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欢聚
“相忘！”
听见大门外的响动，何弯弯他们飞奔而出，将她抱在怀中。
“你可算回来了，你可算记得我了。”
何弯弯哭唧唧地抹着眼泪，并将他们迎进门，似是有说不完的话，拉着她讲这山上一千来年发生的所有故事。
穿过假山，绕过小池，在白府后山，有一片专门宴请宾客的地方，那里早已布置一新，只那红底金字的横幅拉的有些土气。
扯着横幅欢迎她归来，后面还匆匆追加了一句，恭升神堕魔。
“我这得了消息，后加上去的，总之，忘儿是终于回来了。”万姑姑神情哀伤，看着她穿着偏于暗色系的衣服，“小时候的衣裳总是花花绿绿的，都是我亲手给你做的，可是这些年没有新衣裳了。”
“阴司在职，穿的太花哨，对亡灵也是不尊重。”莫相忘看了看自己的墨绿色大衣，寻思也不算太沉闷。
“我批准了，你换身衣服吧！”孟司监笑着也化出一身明亮颜色的衣服，就连詹不凡和大臭臭他们也都换上了蓝绿色的常服。
“你来。”万姑姑拉着她朝莫宅那边走，跟过来的，还有莫相离跟何弯弯。
“万姑姑给你准备了身衣裳，我们都觉得你身材应该不会有什么变化，也不知，尺码合不合身。”何弯弯轻车熟路，走在前面，那条路是通往望相院的。
那个莫相忘被雷罚劈死的地方，是她的痛，也是整个堂庭山上下的痛。
何弯弯说，那日收了骨灰，并没办葬礼，白猿上神跟莫许在这小院里哭了三天。
最后上神耗损些修为，以法力封锁千年，让小院的一切都处于静止状态，就连床头的小花都没有生长半分，那茶壶里的茶也没有凉透。
而这千年里，大家都怕睹物思念，都不敢来这片小院。
“在那之后，莫宅的妖仆多半都被遣散了，只留你师姐身边跟着的几个还在宅子里，可后来，相思回鹊家了，相随也回南极仙翁那里，相离也被拘在天狐家，若没有大事，也都不许出来。”万姑姑说着叹了口气，现如今的莫宅，比当年还要随意，花草树木都在随意生长。
“也只有你大师姐，还留在宅子里，她是人修小仙，没地方回，就只在这里，等你回来，你回来了，她们也都能回来了。”
说到这儿，莫相离又开始抹眼泪，“都怪我，当年要不是我冲动，就不会变成现在这样。”
“不怪你，只道是残灵没有补全，现如今残灵补全，就再没有这些糟心事儿了。”莫相忘对过往看得很开，也终于明白，为何受罚要下轮回帐，这轮回帐，果真是个好东西。
能把曾经看不开的，悟不透的心结解开。
“所以说，你跟付一笑的缘，就此了了？”何弯弯惊喜地瞪着狐狸眼，“阿弥陀佛，你可知我这些年都不在国内，只听说人家外国的佛显灵，不知道我登那些佛地，拜了多少个呢。”
一路弯弯绕绕来到望相院的院门口，那里面的景色，竟也不似万姑姑说的那样一成不变，最起码院里种的那棵山楂树倒是粗壮了一些。
“你都不知道，这神法定时是在十几年前？也就十七八年前吧，突然就破掉了，也不知怎么，上神怀疑可能进来一些小贼，就让我们来查看，你的宝贝东西又多，我可找了七八天才发现，金刚伞和往生镜不见了。”
“对，那会儿我找回记忆，就给拿走了。”
“可就是呢，从那之后我每日都来查看，偶尔是没了一两套衣服，三四双鞋子，偶尔是一些金银首饰。”万姑姑推开屋门，新衣裳就挂在一旁，是水蓝色上带粉金相间的绣花。
“这屋里每天都会打扫，因没有时间静止的法力维护，所以还得拿出去晾晒，你师父那院里的一些书，因为疏忽，就发霉喂虫子了。”
万姑姑把衣服在莫相忘身上比了比，肩宽袖长刚好合适，就让她换了。
重回这间宽敞透亮的屋子里，暖阳倾洒，望相院的屋子就是按照她的意愿修的。
喜欢朝阳的大房子，水晶窗晶莹透光，上还有一排五彩琉璃。
她的卧房在二楼，床就设在窗户边上，在月光下睡去，在阳光中醒来。
衣帽间在二楼偏上的位置，通风和采光都很好。
小时候的衣服只留下十来件，其余的都赠予山间的小妖们。
长大后，武服居多，因常与武珀他们修习摔打，总是破破烂烂的，上面的补丁和绣花，也都出自万姑姑的手。
可现如今，不单单是万姑姑莫相离跟何弯弯跟着她上楼来。
她师父莫许和三位师姐，还有她母亲和豆花都过来了。
“这可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万姑姑笑着把她推到衣帽间，“你小时候都是我亲手给你洗澡的，一直养到这么大，快，快换上让我们看看。”
也就说话间，她嫂子秀娥，跟大表姐乙让也都过来了。
“你们这哪儿是想看我穿新衣服啊，都是等着看我的堕魔印呢吧。”莫相忘笑着将外套脱掉，现如今，露在外面的，就只有眼尾的三颗泪痣，与瞳孔里，可以忽略不计的印花。
颈后的那个已经消失了，但心口对应的前后，还存在着，足有拳头那么大。
“无论如何，都比起初时好多了。”豆花看着那堕魔印上的印记，也不知是该喜还是忧，“那一世年节，你闹得那一出可真是吓到我了，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了。”
“怎么会，毕竟是在轮回帐里。”莫相忘没有撩起衣服，只让娘亲跟师父细细查看堕魔印记，“师父，这印记是有说道吗？您拿着放大镜看什么呢？”
“当然有说道，每一个堕魔印迹都不同，是记录这堕魔的因由以及过程，更有甚的，还会写着走向，你是没仔细观察过这个堕魔印吧？这玩意儿最中间的那圈是不动的，但外围这圈是会变化的，你快脱了我看看，别的地方还有没有。”
“没有没有，快别看了，原本后颈有一块的，但后来就没了。”莫相忘赶忙穿好衣服，“妈，我这真是灵魂状态里的六尾而已，您快别捋了。”
莫母用神法点出她的六尾，竟又心疼地哭了起来，“我儿的尾就这么没了，我做娘的都没看仔细，就这么没了，连真身都没了。”
“怪我。”莫许歉疚地耷拉着脑袋，“都怪我。”
“师父，怎么怪您呢，要怪，就怪我是个残灵吧，不过我现在可算是不残疾了，快别伤心了，我这不是在这儿呢嘛，咱们以后啊，可就再也不分开了。”
“正是正是。”大师姐双手合十，“这宅子里可算不是我自己在守着了，师父您也该回来了吧，这院子里也就剩下那三个妖仆，我们收拾都收拾不过来，还得去白府借仙娥来打扫。”
“还不是你抠，花钱请十来个妖仆过来不就行了。”二师姐摊手摇头，“攒那么多钱干嘛呢，也不花。”
“就是就是。”三师姐也不会说什么，只在一旁搭茬附和，谁说什么，她都能附和的上，也没有什么立场，也因这样是没少挨大师姐的拳头。
“就是什么，你可知现在请妖仆，人家都开始按分钟算钱了，这得多少钱，请长期的妖仆月钱又要多少，我这管着咱们的家容易嘛，师父早年赊账欠债的烂摊子可算填补上了，可这些年莫宅的维修，还有相忘那边要打点关系——”
话说到这儿，就是莫相忘不知情的事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