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31电话
一路上我都在骂骂咧咧。
“邪神！绝对是邪神！！什么好神仙舍得自己的信徒走这么久！！！”当然，只敢小声逼逼，因为被前面三个听到了会回头瞪我。
正在我骂个不停的时候，手机响起，是个陌生号码。
但那串数字，我倒着都能背出来。
盛向东看我看好半天不接，问我：“谁啊？”
“我哥。”正想接听，电话因为时间太久自动挂断了。
我就把手机又揣回兜里，说不出是什么情绪。
“不打回去？”
电话又响起，我把瓦片的手递给盛向东，让他牵住。
瓦片很嫌弃，收回手跑到前面去牵李兰了，盛向东也翻个白眼，跟上前面几个人，给我留下空间。
“喂。”
很熟悉的声音传来，竟然有种恍如隔世的错觉。
“盈盈？”
他依旧很温柔，一如从前一样唤我的乳名。
我喉咙有些哽咽，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回个“嗯。”
“元旦快乐。”他说。
“元旦快乐。”
他无奈又宠溺，笑一声：“哥哥也不愿意叫了吗？”
“哥。”
我又要掉眼泪了，明明是我做错了事还逃跑，他怎么还能这样温温柔柔地对我说话，怎么……不怪怪我呢？
“诶，”他有些高兴，“哥给你转了红包，不过银行卡和那个手机你都没带，好像收不到。”
我不知道回什么，只能沉默。
我哥并不在意，反倒有些小心翼翼地说：“我托于明转给你吧，今天过节，总得添些喜气。电话也是我找于明要的，你别怪他。”
我偷偷把眼角的泪珠抹掉：“没事。”
“那红包？”
“你加我这个微信吧。”
“好，好。”
又沉默下来，良久我哥问：“今年过年回来吗？”
“不了吧，不好抢票。”这借口实在找得烂，无论什么票，我想要我哥自然会递到我面前。
我哥也知道只是一个借口，便顺着我说下去。
我听到我哥的声音就忘了走路，一抬头，盛向东在不远处等我，手里还拿着一根不知道哪捡的木棍戳泥巴。
见我许久不说话，我哥若有似乎地叹了口气，隔着手机听得不真切，我不确定。
“那盈盈有事就先去忙吧，”我哥说，“有空也给哥哥打打电话报报平安。”说完停顿一下又补充道，“没空不打也没关系。”
“嗯。”
以前我对着我哥总有说不完的话，现在想说却说不出任何话。
电话挂断，我还举着手机回不过神。
直到盛向东喊了我一声，我抬头，他正满脸着急地向我跑来。
“怎么了？你哥说什么了？”他捧着我的脸替我擦眼泪。
原来是我在哭。
我自己低头随便在袖子上蹭了蹭：“没事。”
盛向东明显不信：“没事你哭什么？”
“太久没见我哥，想他了不行啊！”
“好吧，”盛向东不问了，“赶紧跟上吧，一会找不到路了。”
他拽着我的手往前走。
满脑子胡思乱想，我甚至不知不觉就走到了，也没觉得太累。
寺庙并不大，但院子很大，似乎全村的人都来这了，把寺院挤得满满的。
再往里走，一尊石佛伫立在高台之上，平静又慈爱地望着远方——山下的村子。像是在守望着这片土地上诚心供奉着祂的村民们。
往右走，就是寺庙的后院，真是别有洞天，比前院还要大上许多。
摆着许多桌椅，桌椅的一边，空出了一块地，是几个大铁锅在砖头搭的灶子上，几个光头光膀子的男人正煮着菜。旁边有许多人切菜洗碗，各司其职，为这一场全村的祈福会做着准备。
这块院子后面就是山，有一条脚踏出来的山间小路，顺着坡蜿蜒直上。
最引人注目的是那棵山脚边的树，足有三四个成年人合抱那么粗，不知道是什么品种，大冬天的依然树冠繁茂，遮了后院一小半。
树上挂满了红绳，树下还时不时有几个红绳被抛上来，有的挂住了有的又落下去。
李兰看到，说：“你要是想丢，去前院拿一个，那有人在发。丢一个沾沾福气，听说这树两百多岁了。”
我觉得有趣，想回前院拿，没想到盛向东攥着两个递到我面前。
原来是红布上穿着一个木牌，上面刻着‘福’字。
“我看到好多人拿，我就去顺了两个。”
那正好，省得再走了。
人群拥挤，我刚才还看到瓦片想往我这来，几个转头的功夫，几个熟人就都看不见了。
只有盛向东还在我身后，紧紧抓着我的手。
我俩就慢慢顺着人群往树底下走去。
其实根本不用去前院领，地上就有不少没挂牢掉的。
我瞅准了一块树杈，往那一甩，太高了没够到，木牌掉下来，我就不知道哪个是自己的了。
正想随便捡一个再丢一次，盛向东把他的那个递给我。我接过，继续瞄准那个树杈。
突然身体腾空，我惊呼的声音被掩埋在众人起哄声下。
盛向东竟然把我像别人父亲扛孩子似的，让我坐在他肩上了。
视线瞬间高很多，我怕盛向东摔着我，认真看准一丢就挂住了。
“快放我下来吧。”我轻摸他的头，示意我挂好了。
盛向东慢腾腾放下我，又把我牵住。
我想抽回来，他说这里人多，会走散，我便作罢。但看过来的视线越来越多，我反应过来，村里就这些人，大家都熟识，只有我们两个刚来没怎么见过人的支教老师，大家自然关注得多。
我不太习惯他们戏谑的眼神，拽着盛向东要走，他倒好，被起哄还来劲儿了，满面春光舍不得走。
丢人现眼！
就这么前院后院走一圈，就算是把寺庙逛完了。
我就近找了个饭桌坐下，也跟着旁边人摸了把瓜子嗑，结果是原味的，我不爱吃，只能装作再摸一把的样子又偷偷给放回去。
“你这小子怎么这么不爱干净嘞！桌子是要吃饭滴，瓜子壳怎么能吐桌子上嘞！你莫看见大家都吐地上？”身后一个大娘骂骂咧咧。
我回头看，原来那大娘在骂盛向东，盛向东一边把瓜子壳往地上扫一边道歉。吓得我偷偷把自己丢的那个瓜子壳用手挡着挥地上去了。
好凶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