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第七十四 大山的记性
两个大宝心里更明白了，为什么爷爷老要守着他和奶奶的老屋。屋子里头有他们心中最宝的宝贝呀。
爷爷把手伸进兄弟两人的衣服里，里头已经干了。爷爷又抬头看了看太阳，太阳已经偏西了。他拿出回家路上没吃完的点心和水，告诉兄弟两个赶紧吃，吃完了就走，赶在天黑前走完那段路。
哥哥说不急吧，说不定爸爸要来接我们哪。
爷爷可不这么看，你爸来接也是可能来接，就算真来，他知道我们在哪条路上哪？几个大圈子兜下来，还不如我们走快呢。飞人腿也是靠它一腿一腿走出来的。
弟弟立马就抓住尾巴了，“飞人腿没那么好呀？!”
“哎，那可不能怪人家飞人腿，它再好，咱的路也不能太长啊。”爷爷还是第一回在小孙娃儿跟前讲他的道理。
两个小孙娃儿呢？当然爷爷永远都是对的啦。
跟着爷爷一走起来，两个大宝兄弟没心再说话了，因为虽然得了爷爷的表扬，说他们不教就会了，可新学的功夫，用到脚上总归不那么利索的，腿和脚总也比脑子里想的慢半拍。
还好前头走的是爷爷，爷爷又时不时回过头来看兄弟俩一眼。兄弟两个信心一上来，脚下的事情也就容易起来了。
有人要问了，爷爷为什么刚下山那会儿不回头，下到半山以下，兄弟俩已经大半会了，反而不放心了呢？
其实呀，这个就是每个人做爷爷的法子都不一样的。老叔想的是一开始就激发孩子的最大本能，本能调动出来了，什么难事儿也就都没有原本看上去的难了。可是孩子毕竟是孩子，自信心跟意志力，总归是有限的。在快要成功的时候，看准机会推他们一把，那个效果!
太阳又朝西面偏去了一大段，山里又起风了。这边的大山还跟别处不太一样，很多地方白天风大，到了夜里风就把它自个儿藏起来了。可这里的风越到夜黑劲儿越大。那句夜黑风高真说对了呢。
老叔不由自主加快了脚步。
刚刚吃下吃点心的两个大宝腿跟脚又有劲儿了，跟在爷爷身子后头，这个时候有谁会看出来，爷爷的两个小孙娃儿是长在城里的假山里娃儿呀。
爷爷越走越快，前面的那条路在使劲儿拉他哪。本来爷爷现在的这个速度，两个娃儿使足了劲儿也难跟上的。可是今天他们自个儿也弄不明白，劲儿从哪儿来的。只是因为要去的是爷爷心里最要紧的那条路吗？
终于，在太阳眼见着快要掉进西边儿山谷里的时候，爷爷慢下来了。紧紧跟着的兄弟俩听到了爷爷很重的呼气声音。
又朝前走了一段，在一块稍微平整一点儿的地方，爷爷停住了。那里长着两棵树，应该有些年纪了，树靠得很拢，象是马上就要合抱在一起了。
爷爷说三十五年前，就是在这里第一次遇见奶奶。记得那天也是这个时候，太阳马上就要落进山谷了，那个光亮照在奶奶脸上身上。奶奶好美好漂亮啊。
以两个大宝兄弟现在的年龄，当然没法儿听懂爷爷倒底说的是什么。可兄弟俩不约而同都想到了，两棵树靠那么近，很象爷爷跟奶奶耶!
也正因为小孙娃儿还小，爷爷才把他和奶奶的秘密亲口告诉了他们，兄弟俩再过几年就要懂了呀。可真要到了那个时候，爷爷那怕再不怕脸红，也很难再开出口哪。
爷爷接着告诉大宝兄弟俩，那天他和奶奶呆在这里一直到很晚。还好那晚没有风，这在大山里是很少有的。
爷爷说，之后他们两个人都想再来这个地方，可是山里天天都吹大风，他们也就不能再来了。
哥哥问：“奶奶后来没再来过，爷爷今天也是第二次吗？”
爷爷有点儿脸红了，“几个月前爷爷带着奶奶来过一次。”
哥哥想起来了，“就是奶奶上回回老家那次对吗？”
爷爷的脸更红了，“是的，就是那回。而且那天晚上也没风，真的是老天安排的呢。”
哥哥和弟弟更朦胧了，爷爷和奶奶都愿意守在大山里，原来是这样啊。
书中交待，爷爷的这个秘密，除了奶奶之外，没人知道的。今天说给了两个小孙娃儿，为什么呢？
爷爷坐到两棵树的下面，两个小孙娃靠过来，依在了爷爷的怀里。
在这样三个人坐了好久。
爷爷问:“喜欢爷爷和奶奶住的这座大山吗？”
两个小孙娃都点了头。
“可是今天上山下山这一路，把你们哥俩都吓着了吧？”
俩兄弟没点头也没摇头。
弟弟问:“爷爷，您小时候笫一回走山路，是不是也跟我们一样啊？”
爷爷拍了拍小兄弟俩，“我自个儿第一回走山路的事情，爷爷已经记不清了。可还能记得你们爸爸头一回的情形。”
哥哥问:“他们也跟我们一样狼狈吗？”
爷爷对狼狈这个文词儿吃不太准，但孙儿的大概意思还能猜出来的，“你们爸爸那个时候有没有狼狈，最好还是得问他们自个儿。不过，我敢打赌你问他们，他们肯定要说记不清了呀。”
弟弟仍不甘心，“可是爷爷您记得清呀，我们比爸爸，有没有一代更比一代强啊？”
爷爷这个就不大好说了，他两只手抚住两兄弟的头，贴在他自个儿左右脸颊上。小兄弟俩都明显感觉到了爷爷的胡子在上下移动。爷爷真好呢。
爷爷当年和奶奶坐在同一个地方的时候，想到了今天的样子了吗？
月亮已经从东面升起来了。小兄弟俩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大这么圆的月亮，怪不得都说月是故乡明呢。
爷爷的眼睛也始终停留在月亮上。这个时候要是奶奶也在就好啰，大宝兄弟两个虽然心里都这么想，可要细问当中的原因，兄弟俩也只能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呀。
该往回走了，爷爷拉起小兄弟俩，两兄弟的腿已经很沉了，可是回家的路好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