过不少大场面，但张双哪里遇到过这种情况！
原来世界上真的存在着不可名状的恐惧……
人的承受能力是有阈值的，超过阈值，身体便会自动采取应对措施，譬如爆发出强大的力量、失忆、精神分裂……
而张双的身体采取了最直截了当的方式——
眼皮一翻，昏厥在地。
在他昏迷之后，急促的拍门声依旧没有停息，直到第二天凌晨四点过后……
著名球星科比曾经问过，你见过凌晨四点的洛杉矶吗？
如果张双醒着，并且有胆子走到店中透过玻璃门往外看的话，他就会看到，随着时间流逝，越接近凌晨四点，店外浓重而深沉如黑洞的黑暗，正如一桶被清水稀释的墨汁，一层层减淡和褪去……
笼罩在店铺内令人窒息的无形气场，也随着黑暗褪去逐渐恢复正常。
货架上早已不是他在手机屏幕中看到的模样，一排排人偶脸上挂着不同的诡异笑容，仿佛在期盼某种事物的诞生。
而积累终究还是不够，围绕在它们周围的气场逐渐消失，它们也逐渐变回正常模样。
但真的已经正常了吗？
面孔精致的bjd娃娃头发好像长长了一些，但谁又会在意那一毫米呢？
……
余忻最终还是不放心张双，提早一个小时赶到店铺，打开休息室的门，一眼看到瘫倒在墙角宛如烂泥一般的张双。
“双哥！张双！醒醒！”
余忻一惊，上前用力摇晃他的肩膀，张双像个被抽走骨头的布偶，头颅随着他的动作摇晃。
余忻小心翼翼地伸出一根手指，放在他鼻子底下。
“还好，还有气。”
“……谁？”
张双的嗓音嘶哑得不成样子，双眼中是浓浓的疲惫，眼下青黑一片，活像被鬼附身过的模样。
“双哥，你没事吧？”
“去你*的，你看老子像是没事的样子吗？啊？”
张双双目赤红，直喘粗气，“这件事老子管不了，谁爱上夜班谁上！大不了老子辞职！*他爸爸的，我就不信我跑得远了鬼还追得上来！”
余忻没有用“那周姐她们怎么办”之类的话来道德绑架他，他是亲自感受过夜班可怕之处的人，良心尚未被资本家腐蚀。
他只是叹了口气，问道：“双哥，商场十点锁门，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店里还要留人上夜班？”
这句话把张双问懵了，他从没想过这个问题。
防盗？这个理由之前分析过了，根本不成立。
那是因为什么？
“每个地方都有每个地方的规矩。某个地方长久无人看守，别的‘人’就会趁机占据。因此店面最好不要空置，必须有人在里面确定所属权。”
余忻回忆尚永晨对自己含含糊糊说的话：“而如果搬走，就意味着彻底把这个地方让给了那些‘人’。这是上面所不允许的。”
“余哥，你的意思是……”
“没错，这种状况不止出现在我们店里，还有其他地方。公司已经被要求过了，一定不能放弃这个店面。”
张双听得目瞪口呆，半晌才道：“我去，拼死拼活卖命，就给一月五千？我***啊！”
余忻无奈地说：“可能白天就是正常店面，晚上锁好店门，虽然声音吓人了一点，但绝对没有安全问题吧？”
“反正店长打听过另一家公司的店铺，他们的人是从来没出过问题，毕竟哪个作死的会这个时候打开门呢？”
张双勉强接受了这个解释，说：“不管怎么样，我是不再上夜班了。”
听他这样说，余忻有些头疼，尚永晨是把他当作预备店长来培养的，店里大半事物都是他在管，这件事最后店长肯定还是要塞到他手里。
“这样吧，双哥。今天晚上我陪你上夜班，怎么样？”
“这不是你陪不陪我的问题，”张双也很无奈，“这是关系到我小命的问题，为了五千块钱卖命？我又没疯！”
“上个月工资还没发，你这时候跟晨哥说你不干了的话，他可能会同意，但公司……”余忻提醒道。
“你别忘了正式员工要提前一个月说离职，还不给店铺造成损失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