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言一

在小雪时节，跟着洪雪的“二十四景季节风物”绘画课画了一片雪花。忽然觉得，不会画画真是人生最大的遗憾了！

少年时，彼此知道对方而不相识。当时我们都给一家青少年杂志社写稿，我的文章挨着她的文章，她的文章的名字叫作“裙子是唯一有花朵的地方”。因为题目太惊艳，我就记住了这个北京姑娘。

等到认识的时候，又过去十几年了。这本杂志举办创刊三十周年派对，就在北京旧鼓楼大街豆腐池胡同的“妙吧”，一拨一拨人从天南海北聚到这里，而我们那时竟还是二字打头的年纪。

还记得洪雪，喜欢管自己叫小红果儿，烫着朋克式的大爆炸头，脚上蹬一双做旧的大马靴，那叫一个飒！哪承想，她会变成今天这样的民国范儿，就像《城南旧事》里成人版的小英子。她总是穿绛红芦灰釉蓝色的夹袄棉袍，很中国，一笑起来，让人感到一股暖意……你知道后海以前有个叫“白枫”的酒吧吗？冬天后海结了冰，踩上去咔咔作响，天上飘着细雪，哈着手掀开厚厚的军绿色的棉帘子，窗玻璃上笼一层白汽，就是那点暖意。

早年间，洪雪家就住在北京二环，后来搬到了回龙观。住了好几年，想想不行，已经有娃娃了，得让娃娃知道哪只是春归的燕子、哪阵是荷塘的蛙鼓、哪一片是桃花雨、哪条路通往国子监。于是，她又搬回来了，租下了一座四合院里的小平房，取名“斗方小院”。在这个小院里，有天棚、鱼缸、石榴树，没有金鱼、肥狗、胖丫头；有膝下娇儿，没有人间扰攘。日常读书、画画，也教画。

跟着她学画画，看上去不难。是的，看上去不难，因为难的部分都被勇者智者一一化解了。教学如此，人生中美好的事物亦如此。人生的真相隐藏在那个不难的背后。

小红果儿，人如其画，见字如面。

沙然
青年作家
语言文学教育学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