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阿姨的中意
秦珂知道这个世界不正常，莫名奇妙的人因为莫名其妙的事，崩溃成莫名奇妙的疯子、变态，会在莫名奇妙的时间、地点，以莫名奇妙的手段迫害普通人。
所以，正常人长时间处于高压，脑子怎么滴也不会太健康。
秦珂放下碗筷，沉思好一阵，终于打定主意当着对方女儿的面揭穿其丑恶行径：
“若我没记错。”
“自从我租住开始，每晚你都偷看我洗澡。”
“我能理解你的渴望，毕竟这是生理需求，不以人的意志而变化，况且我们生活的这个世界，因为病人的存在，让所有人都惴惴不安，变态一些我能理解。”
“但你甚至在我卧室凿穿孔，整夜整夜偷窥我。”
“偷看我睡觉，偷看我换衣，偷看我抽烟。”
“每次我堵住你又趁我上班钻开，要知道现在我的房间已经不下八个洞了！”秦珂吐出烟圈，有些愤怒，“请做一个长辈该做的事。”
从最初入驻开始，他便发现了房东的癖好，但碍于其年龄的缘故，未免尴尬，只能全程装瞎。
可无论如何……
也不能这样……
尤其还是当面告白，这令秦珂不由想到昨晚杀死的那个病人，不禁莞尔，我这么受欢迎？
房东满脸羞红，她眯着眼：
“我死了五任丈夫。”
“他们都该死。”
“他们在世的时候，老娘从来就没有苛求过他们，我为他们洗衣做饭，还挣钱养他们，他们说爱我，我就觉得这一切都很值得。”
“只是因为他们都跟我说爱我，可当我因为操劳过度容貌下降时，他们又都会出去寻花做柳，说我黄脸婆，说我丑，还说不爱我了，让我滚。”
“渣男，渣男，渣男。”
房东情绪激动，肥肉直颤，她扭头瞥向墙上西装革履，系着红色领带的六个男人，抄起扫帚捅了下来，又从怀里掏出剪刀，蛮横的将所有相框戳穿，“啪”的一声，重重甩在地上。
狠狠地踩，踩得稀烂。
最后，啐了口唾沫。
“他们全死了。”
“坟被狗抛了。”
“全尸都没有。”
好吧……挺悲催的……秦珂暗自想到。
房东气喘吁吁坐下来，又接二连三给他夹菜，同时死死盯住他的眼睛、鼻尖、眉心……不对，是整张脸；而他却注意到她手呈现揪握状，方向对着自己，血管膨胀，似乎在用力拖拽着什么东西。
房东褶皱的眼珠，反复下上晃动，打量他的全脸。
低沉阴鸷道：“真的要拒绝阿姨的爱意？”
秦珂果断道：“拒绝。”
房东的手在慢慢松力，却不料下一刻，全程看戏的高雅琪，冷不丁将筷子“啪”的砸在桌面，抬头怒视母亲。
“高桂芬儿，你个疯老太婆！”
房东一愣，猛地坐下，将自己不满情绪收拾干净，目光呆滞叹了口气道：“得得得，不爱就不爱吧。”
说罢，她弯腰捡起地上残缺不堪的六张相片碎屑，扭头进了卧室。
“不好意思，我妈跟我一样，都有点风批症。”高雅琪吃了口菜：“家族遗传，别介意。”
“额……不打紧。”
正思考如何逃脱窘境时，兜里电话正巧响了。
这无疑是绝佳的借口。
“我出去接个电话。”
丢下一句话，秦珂便起身推开门朝楼下走去，不知何时，外面又下起了鹅毛细雨，他来到一楼屋檐，掏出手机接听，屏幕显示莫楚：
“你们到了？”
电话那边传来一阵抱怨：“我和所长正在去舒城的路上。”
“舒城？”
“没办法，近三个月，那些阈值崩溃的病人越来越多，这不，今天舒城那边又出大乱子了。”莫楚沉吟道：七号线地铁站的人全特么感染成色诱鬼了，你能想象吗，兄弟，男女老少，几百号人冲出来，脱了衣服逮住人就开始表白。”
秦珂打断道：“……的确不能想象。”
“要是都丑还好，关键人其中不乏帅哥美女啊，谁遭得住。”
莫楚语气既震又似乎带着点羡慕：“好多人都中招挂了，我就不明白了，26总局养的那帮科学家是吃干饭的吗，这么多年了除了作用不大的血清，愣是对阈值一点办法都没有，连及时检测也他娘的做不到。”
“去他妈的崩溃！”
“去他妈的病人！”
“害得老子整天累的像狗，连谈恋爱的时间都没有……”
“不说了，我先开车。”
“嗯，你先开车。”
紧接着，电话那头传来宫雪的声音：
“舒晨情况严重，那边人手紧缺，上头改变计划，勒令附近几城各部门抽调三分之二人手过去支援，包括咱们703诊所，目前青城人手不足，而你刚好住在贫民窟。”
“现在就去报道。”
“青城调查部长叫【张刑】。”
……
挂断电话，秦珂收好烟斗，顶着雨走到一名调查部人员前，询问对方部长张刑目前在何处，并从上衣兜掏出江城703诊所员工证件递了过去，对方查看一番后，往不远处公共厕所指了指。
贫民窟是几十年前的建筑物，老旧、破败。
