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生同衾，死同穴
拘押室304。
【姓名】陶念
【年龄】30
【类型】口腹诡
【程度】48％（感染初期，可逆）
【备注】该市民的初始能力为‘味蕾增强’，经取样分析，其体内诡毒溯源，与拘押室303病例一致，为次生感染，建议采取隔离治疗。
看完显示屏的内容，步困歪头看了一眼搭档，见他没有别的表示，取出门禁卡，开门走了进去。
夏雨紧跟其后。
室内。
两个工作人员站在防护罩前，低声商量着治疗方案，时不时在书写板上写写画画。
他们穿着蓝色防护服，胸口左侧有各自的名字和职务。
步困走过去，直接说明了来意。
“老费，他能接受审讯吗？”
“没问题。”
这个瘦高中年人，转身向助手吩咐。
“小慕，给他打一针强心针！”
“啊？主任，他的身体能撑住吗？”另一个工作人员转过身。
夏雨一愣。
眼前这人，竟然是慕欣瑶。
没想到，她被分配到拘押所，夏雨还以为，凭着家庭的背景和人脉，她能找到一份更理想的工作。
慕欣瑶也认出了他。
两人的目光，有了短暂交汇，便又各自移开。
“小慕，陶念感染了诡毒，还接近50％阈值，可逆治疗的风险很大，还有这几处外伤，救回的几率不超过5％，趁着现在身体机能还在，积极配合应急中心的调查。”
“可是他……”
“没什么可是，照做！”
费主任有些不悦。
虽然慕家父母和他的关系不错，平时多有走动，但在外人面前质疑他的决定，多少觉得下不来台。
何况，他刚解释过原因。
“哦。”
慕欣瑶转过身去，在药架找出一个小瓶和注射器，走向防护罩的操作孔。
看样子，还有些不情愿。
费主任耸肩笑了笑。
“老步，让你看笑话了。小慕挺聪明的，就是这儿有点轴。”他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声音也压低不少。
谁都听得出来，他挺在意这个新人。
“老费，别人不了解你，我还不知道吗？刀子嘴豆腐心，对了，周军和刘长森是什么情况？”步困笑道。
“你说他们啊，没什么大毛病，就是吃了一些口腹诡的涎水，产生了食物依赖性。饿上两天，再逼着吃十来天白水煮肉，基本就能痊愈。”
“不是感染就好。”
“涎水？费主任，您能解释一下吗？”
夏雨忍不住出声。
这两人，是卤肉私房菜的食客。
刘老头的名字，是凤台区林晓曼转发过来的。
城区之间的巡查合作，在诡管局很常见。
费主任看了一眼夏雨，显得有些意外，不过他很快反应过来。
“你也是这一届的新人吧？”
“是。”
“难怪……其实没什么，口腹诡在看到可口食物，尤其是一些爽嫩的肉食时，会分泌一种粘稠的涎水。”
“这种涎水，有很强的成瘾作用。”
费主任一指防护罩里躺着的陶念，继续解释下去。
“他把涎水掺进卤肉里，食客们只要吃上一次，就会克制不住自己，脑子里不断想着再吃第二次。”
夏雨懂了。
难怪刘老头那样的痴迷，原来是吃口腹诡的口水上瘾。
隐隐之间，他有些恶心。
“我以前取样研究过，口腹诡的涎水中含有丰富的蛋白质，如果提取得当，的确能用在美食制作上。这段时间，我准备向咱们公寓食堂推荐一下，让他们试试效果……”
费主任说得津津有味。
可有人受不了。
“yue～～～”
“yue～～～”
夏雨和慕欣瑶，几乎同时捂住嘴巴，发出了恶心的干呕。
连步困都脸色发青。
他赶紧拽住对方的胳膊，阻止这位副主任的天才想法。
“老费，这个就算了吧，太特么恶心。”
“这怎么会恶心……”
“打住打住，你要真申请了，我天天到你家蹭饭吃……不对，我搬上全部行李和富贵儿到你家打地铺。”
事实证明，威胁真的有效。
费主任颇不情愿地放弃了这项创新，还带着慕欣瑶出了拘押室。
接下来，是审讯时间。
在打了强心针后，陶念的精神状态，明显好了许多。
至少，能愤怒地盯着夏雨。
话筒里，也响起他的怒骂和咆哮。
“你们这群恶棍，我们又没有做坏事，凭什么关我。”
“阿娟在哪里？”
“我要见阿娟！”
听着中气十足的呼喊，步困没耽误时间，先捂住话筒，扭头叮嘱夏雨。
“夏雨，审讯技术也是一门技巧，你要学会找到对方的弱点。”
“你有什么想问的吗？”
“我这就给你演示一遍。”
想问的……
夏雨琢磨一下，发现他关心的问题，基本都被费主任解答。
除了一个。
“步哥，我想问问，带内刃的镣铐是从哪儿来的。”
原来，他以为是陶念制造。
可看过陶念的短粗手掌，就知道，对方肯定不会制造这么精细的工具。
“哦，还有一个问题，樊娟和反叛军有什么联系。”
听到这些，步困赞赏点头。
这两个问题，也是他想到的疑点。
他松开话筒，靠近嘴边。
“陶念，樊娟就在隔壁，失控已不可逆。我现在给你一个机会，老实回答我们的问题，我可以让你送她最后一程。”
条件简明。
没有什么弯弯绕绕。
这样做，也是因为，打了强心针的陶念坚持不了多久。
下一次……
可能就没有下一次。
防护罩里，陶念的愤怒顿住。
之前的挣扎和咆哮，全都随着刚听到的条件散去。
考虑了数十秒。
他的血丝双眸中，闪过了希冀。
“你说的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
“我只有一个请求，答应了，我就告诉你们知道的一切。”陶念讨价还价道。
“说说看。”
步困没有把话说满。
陶念艰难歪头，看向铁门。
“把我俩的尸骸一起火化，我想永远陪着她，生不离、死不弃。”
防护罩外。
夏雨听到了这句话，虽然不是那么响亮，可字字入耳。
生同衾，死同穴。
在以前的文学典籍中，他看到过这种凄美心愿。
原本以为，那只是一种表现手法。
没曾想，现实真能遇到。
步困默了默，眼角瞥了下夏雨，对着防护罩内的陶念点头。
“我同意。”
“真的？”陶念激动起来。
“真的，对我来说，不是一件难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