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09真贫困
我勉强果腹就不再吃了，并没有很难吃，实在是觉得这些菜混一起味道有点奇怪。倒是盛向东依然吃挺香，专夹鸡蛋，被兰老师委婉提醒后面学生和另两个老师还没吃，他才尴尬地把饭扒干净也停了筷子。
这个小小的学校六个年级只分了三个班，三个老师身兼数科。
教室里，十几张破旧掉漆的双人木书桌，坑坑洼洼但被擦得干净的黑板，并没有特地砌讲台，一张放在最前面的书桌与黑板之间一米宽的空地就是他们平时讲课的地方，也没有教师办公室，休息喝水都是在厨房。
就是这样一所小得像非法补习班的学校，是这附近几个村唯一一所学校。不少学生要每天徒步几公里来这再下午又走几公里回去。
他们的学费甚至不及外面一顿饭贵，但就这五百块钱，孩子家长也拿得艰难，往往会带上各种自家种的菜或其他学校里能用上的东西，也就算补了学费。
“呜呜X﹏X，这也太惨了。”盛向东抹了一把眼泪，“我明天就去取——”
我：“……你卡被你爹冻了。”
昨天受不了这里环境的盛向东就想疯狂网购来改善生活，结果发现他卡付不出钱，知道是被他爸冻了，不想被抓回去的盛向东不敢找他爸吱声。
盛向东哭得更惨了。给李兰都哭得手足无措起来。
已经下课在干饭的小屁孩们马上要被盛向东的声音吸引过来，我一巴掌呼他背上，盛向东立马收声。
“见笑了，他人就这样，多愁善感又善良爱哭。”真丢脸。
李兰摆摆手说没事。
午饭过后是午休时间，另外两个老师吃完饭搬来凳子坐我们对面，副校长叫周国庆，是个看起来凶巴巴的啤酒肚老头，教科学的。另一位老师叫李勇敢，瘦瘦高高的却总伛偻着背，有些唯唯诺诺的。
周国庆拿着一张有些破旧的草稿纸和一只带橡皮的铅笔就开始改课表了。
一天只有四节课，因为很多学生要早起走很久来学校晚上也要早一些下学往回走，不然担心天黑他们走山里的近路会有危险。
周国庆说只有六年级的学生是单独分出来，为他们小升初做准备。其实也只有寥寥六个人。
我教六年级的英语和三个班的美术，盛向东教一到五年级的英语和体育。
并不繁复，一周也就六节课，所有副科会两个班并一起上。
二楼一个房间就是六年级的教室，黑板只有小小一个挂在墙上，我拿着英语书，看着六张黑黢黢的脸庞和亮闪闪的眼珠。只觉得更像黑心小作坊补习班……
“别紧张杨老师，你先自我介绍一下。”李兰在旁边助教，说担心我太温柔被学生欺负。
上课前李兰把教学进度告诉我，她代了几周的课，但是都是在网上自学了再教的需要我重新教。
楼下的班级已经传来朗读声，看来盛向东熟悉的不错。
“你们好，我叫杨盈，教你们英语，今天我带你们复习一下前面几节课的内容。”
只有六个学生实在很好教，但他们的口语也是真的浓，带着乡音的英语单词让我总想笑。
我说：“near my home.”
他们说：“里儿麦后”
我说：“more than.”
他们说：“猫烂”
我：“……”好吧。
下课也没有铃声，而是休息着的老师到时间了拿大喇叭喊两声。
一听到下课这几个小孩就躁动起来，脑袋频繁往窗外望，一楼下课了的学生已经在泥巴操场上瞎跑了。
“下课。”随着我一声令下，几个小孩咻的就没影了。
只有一个头发有些长的小男孩还坐在位置上，李兰夸了我几句就走了。
只有一个小男孩儿，坐在最边上，头发有些遮眼睛，瘦瘦小小的，看了一会其他人跑出去玩的背影，就安安静静低头写作业了。
“怎么说杨盈？”盛向东人还没到，声音已经从楼梯口传来了，“当老师的第一节课怎么样？”
“还行吧。你呢？”
“感觉挺爽的哈哈，指左不读右的。”
难怪一节课都是读书声。
“他咋啦？被你留堂了？下课都不出去玩。”盛向东注意到那个孤单的背影。
我白他一眼：“怎么可能？”
但一整节课这小孩儿确实安静过头，我走到他旁边坐下，询问他这节课有没有听懂。盛向东也凑热闹跟过来在桌子前面蹲着。
那小孩怯懦地在头发缝隙里偷瞄我两眼又偷看盛向东两眼，轻轻点头。
“那你觉得我作业多吗？”
小孩儿摇头。
别是哑巴吧，但是课堂上好像看到他开口了，又好像没听到声。
盛向东挤眉弄眼地暗暗询问我，这小孩是不是有啥，那我哪知道。
我看我俩再逼问下去这小孩就要瑟瑟发抖掉眼泪了，“那你好好写作业吧，有不懂的来楼下问我啊。”我把盛向东拽走，并没有太在意，只当是个文静的孩子。
初来乍到，还是要多熟悉环境，其实就是想来看看学校后面的小池塘，盛向东听到有学生说里面有一条金粉色的鱼！浑身淡粉色但透着淡淡的金光，只藏在水下，偶尔浮出来。看见的人能许个愿望。
虽然听着很假，但那学生信誓旦旦地说他见过一次，并且他要爸爸妈妈陪他过生日的愿望也真的实现了。
池塘不大不小不深不浅，但对几年级的小屁孩来说还是有溺水的风险。最主要是池塘再往前走就是一条小溪，山里的溪潭有些地方能深三五米。没有围墙，下课会有老师专门在边上值日，盯着他们不往学校后面跑。
我俩蹲在这池塘边上，想努力看清楚有没有金粉鱼，愿不愿望的倒是无所谓，主要是没见过那样的鱼。
“诶对了！你还记不记得我俩第一次见面，”盛向东露出回忆的表情，他有些怀念地说，“那次宴会我把鱼缸打破了，有一条鱼尾巴直接抽了旁边一地中海的嘴巴。我爸当时一直抓着我道歉呐，事后还送了不少钱呢。”
“噗，当然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