每家每户，不论洗澡亦或是排泄，都只能前往中央的公用厕所，整个建筑模式有点像地球七八十年代的风格，总共两层，上为女用，下为男用；而此时，厕所周围拉起了红条警戒线，许多人手忙脚乱，将好几根钢绳分别挂在厕所墙体和几辆大排量皮卡防撞杠上，不知在做些什么。
他不久便在雨棚中找到了宫雪口中的部长。
对方约莫四十上下，戴着金丝眼镜，油头，糙脸，正俯在简易桌上查阅几份报告。
秦珂故意咳嗽两声，等他抬头才说：“你好，张部长，我是703诊所一线员工秦珂。”
“你？就是宫所的人。”
“对。”
“搞什么鬼，上头就支援你这样弱不禁风对的家伙？”张形，上下打量几番，不满道：“你能干嘛？”
秦珂不置可否，想抽口烟斗，好像也不合时宜。
对方不信自己？也能理解。
换做往常，新型病人出现，市总局通定会协调附近各城人手全力支援，确保第一时间控制局势，并调查楚病人是何特征，何种作案手段，以保证今后处理新型病人的有效性。
然而，这次贫民窟新型病人，舒城却爆发色诱鬼群体作案。
救火，救烧的最旺的地方。
青城只能先放一放。
张部扔掉手里的报告。
“通过受害者的尸体分布，现在已经确定此次新型病人全部集中在公厕内部，唯一找到的三具尸体，最初都发现集中在一层男厕入口和楼梯中间的位置。”
“受害者的信息，看过了吗？”
“看过了，嗯……脸上的伤口应该是重点。”秦珂回答道。
“拖了好几个小时了，病人的具体特征和作案方式全部一无所知。”张部掏出烟盒，“骆驼牌，来一根？”
“不用了，谢谢。”
“不要拘谨，年轻人，我闻到你身上的烟味了。”
“我习惯抽烟斗。”
“现在年轻人都这么装逼？”张部瘪嘴，“其实你帮不了什么忙，我总不可能越权安排你去送死吧，就在你来之前，第三波人荷枪实弹进去，现在还没出来。”
“来看看这几份报告。”
随后，他递给秦珂道：“我需要你这样的小角色，提供的思考来辅助我找到关键之处，我的职位让我习惯性想太多，容易陷入思维陷阱，而忽略隐藏的重要线索。”
点头，接过。
秦珂一张张翻看着，普通的报告，普通的文字，却填满了与新型病人、受害者有关的各种可怀疑信息，当然，其中不乏许多其实并无瓜葛的信息。
翻到最后一份时，一张相片突然掉在地上。
盒子？开着的盒子。
秦珂眼睛一缩，因为相片中正好和昨晚那名已经被自己清缴的女病人口中所描述完全相同。
四四方方，正方体。
盒子中塞满了一叠叠现金，唯二有所区别的便是信件有且仅有一张，并且表面是文字内容而非那无头男人，不过，由于相片较小，很难看清具体内容。
“这张相片，哪儿来的？”秦珂问。
“厕所门口。”张刑道：“怎么？”
“有放大镜么？”
秦珂摸着相片问道。
“有。”他顺手从架子上取下递给秦珂，“发现什么了？”
拿到放大镜，蒙住左眼，蹲下身对准相片中那封信，瞳孔聚焦完成，他看到奇怪的三个字：【￥%#】，出于对现在这个世界仅有半年的知识，自己的确看不懂，与此同时，他观察到收件人姓名那儿，正在凭空增加笔画。
直到几秒钟过后，上面有了名字，而那名字分明就是自己——秦珂！
再过两秒，相片竟迅速自燃成灰烬。
如果推断没错，是接触的问题。
张刑大惊失色，“怎么回事？”
秦珂暂时没有回应，立马将对方上衣口袋别着的钢笔取下，随意找了张纸写上刚刚所见的三个字体：【￥%#】，问道：“你能看懂吗？”
张刑看后想了想道：“应该是古字。”
“古字？”
张刑颇为严肃，相片中的字体貌似很令他忌惮：“有点奇怪了，这种字体流行于几万年前，怎么会从出现在相片里？”
“上万年前？”
“没错。”张刑指着自己，“我职位权限所能知道了，仅此而已。”
他回答秦珂后，招徕身边的下属，“立即上传给是总局，让帮忙给翻译一下。”
很快，下属端来电脑，屏幕显示三个大字：【蒙克会】，往下滑，是具体解释【蒙克会，十头蛇的背叛者所组建，隐藏水面之下，其成员全为男性，每个人脸上都嵌着面具，拥有某种大众无法知晓的能力，喜欢在各国抓捕不同人种的病人，但病人具体下场如何，无人所知。】
喜欢抓捕病人？着实有趣。
秦珂还是第一次听到蒙克会的存在，不禁好奇，这些人拥有什么不为大众所知的能力？
“可以行动了，部长。”
一个下属闯进雨棚，张刑点头示意，便对秦珂道：“当务之急是确定病人的特征和作案方式。”
张刑嘬掉最后一口烟，整理领带道：“马上我们就要用特制钢绳，将两头的挂钩分别勾在公厕主梁和几辆大油耗皮卡，直接把公厕干垮，什么狗屁病人都跑不掉。”